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找弱點
許春花早已料到胡文雍會有這種反應,不以為意的笑笑,接着對身後的司永安點點頭,“安哥,把人請上來吧。”
司永安點頭,對着台子下方招招手,“把人帶上來。”
接着,從一旁走出了一個小丫鬟,攙扶着一個白發蒼蒼的婦人,婦人手裡拄着拐杖,兩人緩步的走上高台。
這位夫人正是胡文雍的原配妻子梁氏,許春花料到公審胡文雍可能遇到的難題,就把她和她兒子阿牛請過來,想給胡文雍來個出其不意,從道義上給他一個打擊。
衆人看到梁氏,不由得議論紛紛,“這人是誰呀?”
他們都不認識梁氏,畢竟梁氏住在山村,從未出現在這裡過。
胡文雍看到梁氏的時候,表情變了一變,眉頭皺起來,他小眼睛裡狹長的眼珠轉了轉,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又恢複正常。
許春花指着梁氏問胡文雍,“你可認識此人?”
胡文雍搖頭,“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嗎?我希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這句話。”許春花似笑非笑道。
“我真的不認識,一個五六十的老婦人,我怎麼可能認識。”胡文雍吹胡子瞪眼睛地說道。
“嗯哼,胡文雍你的臉皮真厚。”許春花轉而對梁氏說道,“梁氏,下面由你說幾句。”
梁氏嗯了聲,腦袋四處轉了轉,使勁用拐杖敲了敲高台,聲音低着悲憤說道,“狗娃你在哪?你這個沒良心的負心漢。”
她說着說着哇哇地哭起來,嘴裡一口一個狗娃的叫着。
衆人聽到這話之後,都不由得愣了楞。
有人忍不住問道,“你叫狗娃幹嘛呢?這裡沒有狗娃。”
“對呀,老婦人你是不是搞錯了呢?”
許春花緩緩的向衆人解釋的道,“都不要着急嘛,狗娃是胡文雍的小名,他當初沒做師爺之前,在他們的村裡的小名叫狗娃。”
“這樣哦!”衆人恍然地把目光都投到胡文雍身上,“這麼說這個婦人和他有些淵源。”
許春花笑着看向胡文雍“胡文雍,你不說幾句嗎?”
胡文雍搞着脖子說道,“我不認識她,我說什麼說呀?”
“哎呀,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恥呢?”許春花高聲說道,“你竟然說不認識她,那麼我問你,你13歲的時候和誰成的親,又和誰生的娃?你後來進京趕考所花的費用是誰給你出的?是誰供養你讀書這麼多年?”
“你,我……”胡文雍被許春花問得啞口無言,連忙轉移話題,說道,“你說這些東西幹嘛?這些和你又沒任何的關系。”
許春花搖頭,“誰說沒關系,透過那些事情,可以看出你這個人的品性如何,若是我當初知道你是這種品性的人,我打死都不會讓你做師爺的,像你這麼無恥的人根本不配作師爺。”
胡永文故意大笑,“可惜你當初不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許春花看着他說道,“既然你不肯說這些事,那麼我就把這些事說一遍,讓大家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于是,她把胡文雍和梁氏兩個人的故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聽她說完之後,衆人都變得憤怒了,特别是其中的一些女子,忍不住的指責胡文雍,破口大罵,罵他狼心狗肺,罵他是個沒良心的人。
無論何時的女子,最恨的都是那些負心漢。
在高台上的梁氏,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哭了半晌,向許春花提出要求,讓許春花把她帶到胡文雍面前,她想打他一頓。
被抛棄的這些年,她除了痛哭傷心之外,對胡文雍還多了一種感覺,那是一種名叫恨的感覺。
她想親自動手,打胡文雍,給他懲罰,以解心頭的怨氣。
許春花同意了,小丫鬟扶着梁氏,來到了胡文雍身前,小丫鬟用她手中的拐杖,點在胡文雍身上。
梁氏感覺到拐杖下面有人了,知道這就是胡文雍,她掄起了拐杖,啪啪的打在胡文雍身上。
胡文雍這次卻是一句話沒有說,一點表情沒有,任由梁氏打他。
或許他内心也知道自己虧欠梁氏太多,任由她打自己出氣。
衆人見到這一幕,都紛紛的叫好。
許春花又指了指一旁圍觀的金萍兒和林氏說道,“你們兩個都看到了,這就是你們的男人,你們有什麼想說的?”
林氏萬分慶幸地說道,“幸虧我和他早就沒感情了,這樣的人不值得。”
金萍兒後怕地說道,“我好害怕,我想早點脫離他,可是我沒辦法呀,誰讓他曾經幫過我呢。”
不過,從金萍兒的語氣中能感受到,她對胡文雍也失望了,心死了。
梁氏在胡文雍的身上噼裡啪啦的打了一通之後,卻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長笑,笑着笑着又哭起來,邊哭邊說,把她這些年受的苦難一一說出來。
衆人聽了之後,對胡文雍更加的狠。
胡文雍臉上閃過了愧疚的神色,弱弱的說道,“梁氏,我當年并非有意抛棄你,我也是被逼無奈的。”
“有啥被逼的,你說出來。”梁氏吼道。
“那些年我在城裡,你在村裡,我們相距甚遠,各過各的,連交流都沒有,咱們的日子還有什麼過頭呢,還是分開比較好。”胡文雍解釋了半天,無非就是一個原因,他做了師爺之後,和梁氏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少,兩地分居,沒有感情了,因此沒必要做夫妻了。
他這理由是現代一些負心漢使用的理由,因為長期分居,感情不和,所以離婚。
許春花聽了胡文雍這麼一番解釋,對胡文雍更加的鄙視,又不得不感慨一句,天下的渣男都是一樣的,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就連所用的套路也差不多。
不知胡文雍有沒有想過,若是當初他把梁氏接到林州城,他們一起生活,還會不會有現在這些情況了。
可是,胡文雍明顯不會考慮這個問題,當一個男人自私自利時,隻會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把所有問題的根源都歸結到對方身上。
梁氏指着胡文雍又罵了一通,而後問他,“你現的可知錯了?”
胡文雍緩緩的搖頭,“雖然在這事上,我對不住你,但是我不後悔,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會這麼做。”
“你,你這個男人咋這麼壞呢?”梁氏又掄起拐杖打胡文雍。
胡文雍說道,“沒辦法,這就是我的脾氣,我想要過更好的生活,隻能放棄你,選别的女子。”
“你這個負心漢,氣死我了……”梁氏話還沒說完,哭着哭着,忽然脖子一歪,昏倒在地。
她因為太生氣,氣暈了。
衆人見到這一幕,驚呼一聲,紛紛求許春花盡快給梁氏找郎中治療。
雖然他們不認識梁氏,但是梁氏悲慘的遭遇,引起了他們強烈的同情,對她十分的心疼。
許春花對着衆人點頭示意,讓他們不必緊張,她不讓讓梁氏出事的,當即就派人去請郎中,并讓衙役把林氏擡到了一旁,不影響審問胡文雍。
許春花敲了下驚堂木,提醒衆人現在是審問時間。
她問胡文雍,“胡文雍,你現在可要招工?”
胡文雍搖頭,“那是不可能的事兒,打死我都不會招供的,無論你請誰來,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把梁氏找了出來,我跟你說,這會讓我更狠你。”
許春花說到,“先别着急着恨,若是恨的話,等會兒再恨也來得及,因為除了她,我還給你找來另一個人。”
“你又找誰來了?”胡文雍這時候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他總覺得許春花會給他帶來一些麻煩。
許春花沒回答他,而是對司永安一招手,司永安對高台一側揮揮手,一個年輕的壯小夥走上了高台,他身材高大,隻是衣服破破爛爛,面相還帶着幾分猙獰與冷酷,此人正是胡文雍和梁氏的兒子阿牛。
“哎,這又是何人啊?”
“對呀,這是誰呀?”
衆人看到阿牛之後,又忍不住地議論起來。
胡文雍也在打量着阿牛,越打量他的表情越凝重,眼睛眯起來,“你是誰?”
阿牛一言不發,但是他的目光卻像狼一樣,惡狠狠地盯着胡文雍。
許春花問胡文雍,“你知道他是何人?”
胡文雍搖頭,“不知道。”
“你再仔細看看。”胡文雍又看了一會兒,依然搖頭,“看不出來。”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你不要問了。”胡文雍咆哮一聲,就把臉蛋埋在地上,不敢看阿牛了。
許春花冷聲說道,“胡文雍,我覺得一個人無論多麼卑鄙無恥,但是面對自己的子女時,他最起碼擺出長輩樣,給他的孩子做個榜樣,可你用這樣的方法對待你的兒子,你想過他的感受嗎?”
“啊,這是他的兒子?!”衆人聽到這話之後,忍不住的問道,又覺得不應該。
據百姓們坊間傳聞,胡文雍不能生娃,因此,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個孩子都沒有。
許春花指了指一旁正被郎中施救的梁氏,“難道你們忘了她了嗎?”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個青年是胡文雍和原配生的兒子,他們立刻叽叽喳喳地議論起來。
許春花向下壓壓手,示意衆人安靜,她指了指阿牛,對他說道,“阿牛,你先不要生氣,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
阿牛對許春花順從地點點頭,目光再次惡狠狠的盯着胡文雍。
“我從小被我娘帶大,我娘說我沒有爹,可是别人都說我有爹,隻是他是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不要我們母子,他走了之後就再也不來見我們,導緻我們一直生活在苦難裡,我到現在連個媳婦都沒有,我們家都快絕後了。”
“哎!胡文雍,你咋這麼狠心呢?你自己貪了那麼多錢,怎麼不給你兒子分點呢?”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胡文雍你想讓你們家絕種啊!”
衆人用狠辣的語言抨擊胡文雍。
“不是的,不是的……”胡文雍連連搖頭,“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阿牛問他。
“我……”胡文雍嘴巴張着,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許春花這時候突然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說道,“胡文雍,我勸你一句,知途迷返,回頭是岸,不要執迷不悟,你應該把你犯的事統統說出來,不要以為你一死了之,所有的事都将煙消雲散了,你可以選則死,但是,你還有兒子,你死了之後,你的兒子将會如何評價你,你将以怎樣的面目面對你家的列祖列宗?”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你這輩子可好,留下的名聲全是狼心狗肺,無恥無義之名。”
許春花的話像鼓槌一樣,一下接一下地敲在胡文雍的心頭。
胡文雍的表情不斷的變化着。
确實,他可以選擇一死了之,但是,就像許春花說道,他死了之後,他的兒子将如何看他?
許春花見胡文雍依然沉默,接着刺激他,“胡文雍,為何你抛下梁氏之後,連續找了兩個女人,結果都沒有孩子,你有沒有想過原因,僅僅是因為你身體的原因嗎?在我看來,這是老天爺對你的懲罰,你的所作所為讓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讓你生不出孩子。”
“這話說的在理,我也這麼認為的。”
“對對,所以人不能做壞事,做壞事多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
衆人竊竊私語道。
這個時代的人們封建迷信思想嚴重,許春花這麼一說,他們想當然地就認為确實是這麼回事,于是就順着她的話說道。
“胡文雍,你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可在你兒子的過程中,你不聞不問,現在你兒子長大了,你不給他置辦一番産業嗎,不想讓他以後的日子好過一些嗎?”許春花繼續問。
“我當然想過給他置辦産業,我想再等兩年,我就把接到縣城,把我擁有的一切都給他。”胡文雍向阿牛解釋,“阿牛,你要相信爹,爹一直想着你呢。”
“想着我?”阿牛反問,“那你為何直到現在還不來找我,直到縣令把我們找來,你卻還不肯認我?”
“我我……”胡文雍說不出話。
他不能說實話,他當時真正的想法是,再找一個小妾,在小妾肚子上多努力努力,争取再生個娃出來。
雖然說阿牛是他的兒子,可是,多年不在身邊,再加上梁氏的緣故,他對阿牛其實沒多少親情了。
可現在,面對阿牛,他不能說實話,一旦說實話,阿牛更不可能認他了。
阿牛又說道,“想讓我認你這個爹,你就拿出點實際行動,而不僅僅是嘴上說幾句。”
胡文雍搖頭歎氣,“爹現在什麼也給不了你,你爹現在已經走投無路,必死無疑了,因為許春花掌握了我的證據,我會沒命的。”
他雙眼憤恨地瞪着許春花,“許春花,這都是你的錯。”
許春花不屑地瞪他一眼,明明是他自己做了壞事,卻不承認是他自己的原因。
她張嘴正要說幾句,阿牛卻搶險說道,“你可以保住性命啊,隻要你向縣令大人坦白,把你做的壞事都交代出來。”
“那不行,我不能說。”胡文雍歎口氣,“阿牛,你不要說了,我任命了。”
“認命?”阿牛冷笑,“你要是認命的話,我和娘怎麼辦?我們還要繼續在村裡過衣不蔽體的生活嗎?我們還要繼續忍受苦難嗎?”
突然,阿牛一指旁邊的金萍兒,“你可以給她幾萬幾十萬兩的銀子,難道就不應該給我們留一點嗎?”
他之所以知道這些事,全是許春花告訴他的。
畢竟,要想讓阿牛配合她,必須讓阿牛知道全部實情。
胡文雍的臉上閃過無奈之色,“現在我也沒辦法啊,因為許春花掌握了我所有的證據,我将面臨死路一條,沒有任何希望,阿牛,爹對不住你了,隻能來世再給你各種好處了。”
“你這純粹是瞎找理由。”阿牛氣鼓鼓地說道。
許春花突然打斷他們父子的對話,高聲說,“胡文雍,别着急等死,其實你還有點希望的,隻要你把你做的壞事如實交代出來,表現好的話,我會酌情減免你的罪行,甚至給你活命的機會。”
“真的?”胡文雍聽到這話之後,整個表情都變得不一樣,臉上顯露出了神采。
許春花對他這個反應很滿意,點點頭,這正是她找來阿牛母子的效果,她想要給胡文雍點兒希望,讓他對這個世界對生命抱有一份期待,這樣的話他有軟肋,就能逼他說出實情。
現在來看,她這個方法是正确的。
她給了胡文雍肯定的回答,“那是必須的,我這人向來賞罰分明,隻要你如實把各種事情交代了,我當然會給你酌情減罪的。”
胡文雍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又猶豫了,疑惑地看着許春花,“你真的會好心給我減罪?”
他這人畢竟是狐狸心,疑慮太重,即使許春花明确說出來,他還是不肯相信。
許春花肯定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說話向來算話。”
她又一指圍觀的衆人說道,“再說這麼多父老鄉親都聽到了,如果我當着他們的面說假話,他們肯定會笑話我的,以後絕不相信我。”
她這句話引來衆人的附和聲,表示确實是這麼回事。
由于許春花為人和藹,不擺官架子,百姓們敢和許春花開玩笑。
胡文雍考慮了一會兒,這才點點頭,“好吧,我可以交代事情,不過你一定要保證給我減刑,還要給我兒子一些銀兩。”
許春花瞪他,“現在的你沒資格向我提條件,你要做的隻有一點,就是好好表現,老實回答問題,你表現的約好,你兒子得到的好處越多,若是你表現的不好,任何好處都是不可能的。”
胡文雍點頭,“這個道理我明白,好吧,你問吧,你想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