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勃列日涅夫的反應能看出來,他本人十分高興。從各種渠道中,勃列日涅夫都表達過要獲得第五枚蘇聯英雄勳章的願望,不過讓他超過朱可夫元帥,很多人心中還是有所猶豫。
事實證明為了權利人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的,這層窗戶紙最終被國家安全總政委戳破,在拍馬屁這個領域,謝洛夫終于還是邁出了實質性的一步,他不是針對某位主席團委員,而是表示其他人都是垃圾,還是我最能豁得出去。
“這五枚蘇聯英雄勳章,至少有兩個要分自己一半。”在衆多主席團委員的祝賀中,總政委不自覺的摸了一下後腦勺有些突出的骨頭。如果沒有記錯,按照中國的說法,這叫反骨。
“你好像有些疲憊,蘇斯洛夫書記,應該多休息一下。”看到蘇斯洛夫面露倦色,謝洛夫上前一步說道,蘇斯洛夫的身體也不好,但隻要這個人在一天,他就是蘇聯的思想權威,說一不二的第二書記,誰也不會懷疑。
在蘇斯洛夫死後,安德羅波夫和契爾年科圍繞着接班人的位置進行激烈争奪。現在看來比較可笑,不論是安德羅波夫還是契爾年科,都是命不久矣的人。
“沒問題,這麼多年都是這樣。”蘇斯洛夫的聲音不大,還是四平八穩的口氣,不認為會有多大的事情,他就像是已經調試完畢的機器,每天按照既定的程序工作。
這次和往常不同,勃列日涅夫沒有喝酒慶祝,這也是非常反常的,似乎年輕時代的自制力又回來了,不過他畢竟歲數很大了,短暫的慶祝之後還是有些疲倦。身體的老化抵消了他年輕時候的老謀深算,一些從來沒有考慮的事情,現在也必須考慮了。
他不願意離開總書記的位置,但必須要選出一批信得過的幹部,和美國繼續對抗。這是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可不管心裡願意還是不願意,他都必須開始考慮。
“這段時間的會議,大家可以多聽聽蘇斯洛夫同志和契爾年科同志的意見。”勃列日涅夫離開之前,指定了在莫斯科的負責人。一般情況下,勃列日涅夫不在都是蘇斯洛夫主持大局,不過從下半年開始,蘇斯洛夫缺席的時候越來越多,所以通常都是安德羅波夫和契爾年科輪流主持會議。
現在安德羅波夫随同總書記去中亞視察,留在莫斯科的幹部當中,資曆最老的書記處成員,就是一直以來勃列日涅夫的大管家,中央書記契爾年科。
他是書記處資曆最老的成員,不過要是蘇聯中央主席團委員當中,謝洛夫也不是謙虛,早在赫魯曉夫時代他本人就是中央主席團委員,除了蘇斯洛夫之外,沒人比他更有資曆。不要看他今年才五十多歲。
“真正掌控這個國家的,不是克裡姆林宮,而是在這裡!”謝洛夫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辦公桌,盧比楊卡克格勃總部大樓。勃列日涅夫時代是一個迅速恢複斯大林主義的時代。别忘了斯大林時代的内務部,現在的克格勃對社會生活的無形控制不僅不比三十年代的公開控制遜色,而且規模、權限越來越大。謝洛夫一直在裝死,但他每在自己的位置上多呆一天,克格勃的權威就會增長一天。
這是蘇聯的安全、警察體系第三次對最高權力進行争奪。前兩次的貝利亞和謝列平都失敗了,而這一次,謝洛夫準備躲在安德羅波夫的身後,用最安全的方式達成目的。
這一次,克格勃要從幕後走到台前,親自掌控這個國家,和美國決出勝負。
“安德羅波夫同志,我很想看着蘇聯戰勝美國的那一天,可幾乎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有一件事我想要做完,不做好這件事。我的心中總是感覺有些不安穩。”即将離開俄羅斯到達中亞的勃列日涅夫道,“安穩好了中國,我們放心和美國對抗,不是麼?”
“我們能看出來中國的變化,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比七十年代更壞了。任何變化對我們都是有利的!”安德羅波夫沒有把謝洛夫說徒勞無功的結論說出來,站在國家的角度上,他也希望蘇聯和中國的關系能夠回到五十年代的蜜月期。
很快,略微有些怕疲憊的勃列日涅夫到達了哈薩克,從自己的老部下庫納耶夫的地方,開始對整個中亞五國開始視察。
“納紮爾巴耶夫同志麼?”安德羅波夫從人群當中找到了一個謝洛夫提及過的幹部,哈薩克共産黨中央書記,四十一歲的納紮爾巴耶夫已經是哈薩克地位最高的幾個幹部之一,甚至被第一書記庫納耶夫視為接班人。
“安德羅波夫書記,我是納紮爾巴耶夫,歡迎你來到哈薩克。”納紮爾巴耶夫對莫斯科的視察十分歡迎,他想要更大的領域中說話,而不是做一個地方幹部。這最少也要達到庫納耶夫的地位,當然心中他還想要的更多。
“謝洛夫同志還記得你!”安德羅波夫毫不諱言的稱贊道,“在我的印象中,我們嚴厲的總政委沒有誇獎過誰,沒有記錯的話,你似乎是唯一一個。”
“唯一的一個麼?沒想到專注對外的尤拉,也能發現國内幹部的優點。”勃列日涅夫慢吞吞的插言道,然後看着這個儀表堂堂的少數民族幹部。蘇聯一直有着刷臉的傳統,勃列日涅夫就曾經因為斯大林的誇獎,一路受到重視直至成為總書記。
謝洛夫?納紮爾巴耶夫恍然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見到過這位蘇聯的巨頭。雙方還曾短暫的交談過,沒想過過去了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就在他的視線之内。想到這納紮爾巴耶夫心中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慶幸,被克格勃主席一直放在眼裡,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幾天之後,勃列日涅夫到達烏茲别克首都塔什幹,常規性的對當地幹部安撫。同樣随行的安德羅波夫,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這些歡迎自己的人群。就算是全都槍斃,也不會有一個人是冤枉的,從謝洛夫給自己的證據中,這些人根本沒有無辜者。
被這麼一群貪污犯歡迎,安德羅波夫的心情絕對談不上好,不過這些人也不是歡迎他的,中央監察委員會的主席,這絕對不是一個受人歡迎的角色,看看當年謝列平的待遇就知道了,這些人巴不得安德羅波夫趕緊步謝列平的後塵,滾出莫斯科的權力圈。
第二天,勃列日涅夫在塔什幹對當地的幹部進行講話,同時談及了中國問題。勃列日涅夫反複強調,蘇聯已主動提出再次舉行中蘇邊界談判。
勃列日涅夫呼籲中蘇應該實現關系正常化,“我黨和蘇維埃國家在蘇中關系問題上采取的原則立場已在蘇共二十五大和二十六大的決議中作了明确的闡述。我想在這裡補充以下幾點:第一,盡管我們過去和現在都公開批評中國領導所奉行的政策,尤其是對外政策中許多不符合社會主義原則與準則的觀點,但我們從來也不想幹涉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内部生活。我們過去沒有否認,現在也不否認中國存在着社會主義社會制度。雖然北京在世界舞台上同帝國主義的政策相呼應顯然違背了社會主義的利益。”
“第二,我們過去和現在從未以任何方式支持所謂‘兩個中國’的概念,過去完全承認、現在仍然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寶島的主權;第三,從蘇聯方面來說,過去和現在都沒有對中華人民共和國進行過任何威脅。我們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對中國提出任何領土要求,并準備在任何時候繼續就現存的邊界問題舉行談判,以便達到彼此可以接受的解決辦法。我們還準備讨論關于在加強蘇中邊界地區的相互信任方面采取可能的措施的問題。”
“第四,我們清楚地記得那個與同志般合作的友誼紐帶将蘇聯和中國人民聯結在一起的時代。我們從不認為我們兩國間的敵對和疏遠狀況是正常的現象。我們願意在不帶任何先決條件的情況下就雙方可以接受的,在互相尊重彼此利益、不幹涉彼此事務和互利的基礎上,當然是在不損害第三國利益的情況下就改善蘇中關系的措施達成協議。這将既涉及到經濟、科學和文化關系,也涉及到政治關系,但是這要看雙方将在多大程度上願意在其中的任何一個領域采取某些具體步驟……”
“主席,蘇斯洛夫書記住院了。”總務處處長謝爾瓦諾夫進來報告道,勃列日涅夫不在的情況下,蘇斯洛夫就是莫斯科的一号人物。
“知道了,我馬上去。”謝洛夫幹脆的站起來趕往意願,今年的十月革命日,紅場的主席台上,少了這位被稱為灰衣主教的思想權威。
“也許這一次,我可能挺不過去了。”病床的旁邊,是陪伴他幾十年的眼鏡,蘇斯洛夫的呻吟很虛弱,轉眼他已經在病房中一個多月,連十月革命節都沒有參加。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毛妹避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