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萬年忙了一天,十分疲憊了,正準備睡覺,就聽到窗戶外面有人低聲叫道:“高法曹。”高萬年聽出來了,是李二寶的聲音。他心道:“這位爵爺這是演的哪一出啊,翻人家牆頭啊。”他知道肯定是有機密的事情,否則李二寶不會悄悄地來找他。于是,他急忙給李二寶打開了房門。
李二寶進了高萬年的卧室,說道:“情況有變化,我接到了太子殿下的旨意,暗中調查戶部失竊的案子。你現在掌握了什麼情況?”
高萬年說道:“事情很蹊跷,戶部的錢庫失竊……”他把整個過程告訴了李二寶。
戶部的錢庫坐落在朱雀大街戶部的辦公大殿的後院,院子的圍牆高達5米,錢庫的牆壁厚達2米,裡面存放黃金的庫房更是堅固無比,掏牆打洞都不可能。在錢庫的大門前,住着11名千牛衛警衛,可以說是戒備森嚴。鑰匙分别掌握在兩名戶部官員的手裡,溜門撬鎖也不可能。
就在李慧娘被綁架的當天淩晨,負責看守的千牛衛被集體迷昏,大門被堂而皇之地打開了,可是,掌管鑰匙的兩名戶部官員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圍牆那裡,發現了一架梯子,看來是從庫房裡搬出了黃金,然後翻牆運出去的。
這件事的疑點在于,這麼大的一筆錢,就這麼翻牆運走了,那得需要不少的人手,運走也需要馬車。當時是宵禁,負責在這一帶巡邏的巡防營的官兵,也沒有發現任何車馬的蹤迹。高萬年詢問過更夫,也沒有發現蹤迹。
高萬年講完了這件事,說道:“卑職這麼多年來,辦過無數次案子,卻沒有見過這麼離奇的。”
李二寶問道:“專案組的人怎麼定性的?”這個案子是由刑部牽頭的,京兆府和戶部派人參與,高萬年是其中成員之一。
高萬年說道:”他們定性為監守自盜案件,責任推到了錢庫的一名賬房身上,此人和他的家眷已經全部失蹤了。我不明白的是,他的幫手是什麼人,竟然能夠如此神通廣大。”
李二寶說道:“接下來,他們打算如何處理?”
高萬年說道:“楊相國定了調子,這件事就這麼定案,發下海捕文書,緝拿這個賬房。”
李二寶問道:“就這麼完了?”
高萬年苦笑着搖搖頭,說道:“就這麼完了。這就是個無頭案,找不到這個賬房,或者這個賬房死了,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錢也就無從查起了。我猜,這個賬房八成就是替罪羊,也許早就被除掉了。”
“那麼,你認為這筆錢到哪兒去了?”李二寶問道。
高萬年說道:“卑職有個想法,可是沒敢說。我認為根本就沒有這筆錢,這些錢早就被戶部的人挪用了,原任戶部尚書要退休了,他們擔心新任戶部尚書追查這筆錢款的去向,就演了這麼一出戲。”
李二寶一聽,這個郁悶啊,他接受了李亨給的任務,想從高萬年這裡探聽到消息,準備出手探案,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這件事他根本就查不了,隻能由新任戶部尚書出面去查了。估計他也不會去查,反正出事的時候他還沒有上任,所願意多事去惹麻煩?
朝廷實在是爛透了。想到這裡,李二寶愈發的郁悶,打算就這麼向李亨交差了。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說道:“高法曹,這件事就這麼着了。既然他們這樣定案,你就别多說了,随他們去吧。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你要盡快完成。”
“爵爺請吩咐。”高萬年說道。
“你手下不是有很多眼線嗎,都分布在哪裡?”李二寶問道。
“主要是在東區。”高萬年就是警察,他手下養着不少線人,很多消息都來源于他們。
李二寶說道:“為了破案方便,這些人不夠,你要大力發展線人,不僅僅是東區,長安城其他地方,包括長安縣和萬年縣,都要發展線人,需要多少錢,我會給你的。”
高萬年當然希望線人越多越好,可是那是要花錢的,李二寶出錢,他當然樂意了。不過,他還是問道:“爵爺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李二寶的目标是戰争爆發後,李隆基等人是要放棄長安城的,他要提前布局,将來好保住長安城,發展眼線是防止長安城混進奸細,确保内部不出問題。不過,他現在不能告訴高萬年,他說道:“你就沒想過将來當京兆府的司馬嗎?”這個司馬就相當于長安城的警察局長了。
高萬年大喜,說道:“卑職一定盡快辦成此事。”
離開了高萬年的家,李二寶跳上房頂,看看自己一身夜行衣,覺得就這麼回去,豈不是白出來了一趟。他近來憋着一肚子氣,尤其是李慧娘被人綁架,就這麼算了,他不甘心。他琢磨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接着就躍到另一處房頂,消失在夜幕中了。
穎王府。
子時剛過,李二寶來到了圍牆下,在臉上圖上油彩,縱身一躍,跳上了圍牆邊上的一棵樹,然後從樹上跳上了圍牆,又跳進了院子裡。
李澄卉帶着李二寶參觀過東宮,穎王府的結構和東宮的布局大體相似。李二寶打算穿過花園,直接朝着後宅摸去。
在花園的中央,是一個很大的池塘,要去後宅,必須經過上面的石橋,這段路有幾十米長,視野開闊,是最容易暴露目标的地方了。李二寶先來到了假山,躲在那裡觀察情況。忽然,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就來自假山的另一側。他扭頭望去,就看到那裡露出了一張蒙着面的臉孔,隻有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不等李二寶有所舉動,那人豎起食指,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李二寶樂了,這人竟然就是柳飛絮。接着,柳飛絮向他招手,李二寶就走了過去。
兩人躲在假山後面,蹲了下來。“二寶,你來幹什麼?”柳飛絮悄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