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李婉順和鄭觀音還在掖庭宮的時候,遠遠地也的确見過張德。後來李董的“貞觀”大業越來越穩,這種“建成餘孽”,也就無所謂有沒有人裹挾跳反。真有人出來造反,對李董來說,他“貞觀”大法根本無所畏懼。
剛放出來那會兒,鄭觀音還琢磨着李婉順有機會跟張德搞上,可惜,某條江南土狗運氣還不錯……
當然了,也可能說運氣很糟糕就是了。
一窩的公主在家裡養着,精神抖擻啊!
“這張梁豐逗留長安多日,卻又不去武漢料理公務,朝廷不過問的麼?”
大甯坊孫伏伽的故宅内,伺候李婉順的新羅婢有些好奇。當朝諸公,哪個不是矜矜業業的?便是馬相公,皇帝陛下去遼東,他便去遼東;皇帝陛下去河北,他便去河北;皇帝陛下說要回家,他還是得陪着,多勞碌啊。
偏偏還是有另類。
“既然如此,必有緣由,這還需要我來說?”
李婉順說罷,招了招手,婢女将蜂蜜水端了過來,拿起勺子,慢條斯理喝完了蜂蜜水之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便是這蜂糖,如今能養起來,也全多虧了他。你以為随随便便來個地方官長還是說邊關封臣,就能如此?”
蜜蜂養殖經過多年的努力,如今已經相當的科學。最重要的是,蜜蜂過冬比以往容易的多,有白糖喂養,怎麼地也不至于死全家。
武漢現在定點養蜂的蜂蜜年産量,時節好也能有二十斤,這跟某條土狗非法穿越之前的新世紀水平幾乎是一緻的。
至于說能夠到處浪的意大利蜂……暫時還沒有意大利呢。
如今蜂蜜還是貴重物品,并沒有下放到普通消費階層,頂級蜂蜜還是皇室特供。剩下的才是豪門貴族的享受,七品以下的官吏,就已經很難消費。須知道,七品官已經屬于地方“巨頭”,一人身家影響萬人吃飯不是說笑的。
相較番邦“取蜜”靠野外捕獲蜂巢然後壓榨的方式,“高産”的唐朝蜂蜜,同樣成為了硬通貨。
尤其是在天竺地區,如東天竺十六雄國,一罐品質中下的蜂蜜,就足夠換取五十個奴隸。
一罐蜂蜜,大概也就是三十斤左右。
但是,三十斤蜂蜜,卻又不能等同為三千貫或者幾千貫。唐朝是徹底不認的,有狠角色可以通過倒賣蜂蜜和奴隸來賺錢,但能夠做這種買賣的人,也不是等閑之輩。
能夠把蜂蜜順利地大量運送到東天竺,本身就是一種實力。至于能夠在唐朝内部搞到大量蜂蜜的人,少之又少。
武漢方面并沒有把“秘方”流露出去,而每年蜂蜜作為“土貢”,留給市場的配額是相當少的。
所以,對很多眼饞的“巨頭”們而言,這是一個知道很賺錢,卻又隻能眼饞幹瞪眼的事情。
畢竟少量的蜂蜜扔到東天竺,也沒有任何意義。
“娘子,今日見那張梁豐,可要有甚準備?”
“從京城跟來的女子,氣色如何?”
“都還好。”
“他少年時便極為好色,應國公有一雙女兒,年幼時,便被他擄往河套。多年已過,卻還未曾結婚,雖說定下湖州徐氏之親……想來,也未必有甚變化。”
“而立之年,還喜好幼女不成?”
“他當年在長安,乃是有名的‘幼女狂魔’。”
李婉順一臉惋惜,心中暗想着,當年要是能和張德見上一面,說不定是有機會的。
婢女聽了,雙目圓瞪:“未曾想還有這般過往。”
“奇人總有些許癖好。”
喝完了蜂蜜水,李婉順整個人又精神了不少,倚靠在椅子上,面帶微笑道,“便是這椅子,若是無有‘保利營造’,也是不曾有的。”
“這般厲害……啧啧。”
那邊大甯坊中有人啧啧稱奇,從隆慶坊找了匹馬就上路的老張打了個哈欠,整個人萎靡困頓,喝了咖啡居然也沒什麼卵用。
原本還想坐馬車的,但李麗質說騎馬顯得精神,他就依了她。
可騎馬之後,整個人都覺得最後的一點氣力,都要浪費在騎馬上。
明明大甯坊離隆慶坊才一丢丢的路。
“宗長,怎地瞧着氣色不甚太好?”
親随牽着馬,回頭關切地問着張德。
“夜裡辦公,總是要累一些的。”
不等張德說話,一身男裝的梅姬接過話頭,跟親随說道。
親随也不理她,隻是看着張德。
老張擡手擺了擺:“這幾日就是公務多了些,無妨。”
“是。”
親随這才點點頭,繼續牽馬往前走。
梅姬見狀,若有所思,心中暗暗道:這幾個跟着阿郎的……不簡單。
盡管年紀不大,梅大姐搞“學區房”那真是什麼樣的奇葩人都見過了。眼力什麼的,該曆練的,也都曆練了出來。
張德帶來的這些親随,典型的藐視天家目無王法。
不過梅姬畢竟是長樂公主的人,長樂公主又是張德大人,她自己也是跟張德睡了不知道多少回,說不定此時此刻,肚子裡也懷上了一條狗崽。便是一句“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怎麼地也不會拿張德這點“痛腳”作死。
“師兄當年為大理寺少卿時,就住這地界,隻是要簡樸一些,沒如今這般雅趣。甚麼太湖石都能弄過來。”
到了大甯坊,如今改名“李宅”的園子很是有些格調。進門之後前庭就有假山,倒是有點鎮宅的意思,也沒注意看上面的題字,隻不過用了朱漆,想來也不是阿貓阿狗寫的字。
李婉順親自迎接的張德,一番客套,這才進去。
也沒廢話,老張打着呵欠入座就問:“縣主此來是為女聖辦事,要甚人物,其實不必親力親為,差遣個小厮,便是妥帖了的。”
“為聖人辦事,豈敢随意。”
李婉順打量着張德,當年遠遠地看着,隻覺得是個蹁跹小郎,此時此刻,一個而立之年膀大腰圓須髯濃密的大漢,着實有些粉碎美好記憶的感覺。
但是李婉順也不得不承認,張德現在有類“武人”的模樣,反而更顯威風,倒是真有鎮壓一方的“諸侯”氣派。
“縣主忠心任事,德甚為欽佩……”
說話間,竟然又打了個呵欠。
李婉順愣了一下,隻覺得奇怪,不過還是面露微笑:“吾舊年便想一觀使君風采,如今得見,何其幸甚。婉順為今日之會,略備薄酒,還望使君勿要推辭。”
場面活動老張熟悉的很,便笑道:“豈敢推辭,便是叨擾了。”
隻見李婉順跟婢女使了個眼色,便見幾個姿容俏麗年紀不大的少女魚貫而出,而此事,廳堂一側隔着屏風,絲竹管樂頓時響起。
竟是還準備了舞蹈節目,老張興緻勃勃,倒是饒有趣味地看了起來,隻是看着看着,便覺得奇怪:這些小姑娘怎麼穿的這麼少,入秋了,不怕凍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