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點燃的篝火無疑就像一盞明燈,一下子就吸引了叛軍的目光。
騎在馬背上的大漢,身穿着一件有些陳舊漢軍甲胄,有些好奇的喝住戰馬,揮着手中的馬鞭道:“李陽,你帶隊人過去看看,要有什麼值錢的牛馬糧食都給我搶過來。”
“喏!”位于大漢身側的騎士一揮手中的長矛,揚聲喊道:“兄弟們随本将搶他娘的去。”
“噢!噢!”一聽到有東西可搶,李陽所部的二百白波軍士兵,頓時興奮的沖了出去。
而大漢身側的三名騎士,則有些羨慕看着飛馬而去的李陽,雖然這樣的村子油水不大,但同樣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他們幾個都打心底願意去劫掠一番,說不定還能搶個小娘子快活一番。
眼看着亂軍沖進村裡,韓烈卻并沒有有絲毫動作,這倒不是他見死不救,而是他明白這個時候出去,不但救不出人,還有可能把自己陷進去。
此刻他藏身的麥稈堆,距離眼前這貨叛軍隻有不足五十步距離,借着天邊的最後一絲亮光,他能夠清楚的看到這支軍隊的人數以及裝備情況。
這支軍隊人數應該在千人左右,共有五騎,其中還有二十三輛牛車,上面應該是糧草物資,這些叛軍衣衫褴散,武器裝備更是砸爛不堪,有的手中拿的還是鋤頭鐵爬之類的,雖然衣着裝扮不一,但這支叛軍卻人人頭上裹着一塊黃巾,這黃巾顯然是代表他們身份的标識。
觀察了一下這批亂軍的情況,韓烈心底多少有些底,很顯然這支軍隊的靈魂人物,就是為首的那個五個騎士,如果能夠出其不意的解決這五個人,那麼這支亂軍基本也就離潰散不遠了。
不過韓烈也觀察到,這五名騎士身後的一屯百餘士兵,身上都穿着甲胄,而且人手都握有環首刀,以及弓弩,也就是說這一百士兵,也是這支叛軍的中堅力量,所以要解決馬上的五個為首叛賊,這一百士兵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就在韓烈觀察着這支叛軍情況之時,被叛軍大漢指使的李陽,已經率人沖到了村口。
面對二百殺來的叛軍,以及一旁虎視眈眈的大隊人馬,護送蔡琰的護衛隊長,忐忑之下,一邊吩咐手下的護衛做好戰鬥準備,一邊企圖說服這些賊寇。
“這位好漢,在下河東安邑衛聰大人的家臣,此次特意護送我家少夫人回安邑完婚,還請好漢高擡貴手,待某回到安邑,定會禀明家主送上一份厚禮答謝。”能夠被衛家派遣出來迎親的隊長,自然也不是懦弱無能之輩,衛明這番話既有服軟之意,又表明了身份,也算是說的透徹。
“廢話那那麼多,趕緊把财物牛馬都交出來,還有那新娘子一并送上來,正好我家大帥缺個夫人暖席哩。”李陽年紀不大,但卻從小就混迹在馬市之中,煉就了一張巧嘴,加上人高馬大有一膀子力氣,才獲得一個小頭目的身份。至于什麼衛家,若在之前,他還會害怕,但現在他連造反的事情都參與了,那還會給什麼衛家的面子。
“好漢……”衛明還想争辯之時,李陽一揮手中的長矛就吼道:“弟兄們,開搶。”
“保護少夫人。”衛明見無法善了,也隻能拔出了佩刀,作為衛氏家臣,他隻有戰死的份,而不可能棄下少主夫人逃跑,因為他的家小都在衛家生活,若戰死家人還能得到撫恤,若逃跑那麼他不但會受到家法處置,還會連累妻兒老小。
迎親的護衛同樣都是衛家的家兵,他們與衛家牢牢綁在了一起,雖然這會明知賊兵勢大,他們卻都沒有退路,在衛明的一聲令下,二十五名護衛,紛紛亮出了兵刃,除了留下五人保護蔡琰的馬車外,其餘二十名護衛則毫不猶豫迎向殺奔而來的賊軍。
“殺!”衛明能夠擔任護衛隊長,手底下的功夫自是不會太弱,甚至可以說作戰經驗也是頗為豐富,此刻面對殺來的賊軍,身先士卒的他,一刀揮出,沖到他跟前的一名亂軍,被他一刀削掉了半邊臉龐,噴灑的鮮皿濺了他一臉,而遭到如此重擊的賊兵,吃痛之下,卻并沒有死去,而是雙手捂面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不過他的慘痛并沒有持續下來,因為下一刻衛明手中的環首刀已經刺穿了他的腹腔,從而結束了他的痛苦。
就在這眨眼的功夫,二十名護衛便于李陽率領的二百賊兵,厮殺在了一起,這些賊兵雖然人多,但終究隻是一群烏合之衆。
僅僅一個照面,就被斬殺了十餘人,為首的李陽原本是沖在前面的,但在見到衛明這些人下手狠辣,吓得催促着馬匹就逃到了後面。
眼見帶隊的李陽慫了,這些賊軍那還有心思作戰,紛紛做起了鳥獸散。
李陽一看,這還了得,吓得拔馬便往大隊人馬方向跑去。
這會立于官道上的賊軍大隊人馬,見到李陽等人狼狽而歸,注目觀看之餘,也是紛紛議論起了前面的情況,隊伍後方的人根本看不清村子裡的情況。
“渠帥,渠帥,村子裡有隊迎親隊伍,個個身手高強,兄弟們一上去,就死了十幾個,那叫一個慘哩。”不等隊伍前頭騎士大漢詢問,李陽就率先哭訴了起來,這小子雖然人高馬大,也有膀子力氣,但實際卻膽小怕死的很,但好在口舌伶俐,頗為讨喜,故深的這支隊伍領頭之人,也就是他口中的渠帥楊奉的喜愛。
楊奉從小跟人學打鐵,煉就了一身好臂力,後來又練了一些武藝,漸漸的便糾集一幫地痞無賴,橫行鄉裡,成為地方一霸。
這次河東太平教徒郭太在白波谷起義反叛,楊奉随即領着一隊手下,投奔道了他的帳下,從而獲封為白波軍渠帥,讓他統帥五百軍士,負責配合大軍攻城略地。
楊奉雖然是流氓出身,但他卻深谙一個道理,那就是打架必須緊握一個拳頭出擊,方能施展出最大的力量,所以這次叛軍起義以來,白波軍中的幾個渠帥,人馬都上萬了,唯獨他手下隻有千餘人馬。
緣由自是他隻留精壯,婦女老少一概不留,要不是這次起義時間尚短,他根本無法來得及對手下進行操練的話,他這支千人隊伍的戰鬥力,定然會更上一個台階。
“沒用的東西,可看清對方有多少人馬了?”楊奉不滿的瞪了李陽一眼,雖然他沒有看清楚村裡的情況,但以他對這小子了解,李陽定然把事實誇大了不少。
果然在楊奉的瞪視,李陽哭喪着臉道:“三四十人,但他們真的很強啊。”
“哈哈!”不等楊奉發話,楊奉左右幾名騎士都哄笑了起來,其中一人嘲諷道:“李陽,你二百人竟然被三十人殺的丢盔棄甲,你還有臉回來?”
“哈哈……”這會隊伍前面的一撥人馬無不大笑了起來。
“渠帥……”李陽尴尬的想解釋什麼,楊奉笑着打斷道:“滾一邊去,待本帥把新娘子搶過來,再跟你算賬。”
“謝渠帥開恩。”李陽見楊奉這般說,自是明白自己躲過了一劫,麻利的閃到一邊去了。
“傳本帥軍令,四面合圍,不要走脫了一個人。”楊奉放下手中的馬鞭,從馬腹上拔出了戰刀,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