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噩夢
扶蘇從椅子上站起身,擺出一副正宮的架勢,走到殿外相迎。
賽滂沱今日一身墨綠色襦裙,棗紅色的配飾,襯得她膚色勝雪,美豔中又不失英氣。
雙方氣場都很強大,扶蘇這次遇到了真正的對手。
“陳将軍這一傷,恐怕再也無緣上戰場。”賽滂沱同情地說,“末将适才瞧了一眼......那斷臂,是不可能再接回來了。說起來,心裡有愧。如果我能與他一同出兵,他肯定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可是,誰叫他非要逞這個強呢?”
“唉!皇宮可真無聊!”見扶蘇不語,賽滂沱歎氣說,“末将聽說,蘇妃娘娘,還會舞劍。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幸見識一番啊?”
扶蘇微微一笑,回道:“雕蟲小技,怎敢在将軍面前班門弄斧?”
賽滂沱咂舌道:“哎!娘娘不懂!我們上陣殺敵,那都跟大老爺們似的!就算是舞劍,那也肯定是四肢僵硬,毫無美感!”
賽滂沱說話的時候,眼神十分靈動,一副灑脫的姿态。
扶蘇點頭說:“好啊,有機會,就給将軍獻個醜,不過,今日就算了,本宮有些不舒服。”
“哦!”賽滂沱“哦”了一聲,連忙轉移話題說,“方才路過春華殿,聽到裡面有人在叫罵,罵得可難聽了,不過,不知道罵得是誰。”
“哦?”扶蘇想,賽滂沱大約是知道了些什麼,于是,她輕輕扯動了下唇角,應聲說,“那不如就告訴皇上,請皇上,割了她的舌頭,她就再不能出聲了。”
說完,扶蘇淺笑着望向賽滂沱,賽滂沱亦是微笑回應,但眼神中難掩吃驚之色。
追捕令貼滿了大街小巷,逍天霸早已丢盔棄甲,俨然一副落魄的模樣。
從此處到蘇南,至少要半個月的路程。
他賣掉身上所有能賣的,也才換了那麼一小塊碎銀子。
他無處可去,為了節省開支,走到哪便是哪。
今日,找了一間破廟。
廟裡有個乞丐,見逍天霸進來,沒好氣地說:“這裡是老子的地盤!滾出去滾出去!”
逍天霸拔出劍,那乞丐一見對方有武器,立即吓得屁滾尿流地滾出了廟門。
逍天霸擡腳将門踢上,四下裡掃視一周,竟連一塊幹淨的落腳地都沒有。
因為戰亂,這廟中的神佛也無人供奉,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髒亂不堪。
星兒挨着牆角一個避風的地方坐下來,耳朵上晃來晃去的墜子,吸引了逍天霸的注意。
逍天霸走到星兒面前,蹲下身來,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她看。
“你想幹什麼?”
星兒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一把匕首。
逍天霸湊過來,伸手将她耳朵上的墜子拽了下來,拿在手上把玩:“金鑲玉的......”
他将目光重新轉移到了星兒身上,星兒扁了扁嘴,說道:“我自己來!”
星兒身上,有一對金鑲玉的耳墜,一支金手镯,脖子上還有一個銅圈,頭上的首飾逃跑時丢得七零八落,隻餘下一支簪子,就是阿離送的那支。
她把那支簪子握在手中,十分不情願地說:“這個......這個不能給你!”
“去蘇南的路上,需要很多盤纏!”逍天霸一把奪過那支簪子,說道,“你以為這破簪子能值幾個錢!”
“诶!那是阿離送給我的!”星兒急了,上去搶奪,“還給我!反正它也不值錢!你幹脆就還給我!”
逍天霸不耐煩地說:“花陌離送你的?你還留着?呵,呵......”
逍天霸将那些首飾用手帕包在一起,轉過臉看着星兒說道:“你對的起我大哥嗎?”
“你什麼意思?”星兒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阿離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蔔!死的不隻你大哥!還有我的家人!”
“你的弟弟是嗎?”逍天霸冷冷一笑,怒道,“我大哥愛你,就算為你死理所應當!那新婚之夜,被你親手閹割又怎麼算!!”
聽完他的話,星兒心裡“咔吧”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忽然斷裂了一般。
“你怎麼知道?”
她本打算忘記自己的罪過,可偏偏有人要讓讓過去的污穢重見天日。
“我怎麼會知道?因為我親眼所見!!”逍天霸伸出一隻手指,狠狠戳在星兒的肩頭,“花陌星,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無恥最心狠手辣的女人!我大哥娶了你,真是走了八輩子的黴運!!我大哥做錯了什麼?我逍家做錯了什麼?!”
他的聲音太大,星兒心裡本來就難過,被他吼這一通,眼淚流得更加兇猛。
“對不起......對不起......”
星兒哭着說着抱歉的話,然而她又何錯之有?
“對不起的話,留着給我大哥說吧!”逍天霸緊握的拳頭,始終沒有要松開的意思,“可憐了他,到死也不看不穿你的真面目!”
他忽然冷冰冰地笑了笑,一把抓住星兒的手臂,微微蹙眉說:“你想為那個花陌離守身如玉,我偏要你不能如願!”
他拉着星兒走到柱子後,将她狠狠地按在地上。
“你想幹什麼?!你放開我!”
星兒奮力掙紮,卻根本無法反抗......
事後,星兒趁他不注意,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想要一刀殺了他,他卻反應極快,連頭也不擡,一個翻身便鉗制住她握刀的手,反将她壓在身下,用另一隻手将刀奪下,遠遠地丢到了一邊。
“你這個畜生!你大哥不會瞑目的!”
星兒憤怒地瞪着兩隻圓眼,兩行清淚順着眼尾不住地滑落。
“要怪,就怪你是花陌家的女人!”
逍天霸甩開她,從地上站起來,整理好衣衫,走出了破廟。
看他出去,星兒忽然又覺得害怕起來。
她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牆邊,将那把匕首拾起來,重新拿在手上。
“天淩......何不讓我随你一道去了?”
她窩在牆角,握着那把匕首痛哭流涕,刀架在脖子上卻還是下不去手。
她終于放棄了,這種痛苦的感覺,讓她心中猛然有所觸動。
恍如新婚那晚,她腫着一雙眼睛,擡眼看見逍天淩的時候,隻有厭惡,沒有歡喜。
她早做好了打算,甚至與紫兒都沒有提起過。
她把蒙汗藥灑在合卺酒中,親手将那杯酒遞到逍天淩手上。
那時,她認為她沒有錯,她認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她顫抖的雙手,揮刀下去的時候,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瘋狂顫抖,因為,那個人是她拜過堂的丈夫。
前一刻他還在發自肺腑訴說對她的愛戀,承諾今後的美好生活,而她,轉過身卻揮刀相向,徹底毀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而此刻,她得到了相應的懲罰。
這是她應有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