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的國策較為開放,善于借助民間力量發展,天下腳下數千家大型鋪子或作坊,都不全是官府出資出錢。
比如江甯的江甯鐵廠,其主要負責人是當地豪族楊家,官府在器重占去的份額十分之少,幾乎沒有。
由于三十年前的中原大戰,疆北匈奴族、室韋族鐵蹄踏過萬裡龍城,一路南下,大漢五十五個郡無一不受其洗劫,民生凋敝,十室九空,平亂之後,中原的各項基礎設施均受到極大沖擊,朝廷财力蒙巨額損失,想到鐵廠鐵礦銅廠銅礦需要重辦,前朝聖上便頒布一條法令,給予隐藏在暗處的世家大族極豐厚的利益,促使這類人輔助當地官府合資創辦各項基礎設施。
鐵匠鋪、鐵礦、紡織廠、冶金廠........
聽着裡面傳來悶重的打鐵聲,那些悶響如同重錘般撞擊着孫奇的心髒,他所處的地方是楊家主辦的江甯冶金廠外。
“都準備好了?”
提問的是内政司司長宋永忠,他手上拿着一厚踏密密麻麻的資料,上面圈圈點點許多内容。
“好了,我們已經掌握了所有證據,現在就差.....。”
江甯日報在宋永忠的主持下,愈發顯得生命力旺盛,至此,許多鄰郡甚至都找上宋永忠,希望懇求他來辦報紙。報紙無非是要真實,欺騙老百姓、危言聳聽的報紙是要不得的,宋永忠在這方面還真的有天賦。
馮川受傷一案,縱使有着孫奇強調,需要将實事縮小,但是這死腦筋的宋永忠還是将這件事情如數上報,惹得民間熱議紛紛,每日郡守府門口的人都是人滿為患,當然這是後話。
“好,讓商務司和警備司準備好,你也跟着,等到我說可以的時候,就立馬過來。”
警備司新上任的司長名為劉浩東,自然是從戰場上浴皿重生的鋼鐵戰士,用來替換已經棄政從商的周帥是再好不過的。加上身後的數班衛兵,一臉刀疤讓人覺得如同屠夫一般,路人紛紛避讓。
“卑職随時聽候調遣,若需要大開殺戒,到時一定不
喬雲也将一些材料準備好,一副随時準備找茬的樣子。這次來就是來找茬的,喬雲人老成精,手裡掌握着各種工廠的情報。
“那咱們進去吧!”
兩個衛兵将那巨大的鐵門推開,幾個司長在孫奇的帶領下大步跨進江甯冶金廠的大門。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汗水的酸臭味,那幾個如同放大的罐頭般的曾青池,大罐頭下有着一個個案闆,周圍堆積着許多黑洞洞的鐵塊,工匠們在那裡努力将欲投入曾青池的鐵塊打磨的潤滑。
真的讓人有些窒息的感覺,孫奇暗道,工人們一見一大堆人魚貫而入,手上的鐵錘不由得慢了半拍,案闆上的那塊巨鐵落到地面,将衆人的眼光都吸引過來。
一堆人的亂入,完全打了冶金廠的秩序,那些工人們都開始停下手頭的工作,艱難地将身上的汗水用一旁那又髒又黑的手帕擦去,手帕又變得黑了一圈。
這裡怎麼沒有監工?或者說是監工的威懾力已經讓這些工匠們不敢偷懶,孫奇的印象中,之前無意中去過江甯鐵廠,那裡的監工如同餓鬼般浮在工匠們周圍,隻要誰稍微有半絲偷懶或者偷懶的嫌疑,都會受到監工們長鞭的問候。
而根據孫奇和内政司、商業司最新研究出的《勞工法》,上面的第三條就是‘不能以暴力等非正常人行為壓榨老公勞動力,如果壓榨勞工得到證實,則官府有權對該廠鋪執行停辦執法權。”
不過看到孫奇身上的官府和身後的官府人員後,他們縱使沒讀過多少書,那麼也大概知道個大概。
孫奇眼前的,是位身材矮小、滿頭白發的工匠,孫奇叫住他的時候,這位老工人正将一桶不知名的液體倒入木桶。這個木桶遠比這位老人的體型要大。
“老伯,老伯。”
這位老公人聞言看了孫奇一眼,隻是瞟了一眼,但卻不敢說話。
“老頭子,大人問你話呢!”
劉浩東脾氣本就暴躁,見這個老頭瓷錘一般,不免的發一番牢騷,大聲怒道。
“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仿佛知道官府今天是來找事的,這位老工人嗫嗫嚅嚅,半天不說一句話,仿佛是什麼限制着他,那無形的鉗子,使得他不能好好地說出半個字。
“喂,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這是楊家的冶金廠嗎?衛兵呢?趕緊把這夥人趕出去。”
一位手拿長鞭的監工模樣的青年,居高臨下傲慢道。他不知道這所冶金廠的楊家家丁已經全部被打暈藏匿。
孫奇不屑與之争論,制止了想一拳搗鼓過去的劉浩東,随後又讓喬雲搜索一下這個監工的姓名。對比着畫像,喬雲很快點點頭。
“也罷也罷,這個車間的負責人是誰?”
不到半刻,就有一名衣衫綢緞玲珑的胖男人屁颠屁颠地跑到孫奇身前。
“你是肥三?楊家這所冶金廠地負責人?”
“是的是的。”
“你這小監工,不知道這幾位是來視察鐵廠的官家爺嗎?趕緊給爺們跪下賠罪。”
肥三厲聲呵斥着那位頭腦遲鈍快被吓成傻子的監工,孫奇擺擺手,示意不用,既然已經将這位監工的信息知道了,那一定是會查辦,何必來這套虛的,頂撞官府人員,就足夠這位小小的監工喝一壺。
在喬雲的廣泛眼線下,這些廠鋪下面的負責人都是無所遁形,甚至連畫像,喬雲這裡都有部分,在官府的嚴密檢視之下。
楊家冶金廠共有三座,分别是江甯郡本城兩座,縣區平湖縣一座,隻是平湖那座規模和業務能力都比較小而已。
肥三正是楊家在本城這兩所冶金廠之一的負責人,滿臉橫肉,一副剝削周扒皮的樣子,當然,這方面并不是孫奇視察的重點,隻是其中一小塊而已。
取締這件事情,看起來很容易的,但真要做起來,那可是很有難度的。
說明來意後,肥三帶着孫奇在這所冶金廠中四處轉着,一路上工匠們皆是噤若寒蟬,仿佛孫奇是隻可怕的老虎,比那個監工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