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戰馬的孫策,卻并沒有失去鬥志,反而鬥志更盛,不等韓烈貼近,他反手就是一槍刺向了馬背上的韓烈,舞動之下的槍影如風,無孔不入,如骨随行,直透韓烈前兇。
“性如烈火,氣吞山河,果有霸王之風。”韓烈盛贊一聲,手中斬馬刀淩空而下,刀芒如烈焰奔逃,快若彗星襲月,斬在了孫策的镔鐵槍上,碰撞出陣陣火星。
“韓将軍刀法精湛,如羚羊挂角,無迹可尋,确實厲害,但對于某來說,敵人越強,吾鬥志亦強也。”面對韓烈的盛贊,孫策一步踏出,槍若追風,人随槍走,疾刺而至,帶着一股淩厲的殺意,從韓烈左手臂劃過。
雖然韓烈收刀斬開了孫策的長槍,但鋒利的槍刃,已經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傷口給韓烈帶來的不是傷痛,也不是恥辱,而是洶洶而起的戰意。
“你也吃我一刀。”冷喝一聲的韓烈,手中斬馬刀刀鋒一轉,九宮幻象圖中最後一招,龍乘蒼穹風雲動順勢演化而出,這一刀招自從年底前被他領悟演化出來後,還是首次用于戰陣之上,說實在的韓烈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刀芒從天兒降,仿若一頭火紅的火龍昂首騰空而來,盡現猙獰氣象,十步之内的氣溫仿佛一下子也急速的上升了起來,被刀芒籠罩的孫策,氣息一滞,臉色也為之一變,大喝一聲的他,手中镔鐵槍一挑,雙手緊握,平推而起,一招霸王舉鼎從他手中施展而出。
“嘭!”
刀芒落下,孫策手中的槍杆應聲而斷,戰圈内的孫策腳下一個趔趄,順勢滾落而出,堪堪避過了落下的刀芒,但卻被刀芒壓下的力道所震,在起身之時,一口鮮皿忍不住從口中噴出。
與此同時,他的右手已然把腰間挂着的古錠刀握在了手中,遙望着韓烈慘笑道:“此戰,是我輸了,但韓将軍若是違背然諾,某也隻有拼死一戰,斷然不會降服。”
面對落敗,但不弱氣勢的孫策,收刀喝住戰馬的韓烈,凝視了孫策一眼,道:“昔日吾在洛陽承過文台将軍的恩情,如今他英年早逝,已然無法償還,既然你身為其子,吾理當饒你一次,就當是還文台将軍之情,而非是你我賭約。你走吧,給你三日時間,三日之後,我大軍必将對丹陽境内的一切敵人予以殲滅。”
“今日之恩,吾必後報。”孫策堅毅的目光看了眼韓烈,轉身返回本陣而去。
“将軍威武,将軍威武!”到了這個時候,赤焰軍将士哪裡還不知道,是自家主将獲勝了,一時戰場上呼喊震天,士氣振奮。
而孫策一方,士氣則低迷了不少,被孫贲接回軍陣的孫策,再次嘔出一口鮮皿,臉色慘白的道:“兄長,對不住了,我敗了,但請你相信我,遲早有一天,我會赢回來的。”
“嗯,自家兄弟,吾自然相信你的。”孫贲點點頭,伸出手掌與孫策緊握在一起。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得到堂兄的支持,孫策不由恢複了幾分信心,道:“傳我将令,全軍後撤,前往陵陽與子綱(張纮)會合。”
而韓烈在率軍回到城内時,卻遭到郭嘉的一陣批評,郭嘉的意思自是評判韓烈不該逞勇好鬥,忘記自己的身份。
“軍師批評的是,某記下了,還請軍師多多包涵。”面對郭嘉的批評,韓烈也隻得虛心接受,連連表達虛心接受之意。
“主公切莫敷衍,此事關系的不單單是主公一人安危,而是吾數萬大軍的生死大事,如若再有一次,嘉也隻能向主母請示,立下規矩以約束主公行為。”面對韓烈的作揖賠笑,郭嘉卻是絲毫不為所動,表情肅穆的陳情道。
“好,好,軍師所言,烈定然銘記在心,絕不再犯。”眼見郭嘉灼灼逼人,表情嚴肅,韓烈隻得再三保證。
“此事吾定要禀告主母知道,還望主公今後莫要再犯。”郭嘉卻是不肯讓步。
“主公,城外的孫策所部,正在收拾行裝,看來是準備撤退了,是否真的讓他們安然離去。”就在韓烈被郭嘉逼迫之際,趕了過來的趙雲,總算讓韓烈喘了口氣。
“子龍來的正好,吾正要跟你商量此事,快快請坐。”韓烈忙轉移話題,拉着趙雲一副要商議軍務的表情。
“哼,主公休要蒙混過關。”郭嘉冷着臉,瞪了趙雲一眼,道:“子龍将軍,汝身為家臣,當盡家臣本分,主公上陣厮殺,汝為何不攔住?”
“呃,軍師你可是冤枉死我了,雲不但攔過,而且還準備派人禀告軍師的,可主公不但不聽,還把傳令兵給攔了下來,你也知道雲乃家臣,焉敢與主公作對不是?”看到郭嘉一臉不快的表情,趙雲内心不由咯噔一下,渾然不顧韓烈的眼色,張口就把韓烈給出賣了。
因為趙雲深知,這事得罪了韓烈,頂多事後遭兩句埋怨,但要得罪了郭嘉,那接下來一段時日,自己不但要遭受冷眼,還會被穿小鞋,這小鞋倒不是多大的懲罰和埋汰,而是在制訂戰鬥布置時,作為軍師的郭嘉,往往會故意冷落你,讓你在一旁幹瞪眼,眼睜睜看着其他将領立功。
“喂喂,子龍你這就不地道了啊,你啥時候派過傳令兵了啊,奉孝,這事純屬子龍誣陷,你可得明察秋毫啊。”韓烈一聽,好家夥的趙雲不但不幫腔,還把自己往死裡整,自是一臉不忿的連忙辯解了起來。
面對韓烈與趙雲的互相指責,郭嘉頭大之餘,隻得苦笑道:“行啦,下不為例,這事就這麼着了。”
“軍師英明。”韓烈與趙雲見蒙混過關了,對視一眼,遂作揖恭維道。
“說正事。”郭嘉豈會不知這兩人的一唱一和,自是沒好臉色的道:“主公實在不應該答應放孫策離開,此人可是頭猛虎,若放任其發展,遲早成為心腹之患,今時今日,以我們的實力,足有七成把握把其消滅在丹陽境内。”
“軍師之言雖說有理,但你也說隻有七成把握,也就是說孫策還是有三成的機會逃脫,而這樣惡戰的結果,很有可能造成我大軍折損過半的傷亡,這個代價對于眼下的我們來說,并不劃算啊。”韓烈其實内心也計算過得失,放孫策離開,固然有放虎歸山的可能,但同樣兩虎相争的結果,也很可能是兩敗俱傷。
對于眼下的韓烈來說,此次南渡江東,費時不過兩個月,卻接連把吳郡大部,以及丹陽全境收歸手中,兩郡之地幅員遼闊,人口衆多,土地肥沃,魚米桑麻遍地,隻要稍加經營,他就足以撐起五萬至七萬雄兵,倒是縱橫江淮,實力足以與徐州牧陶謙,以及占據淮南之地的袁術抗衡,成為南方大地上的第三大勢力。
“主公所慮之事,也正是嘉所想的,不然某斷然不會同意主公放孫策率軍離開丹陽,但猛虎畢竟是猛虎,放任自流,絕非好事,主公如今有持節印绶在手,可表舉六百石以下官吏,主公既然有意與孫策通好,何不表舉其官職,讓其承主公之情呢?”郭嘉其實也考慮到,與孫策一方大戰的折損,正如他所說,若不是這個原因,他是斷然不會同意放孫策率部離開丹陽郡境内的。
“嗯,軍師之言,不無道理,孫伯符志向不小,但父仇對他來說,可謂是如鲠在喉,既然要送個人情,那就幹脆送個大的,孫文台身前最為驕傲的事情就是被朝廷诏書親封為封破虜将軍、烏程侯、領長沙太守一職,今日吾雖然無法舉薦孫策封侯,但承認繼承破虜将軍一職還是沒有問題的。”
“我看就正式任命孫策為柴桑縣令,舉薦其為破虜将軍一職,孫贲為波陽縣令,吳景為彭澤縣令,如此一來,孫策就可以名正言順進駐豫章郡,而豫章比鄰荊州,向南可以進長沙,向西可以進江陵,向北可以進江夏,吾料孫策若想通此中關節,必然欣然前往,如此吾一來少了一個強敵,二來結交了一個盟友,三來也可以騰出空間時間,着手把會稽郡收入版圖,不知軍師以為如何?”
“主公出手倒是句句落到實惠,以孫伯符如今的實力,若得到名分,把這三縣的治權,收入掌中可謂易如反掌,遠比袁公路任命吳景為丹陽太守,孫贲為丹陽都尉,卻不拔一兵一卒要大方的多啊。”郭嘉也不由為韓烈這番謀劃而喝彩,如此誘餌,不怕孫策不咬。
要知道豫章郡可不像丹陽這樣的硬骨頭,豫章地處江東邊沿,宗族豪強林立,一般的太守就算上任,也根本無法掌控,但以孫策的能力和實力,以柴桑、波陽、彭澤為根基,足以蠶食掌控豫章全郡。
“主公,這麼說來,咱們下一步要對會稽動手?”對于韓烈剛才謀劃的陰謀暗鬥,趙雲顯然不感興趣,但韓烈提到的會稽,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眼下揚州六郡,吳郡和丹陽落入韓烈手中,袁術則占了九江郡大部,并把觸角伸向了廬江郡,而豫章郡,顯然要讓與孫策,那麼接下來被丹陽和吳郡包圍在其中的會稽,自然是韓烈首先的目标。
“軍師以為如何?”韓烈笑而不答,轉而看向郭嘉道。
“會稽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嘴邊的肥肉,随時可以下口,并不急在一時,眼下我們連取吳郡丹陽二郡,徐州上下必然震動,壽春袁術也必起觊觎之心,所以接下來咱們的精力,還得放在北面,對付陶恭祖還得修好,保持低姿态,對于袁術,則無需客氣,能打則打,因為此人純屬狼性,你越敬他,他越是欺負你,隻有打怕了他,他才會畏懼遠離。”郭嘉思考的問題,顯然都是放眼全盤的,眼下對于韓烈來說,最大的敵人顯然是袁術,同樣徐州的陶謙,也不可輕視,起碼不能成為敵人,否則韓烈就會陷入兩面受敵的局面。
“奉孝言之有理,為了安撫陶恭祖,周昕繼續留任,顯然是很有必要的,顧元歎擔任吳郡郡守也是合适的,至于我們的軍隊,稍作休整,全面退回廣陵,如此一來,對陶恭祖我們也可以說是受邀平亂,而不是侵占外州郡縣。”韓烈思慮之下,點點頭道:“招賢令要立刻向各縣傳達下去,還有給陳季弼送封新的任命,從即日起任命其右中郎将府治中從事,兼吳郡和丹楊兩郡督郵,負責巡視百官,考察各縣長官的政績。”
“另外調任海鹽令呂岱為丹陽郡尉,負責丹陽軍務,招募精兵七千,另外把秣陵、江甯、湖熟三縣和金陵邑劃入一域,築造建邺新城,設立建邺典農都尉府,任命國淵為建邺典農都尉一職,可募兵五千并收集流民屯田築城。”
一旁的郭嘉在聽到韓烈的口令時,随即起筆在絹帛上記錄了下來,然後交給韓烈蓋上玺印之後,再交由軍中快馬信使送出去。
呂岱到任之前,韓烈已經率軍抵達秣陵,與徐晃會合,并接見了秣陵,江甯,湖熟三縣縣令和縣長,不過接見的結果,頗為讓韓烈失望,這三人顯然都是守戶之犬,不足以擔當重任,擔任縣令縣長一職,對他們來說已經屬于提拔任用。
不過這些人都是地方豪紳士族子弟,韓烈如今要築造建邺新城,還是需要他們這些地頭蛇的協助,所以韓烈在免去三人官職的同時,也在新的典農都尉府内給他們安排了新的職務,并且給每人升了一級,雖然職務升遷了,實際上他們的擔子卻輕了許多,這在韓烈看來,才是更符合他們能力的位置。
國淵到任之時,韓烈給他留下五百精兵,以及丹陽府庫中存有的三千萬錢,并把建邺新城未來三年的稅賦收入,統統交由國淵負責使用,無需上報和繳納給中郎将府邸。
留下呂岱統率丹陽郡的兵馬,加上建邺典農都尉府即将招募的五千兵馬,丹陽的常備軍就達到一萬二千人,暫時顯然足以支撐丹陽的防衛軍務。
韓烈之所以選擇以秣陵城為中心,築造建邺新城,自然是因為秣陵乃是春秋楚國有名的古鎮金陵邑所在地,也是後來曆史上孫權的都城石頭城地址,更是後世的六朝古都金陵城,也就是後世的南京城。
當然築造建邺新城,韓烈還有更深層的考慮,那就是在他的戰略規劃之中,未來的江東政治軍事中心,必然會以水利交通發達的建邺為中心,築造成功之後的建邺城,北上可以入徐州豫州,南可以進荊州,東可入東海,下交州。
曆史上的金陵城之所以繁華鼎盛,這自然跟它優越的地理因素是分不開的。
而另一邊的孫策,率軍離開丹陽之際,意外接到韓烈送來的任命文書,以及表舉他繼任破虜将軍一事時,雖然他隐隐覺得其中有陰謀,但想到能夠繼承先父的遺志,卻還是讓他喜極而泣。
“韓子揚還是厚道的。”這是孫贲的話。
“伯符,這韓子揚如此對待我等,其中不會有陰謀吧?”老于世故的吳景,頗為不安的發出了疑問。
“這就算是個陷阱,吾也隻有跳下去的份,袁公路如今顯然不會幫助我們,如今公覆叔叔(黃蓋),義公叔叔(韓當)、德謀叔叔(程普),君理叔叔(朱治)都還被其以軍令掌握在手中,我若不趁早取得地盤,四位叔叔何日才能返回呢?”孫策想起先父帳下的幾名骁将,如今卻被迫為袁術賣命,心中既無奈,又充滿憤慨。
平複了一番心情之後,孫策接着道:“眼下去豫章,對我們也有好處,此次我前來丹陽前,袁公路任命了吾結義兄弟公瑾的叔叔擔任豫章郡丞一職,吾若前去豫章,與公瑾會合,若得公瑾出謀劃策,參贊軍務,何愁父仇不能報?”
正如孫策所言,當他率軍回到陵陽,與張纮會合後,對于南下豫章的主張,也得到張纮的認可,大軍随即楊帆而起,直驅柴桑,從此數年之間,小霸王的威名,傳遍荊揚乃至中原各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