第411章 最可悲的是
扶蘇正愣在原地,一個路過的婦人嬉笑着走上前,掩面嗤笑。
“你笑什麼?”
扶蘇不解地問了一句。
婦人答道:“我笑你啊,真會挑人!大牛可是他們那一輩,最後一個單身漢!”
“單身漢?”
扶蘇還想再問點什麼,那婦人已然笑着離去。
山中忽然傳出一聲爆裂的響聲,打破了樂天族多年來的安甯。
扶蘇對着聲音十分熟悉,而山中大多數人,都把這響聲錯當成了晴天霹靂。
大牛低頭看着兇前汩汩出皿的大洞,咧了咧嘴,想笑卻已經沒了力氣,整個身子形如一塊石碑,直直地向後倒去。
“大牛!”
“大牛!”
身旁的同伴,沖到大牛身邊,嘶喊着他的名字。
“大牛!你醒醒啊大牛!”
“你是誰!”
其中一個性子較急的,起身向星兒走來。
他不過是想跟星兒理論一番,并沒有想要怎麼樣。可下一個瞬間,他便跟大牛一樣,被火藥炸破了兇口。
星兒一手持着冒煙的火器,一手握着扶蘇不慎落在洞口的那把刀。
“帶我去找這刀的主人,否則,下場跟他們一樣!”
她已經殺紅了眼,她越來越享受這種殺戮的快感。
更多的人聞訊而至,揮舞着手上的棍棒鋤頭,向着星兒蜂擁而至。
星兒帶了大量的火藥,隔着數丈遠的距離,就能隔空殺人,後面的一些人被吓懵了,轉身逃離。
星兒邁開步子,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腿。
她煩躁地甩開那人,重新在他身上發射火藥,皿濺了她滿身滿臉。
“許扶蘇!給我出來!!”
她一路向前走去,發瘋一樣地叫嚣着。
大樹後一個人影盯着她看了許久,聽到她喊出扶蘇的名字,那人影立即飛奔離去。
正值午後,杜若剛煮了一些花生玉米,轉身正欲進屋去推花陌笙出來,忽聽得院門外一陣騷動,這在一向風平浪靜的樂天族,是極少有過的。
她沒想管那些,繼續往屋裡走去。
花陌笙正在認真地做女紅,因為他實在是太過無趣。
他也感覺到了異常,耷拉着腦袋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麼事?”
“興許又有什麼野獸出沒吧......”
杜若心中隐隐覺得不安,似乎危險正在悄然逼近。
族中所有人,都聚集在周爺爺家門口,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述着闖入者如何在眨眼間連殺那麼多人。
扶蘇陷入了沉思中,根據這些人的描述,她大緻猜測出了闖入者的身份。
大家如驚弓之鳥一般,相互用恐懼感染着對方。
這時,忽然有一個披着酒紅袍子的女人,掰開圍擋在面前的人,來到了周爺爺面前。
扶蘇擡眼望去,那人從頭到腳包裹在酒紅色的長袍中,惹眼的紅色,遮住了她半張臉,襯得她白得不像話。
扶蘇不隻一次看見過她的身影,一直以為她不是好人。
“大家别慌!”那人擺手示意,轉身對周爺爺說道,“我建議所有人離開此處。”
“啊?這怎麼行呢?這是我們世世代代的居所,我們不能離開!”
“對!我們不能離開!”
“靜一靜!”周爺爺示意大家停下,“大家先聽我說!聽我說!”
大家暫且停下了讨論,聽周爺爺說道:“一個人闖進來,兩個人闖進來,接下來,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們的存在。肥肉,誰都想咬一口。與其在這裡等死,不如我們另謀出路。既然我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對付敵人,那就隻能走為上策!”
一行人浩浩蕩蕩,跟随周爺爺,一同向山頂走去。
後方隐約傳來爆裂的響聲,扶蘇回頭望了一眼,她忽然想起還有一個人不在其中。
“舅老爺!你們先走!我去找杜若!”
扶蘇焦急地對周爺爺說了一句,轉頭就往後方走去。
“你去哪?”
路過那紅袍子身側,她忽然攔住了扶蘇。
扶蘇一邊眺望,一邊答道:“杜若跟他相公,還在家裡呢!要是被那闖入者發現,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她顧慮的沒錯,此時此刻,杜若的腿已經被火藥炸得皿肉模糊,她躺在地上,額頭上布滿豆大的汗珠。
“住手!”
聲嘶力竭的呼喝聲從屋裡傳出,星兒扭臉望去,地上趴着一個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親。
“父王?”
星兒将火器放入腰間的布袋,快走走過去,将敬王從地上攙起來,扶他重新坐回到輪椅上。
敬王看了眼杜若,擡手指着杜若,對星兒說道:“推我過去看看!”
星兒沒有拒絕,也沒有說什麼,徑直将他推到了杜若身邊。
敬王看了眼杜若腿上的傷,轉臉對星兒說道:“桌子上有止皿藥,拿過來給她治傷!”
星兒頓了一頓,隻好照辦。
給杜若簡單包紮好以後,星兒扶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敬王深深呼出一口氣,開始訓斥起星兒來:“你這是在做什麼?哪有人像你這樣,不問青紅皂白,随意傷人?”
“我不殺别人,别人就會殺我!”星兒情緒忽然激動起來,眼中布滿憤怒的淚水,“我親愛的父王,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如果不是你起兵造反,花陌羽怎麼有機會搬來救兵?如果不是這樣,天淩又怎會死于非命?!而我,又怎會淪落風塵,任人欺辱!”
“你說什麼?逍家軍敗了?”敬王沉默了,他的第二步棋與第一步,一同被毀于一旦。
“現在主宰整個國度的,是阿離......這下,你也該高興了吧?可是,我啊......堂堂敬王爺的女兒......我才是最可悲的......”星兒哭着掀開自己的衣袖,胳膊上的疤痕已開始增生。
看到那醒目的瘢痕,敬王心裡也不好受。
“我曾想過一死了之,可是我不能!”星兒放下衣袖,接着對敬王說道,“因為我還要報仇!我要殺了所有有這一切有牽連的人!”
“你還要殺誰?”
敬王大緻猜測他被困的這段時日,外面都發生了些什麼。
“那個金铛的主人!”星兒答道,“一切,皆因她而起!她,才是最該死的人!”
“荒唐!”敬王怒斥道,“這前前後後所有事,跟她沒有半點關聯!”
“怎麼沒有關聯!”星兒固執已見,“如果不是那個金铛,如果不是她,父王最終還會下定決心起義嗎?”
敬王舒展開眉頭,緩緩地閉了下眼,繼續說道:“我之所有甘當叛軍,跟金铛無關,跟金铛的主人亦無關......”
“那是因為什麼?”
星兒疑惑地追問道。
敬王轉過臉,望着杜若,說:“因為,我那時也像你這樣,對所有人都充滿恨意,覺得所有人都虧欠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