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查賬
許春花挑眉,看向金萍兒。
司永安等人也都看着金萍兒,等着她的回答。
金萍兒解釋道,“我都告訴你,這錢是從哪裡來的了,你為什麼還要帶走呢?”
許春花冷笑,“你兩片嘴唇一張一閉,說出的話我就要全信嗎?假如說這是張東華給胡文雍的酒樓分紅,那就拿出證據來。”
“這有什麼證據呀?這是他們兩人之間口頭定的,該給分紅的時候,就給了,哪有證據。”金萍兒表情委屈,但是說出的話卻很強硬。
許春花道,“要想讓我相信這些錢是他的分紅,首先要讓我看到他們之間的分成協議,還要讓我看到酒樓每日的流水,每天能賺多少錢,這樣的話,我才能确定這些錢的來龍去脈,而非僅僅你說一聲,我就要相信你。”
金萍兒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大人,你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酒樓每日賺多少錢,隻有掌櫃的知道,其他的人一概不知,你怎麼能要求,給你看酒樓每日賺多少錢呢?”
許春花眼裡閃過一道光,意識到這個時代的弊端。
這個時代不像後世那般,有着完善的稅務系統,一家酒樓或者一個商店,每日能賺多少錢,通過他開了多少發票就能确定,而現在這個時代,沒有稅務那一套,官府無法掌控任何一家商鋪的經營狀況。
許春花意識到,要想以後對所有的店鋪有一個統一的掌控,就需要推出稅務系統。
而對一項工作又将是一個長期而艱巨的任務,短時間内是無法完成的。
不說這些店鋪能否答應,就連普通的老百姓,也不一定接受這事。
就像現代的一些小城市,為了推廣發票制度,有關部門為了培養消費者要發票的習慣,推出抽獎活動,消費的發票可以用來抽獎。
在這個時代,推廣這一套,保不齊也要用這一個方法,而且還需要長時間堅持去做。
許春花暫時沒精力做這事。
許春花冷聲對金萍兒說道,“在我沒掌握張東華酒樓的經營狀況之前,這些銀兩必須帶回縣衙,因為,我不能确定,這些錢就是酒樓的分紅,萬一是通過其他手段,貪污受賄所得呢?”
金萍兒向許春花确認,“不帶走,行嗎?”
許春花肯定的點頭,“不行。”
“萬一你把銀兩帶回縣衙,有人偷偷摸摸的偷走幾塊,該如何是好?”金萍兒說道。
許春花伸出一隻手,“我向你保證,但凡進入我縣衙的銀兩,全部登記在冊,進去的時候是多少,出來的時候還是多少,不必擔心被偷,即使真的被偷了,我賠給你。”
她語氣陡然一轉,“所以,你不要再阻止了。”
不等她回應,許春花對着衙役們一揮手,}把這些銀兩全部帶回縣衙。”
衙役們齊聲應了一句,而後就開始把這些銀,裝箱,往外擡。
金萍兒表情焦急,說道,“不可不可。”
她擋在衙役的身前,不讓他們離開,兩個老妪也沖了過去。
許春花見此,聲音陡然變冷,說道,“金萍兒,你要是再這樣的話,就是公然違抗縣令的命令,阻礙公務,你會被抓進大牢的。”
金萍兒還是站着不動,那氣勢好像在說,想抓就抓,我根本不怕。
許春花對着衙役們一揮手,說道,“來人,把她押進大牢,既然她如此的倔強,那麼就讓她嘗嘗咱們大牢的滋味。”
許春花沒有因為金萍兒是一個弱女子,就憐香惜玉,她的态度很強勢,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金萍兒見到許春花雷厲風行的處理手段,知道自己這個方法失效了,連連後退,告訴許春花,她知道錯了,求不要抓她進大牢。
許春花這才放過她。
衙役們把銀兩順利的運回到縣衙。
林氏問許春花,她還要不要再去别的地兒搜查。
她這兩天光跟着許春花跑這事兒了,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不情願,但是跟着許春花跑了這麼長時間,她忽然愛上了這種搜查的感覺,來到一個新地方,搜查一個地方,就像探險尋寶一樣,充滿了刺激感。
許春花點頭,“當然了,下一個去的地方是客再來酒樓。”
這件事還牽扯到張東華,在審問胡文雍之前,許春花想把這些問題全部搞清楚了,這樣的話,才能更有好地審問胡文雍,不至于審問的時候,陷入被動。
和胡文雍這個老狐狸交鋒,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要不然可能被胡文雍扯偏話題,陷入被動。
許春花看向林氏,“你也想去?”
林氏點點頭,“對呀,帶着我一起去吧,我免費幫你做事。”
許春花點點頭,“你跟着去倒是可以,按理說我應該給你錢,可是現在呢,我還真給不了你錢,你隻能免費做了,不過,等這件事了結了,你若是有意願幫我做事,我可以給你工錢,讓你像衙役一樣當差。”
雖然許春花剛接觸林氏的時候,她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處于敵對的立場。
但是,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許春花發現,林氏這個人還是可以打交道的,雖然有一些兇悍,但是講情理,跟她說一些道理,能說明白。
許春花并不怕這種兇悍的人,她最怕不講道理的人,有一些人死爛不說理,和那樣的人是沒辦法溝通的。
林氏滿臉喜悅,連連點頭。
許春花指了指自己身後,對林氏說道,“你在我後面跟着吧,等會咱們一起去客再來酒樓。”
她之所以想要帶着林氏,是考慮到自己在林州城勢單力薄。
雖然她現在是林州城的縣令,有了一定的勢力,可是,她自己的勢力還是有些弱小,又沒有本地人的幫助,容易吃虧,有林氏這麼一個本地人,相對來說好一點。
林氏歡快的應了一聲,站到了許春花的身後,像一個保镖一樣。
許春花轉頭看向金萍兒。
金萍兒這時候已經止住了淚水,不過還是滿臉幽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許春花瞪了她一眼,對她說道,“行了,金萍兒你不要在這裡裝可憐了,跟我一起去客來酒樓。”
金萍兒聞言,驚呼道,“去哪裡幹嘛呢?”
許春花道,“當然是找你的表哥張冬華,向他了解一些情況。”
“這不好吧。”金萍兒說道,“你現在查的是胡老爺的事,現在你把銀子搜到了,找胡老爺就行了,幹嘛找我的表哥啊?我表哥他的生意很忙的,沒時間搭理你。”
許春花冷冷地看着她,“不管他有沒有時間,他都必須搭理我,這件事已經涉及到張東華了,所以,他必須參與進來,到時候他的酒樓能不能正常的開下去,還是兩說呢。”
當初她曾把客再來酒樓沒收了,後來搞了一場競拍,被人以三十萬兩銀子的價格拍下來,而拍下來不久,就轉給了張東華。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當時競拍的人應該是胡文雍,而胡文雍所擁有的那三十萬兩銀子,可能是貪污受賄所得。
若是這樣的話,那些财産是要被沒收的,相應的,這個酒樓也要被沒收。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金萍兒忍不住的說道。
許春花笑道,“我做的對不對,不是你說了算的,你現在沒有别的選擇,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跟着我走,不要有任何的異議,也不要提出反對的意見。”
“我要是不去呢?”金萍兒問道。
許春花冷笑,“你可以試試。”
金萍兒看着許春花帶笑的目光,卻覺得遍體生寒,不敢嘗試,她眼珠一轉,提出一個折中的辦法,“大人,要不這樣吧,我把我表哥叫過來,在我家審問好不好?”
她不想帶着許春花去客再來酒樓。
因為酒樓是一個生意場,若是帶着縣令過去搜查的話,那麼肯定會引來一些人圍觀的,這樣會給酒樓的聲譽帶來一定的影響。
許春花搖頭,“不行,在你家是不可以的,我正好借此機會,查看一下他酒樓今日的營業狀況。”
雖然她現在無法準确的掌握,也沒有渠道掌握酒樓每日的經營狀況,但是這種突襲檢查,最起碼可以了解酒樓今日的經營狀況,而且是了解真實的經營狀況。
“這樣不好啊。”金萍兒的眼裡又泛起了淚光,“大人,你不能因為民女好欺負,就接連着欺負我,還欺負我的表哥。”
許春花笑,“你們好欺負嗎?我咋覺得你們一點都不好對付呢,而且還非常的狡猾,像胡文雍一樣。”
“沒有,我向來很聽話的,你說什麼我都按照你說的做。”金萍兒辯解。
許春花打斷她的話,“行了,過去的事就不說了,現在你就按照我說的做,跟着我走,不然的話我把你押進大牢。”
“你這是強迫我……”金萍兒竟然又開始反抗了。
許春花的聲音陡然變冷,“看來不把你押到大牢關押幾天,你不知道什麼是縣令的權威了。”
金萍兒見她發怒了,這才表示順從,對許春花說道,“好吧,我聽你的,咱們去客再來酒樓。”
許春花,金萍兒,林氏,司永安,以及來福和劉衛東兩名衙役,一起來到了客再來酒樓。
他們到達客來酒樓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這個時段是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
酒樓裡人流湧動,生意非常的紅火。
他們酒樓還在做着炒拉面,并且大力向食客推廣。
雖然許春花上次通過設置誘餌的方式,抓住了偷取炒拉面制作方法的胡文雍,但是她并沒有打擾這兩家酒樓,任由他們繼續賣拉面。
因此,現在不管是宋家酒樓還是客再來酒樓,依然在推廣炒拉面這一個全新的美食。
炒拉面受到食客們的熱烈歡迎。
酒樓大堂裡,幾乎每一個食客都點了一份炒拉面。
司永安看到這一幕,心疼的說道,“春花你看看,這本來都應該是咱們的生意,現在被他們搶了。”
他現在在林州城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把面館開起來,确保有穩定的收入來源。
可是,面館還未開,卻牽出了胡文雍這麼一個大案件,以至于他面館的生意,隻能一而再地後延。
許春花對他笑了笑,說道,“别着急,這件事解決了之後,咱們再開始做面館的生意,你要相信我,有我在,到時候咱們的生意,不會比這兩家差的,而且還比他們更好。”
她指了指自己,“因為有我在,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
她說這個這句話的時候,相當的自信,擲地有聲。
因為炒拉面這件事對她來說,完全沒有什麼難度,以她的實力,可以輕松解決。
司永安放心的點點頭,“到時候就拜托你了。”
許春花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咱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嗎?”
大堂正門對立的位置,豎着一個櫃台,掌櫃兼老闆張東華坐在那,滿臉笑容,手裡拿着算盤,不斷的撥來撥去,計算着收入。
許春花一行人進來後,張東華根本沒看到。
金萍兒向自己左邊的老妪使了一個眼色,老妪快步走了過去,在張東華的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張東華表情變得驚訝,擡起臉來,看到了許春花一行人。
他連忙站起來,快步迎了過來,臉上帶着人蓄無害的笑容,雙手抱歉,歉意地對許春花說道,“不知許大人來訪,有失遠迎,請大人見諒。”
許春花揮揮手,“客套的禮節就免了,我這次來,第一件事是看看你酒樓今日的經營狀況。”
張東華立刻說道,“我的酒樓經營得還算不錯,就不勞許大人您牽挂了。”
他話語一轉,接着說道,“至于我酒樓的經營狀況,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關系,雖然你是縣令,可是縣令應該管的是全縣的政事,而不是我經商的事。”
許春花面色嚴肅。
她和張東華之前打過交道,那時候的張東華就非常的傲慢,态度十分的嚣張,她知道這個人不容易對付,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許春花說,“按理說,我确實不應該管一個酒樓的經營狀況,你賺多賺少跟我都沒關系,但是你這個酒樓比較特殊,因為這事與胡文雍有關。”
老妪之前應該告訴過張東華這事,因此,他聽了這話後,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反而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有些食客的目光已經投了過來,畢竟這麼一群人在大堂裡站着,想不引人注意都困難。
張東華指了指樓上,“這樣吧,許大人,樓上有包廂,咱們去樓上好好的談一談。”
許春花同意,有些話還真不方便讓食客們聽到。
到了樓上的包廂,張東華讓小二看茶,還給每人上了一份雞蛋炒拉面,名其曰,已經到中午飯店了,該吃飯了,給衆人弄點東西,墊吧墊吧肚子。
許春花沒有拒絕他這個安排,當然她不會就這麼吃白食,離開的時候,她會給他銀兩的。
炒面上來之後,張東華非要讓許春花吃幾口。
許春花觀察他的表情,他這樣做,似乎有所意圖。
她就借機看看他想做什麼。
于是,她吃了幾口拉面,吃了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雖然這個炒拉面做的外表和她做的差不多,但是,火候、油以及各種用料還沒有掌握好,因此,做出來的拉面并不美味,甚至還有點糊了。
“許大人,我家的拉面做得如何?請你點評點評。”張東華道。
許春花眼神陡然一亮,他這分明是話裡有話呀,顯然,他知道她會做拉面,而且做的還不錯,要不然不會讓她點評。
這應該是胡文雍把炒拉面的做法教給他時,告訴過他炒拉面是從哪裡學到的,因此,他知道,炒拉面的源頭出自許春花之手。
許春花卻更加的氣憤,張東華明明知道炒拉面是她首創的,偷師之後,還讓他點評,這臉皮,厚到沒邊了。
她沒有戳穿張東華,露出沉思的神色,說道,“實話實說,你家這個炒拉面做的一般。”
“能否請許大人指正呢?”張東華笑着問。
許春花道,“指正的事以後再說,我先給你說說,你為什麼沒有做好炒拉面。”
張東華挺直了身子,用手拍了拍耳朵,“好的,我洗耳恭聽。”
“其實做面和做人一樣,講究的是一個堂堂正正,像你家這種炒拉面,連正确的方法都沒掌握好,怎麼可能做好面呢,過歪門邪道掌握的方法,是不行的。”
她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其實不管什麼事,但凡走了歪門邪道,遲早會失敗的。”
說完之後,她直勾勾地看着張東華。
她相信張東華能聽出她話語的意思,畢竟她和張東華接觸過,知道這個人并非是一個草包,反而腦子很靈活。
張東華卻做出茫然的表情,“大人,你說的好深奧啊,我聽不懂是啥意思。”
“現在不懂沒關系,總會有懂的那一天。”許春花笑呵呵道,“下面我問你件正事,你這酒樓今日賺了多少錢?”
這個問題她剛才問過,但是被張東華怼回來了。
張東華态度依然強硬,說道,“抱歉,這個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們酒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