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間諜穿上了便裝,扮作了商人模樣,同夏鴻升一起去了百花樓裡,衆人坐下之後,就叫了酒菜來。夏鴻升開始暗地裡尋找着昨天見到的那個身影,他需要對間諜指出那個人,他們才能夠對他進行跟蹤和調查。另外有一批人,已經開始着手調查百花樓的背景了。
一直在哪裡等了大半晌,也沒有再見那個身影出現,可夏鴻升并不認為自己昨天晚上看錯了人,衆人又等了半天,可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昨天那個人也發現自己了?還是說自己是杯弓蛇影,真的認錯了人?
無奈之下,夏鴻升也之後重又遣散了幾人,讓他們回去了。
起身之後,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去找找月仙,就聽見了一聲呼聲來:“夏公子!”
回頭一看,就見月仙身邊的那個盼兒走了過來,說道:“早前就看見公子了,但見公子似乎在同人說話,便未敢上前打擾。”
“哦,是有一些事情。不過如今已經談完了。”夏鴻升點了點頭:“月仙姑娘呢?”
“小姐未在閨中,今日被請去漢王府上去了。”盼兒對夏鴻升說道:“巧兒也跟着一同去了,奴婢因為身子不适,小姐體諒奴婢,就讓奴婢留下休息。”
漢王?!李恪?夏鴻升小小的吃了那麼一驚,不過随即就又反應了過來,如今李恪已經不是漢王了。他已經被從漢王改封蜀王,如今的漢王是原本的魯王李元昌了。
不知怎麼的,聽說月仙被李元昌請了過去。夏鴻升的心中就有些不爽起來。李元昌不是個好東西啊,仗着自己是皇家宗室,是李老二異母的弟弟,平日裡就風揚跋扈的,惹得許多人不滿,就連李老二都很是讨厭他。可礙于他老爹李淵還在太極宮中居住,而李元昌又常常在李淵面前讨寵。是故也隻能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貞觀二年,李淵還居住在太極宮中。李世民雖然在太極殿上處理政務,然而卻仍需住在東宮麗正殿。
知道了月仙不在,夏鴻升又同盼兒說了一會兒話,便同齊勇一起離開了。
二人回去家中。就見家門口一個小厮正東張西望的等着他們,見二人回去了,就趕緊跑了過來。
“公子,您可回來了。家裡來人了,說是工部的,有要事想要見您,這都等了一晌了!”那個小厮跑到了夏鴻升的跟前來,向夏鴻升彙報道。
夏鴻升一愣:“工部?可知道姓甚名誰?”
小厮搖了搖頭。
夏鴻升快步走了進去,來到了正堂之上。就見一個看起來眉目和善的人正坐在那裡飲茶,見了夏鴻升進去,就站起了身來。笑着向夏鴻升說道:“夏侯,你可算是回來了,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去軍中找尋去了!”
“原來是閻尚書!”夏鴻升拱了拱手,說道:“軍營之中有些要事,故而一直處置到現下才回來。叫閻尚書久等了,還望閻尚書恕罪!”
“哈哈。玩笑話而已,夏侯莫要當真!”閻立德擺了擺手:“倒是本官,未有提前知會一聲,便貿然登門拜訪,卻是唐突了。”
“閻尚書請坐!”夏鴻升請閻立德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問道:“卻不知閻尚書今日莅臨寒舍,所為何事?”
卻見閻立德面上閃過了一絲尴尬的神色來,對夏鴻升說道:“唉,此事說來愧疚……”
這就讓夏鴻升好奇了,這為大唐的工程師、建築家、工藝美術家、畫家閻立德,人品跟他的作品一樣可靠,今天卻說心有愧疚?
“卻是何事?”夏鴻升好奇的問道。
“哎,此事還得從夏侯沒去朔方之前說起!”閻立德面帶愧色的對夏鴻升說道:“夏侯可還記得,那時候您通過程大将軍向陛下進獻過一個寶貝,能令人視數百步之外的景緻猶在眼前?”
夏鴻升了然的點了點頭:“閻尚書說的是望遠鏡啊!怎麼,我記得呈送于陛下之後就沒有甚子信兒了啊。”
“正是如此!”閻立德對夏鴻升說道:“當初陛下秘密将我召入宮中,令我于工部将作監之外再辟一地,以後專司制作類似這些東西,說是這些東西于軍中有大用,乃是軍中之機要,絕不能讓外人知曉,故而另外單獨設一校署,名曰軍機坊,為專司制作軍中機要物件的作坊。便是裡面的那些匠人,也都選了那些無家無室的人來,以防有人脅迫其家眷而将做法流露。故而,于夏侯來說,便是泥牛入海,了無消息了。”
這下輪到夏鴻升傻眼了。下一刻心裡面就對李老二不滿了起來。他竟然單獨開辟出了一個保密度高了好幾級的專門生産這些東西的作監來,竟然沒有知會他一聲!這應該讓他知道啊,畢竟這東西是他所做,且夏鴻升覺得這個大唐似乎沒有人能比自己更有做出先進東西的可能性更大了。
怪不得閻立德會說愧疚,原來是瞞着自己偷偷做了啊!
還有,軍機坊是什麼鬼,這名字超不合适有沒有?!讓軍機處的名号往哪兒擱?!夏鴻升心裡腹诽起來,卻自然不能說出來,隻是反問道:“那閻尚書今日卻又為何告知于我?”
閻立德收拾了神色,解釋道:“如今軍機坊之中都在研究做出來夏侯的望遠鏡來,咱們也做出來了頭一批的東西,可裡面能達到夏侯做出來那般程度的,十之一二而已。且制作的速度極慢,陛下已經着急着要往軍伍上用了,實在是催的緊。無奈,老夫禀報了陛下之後,征得陛下同意,特意前來告知夏侯,還望夏侯莫要見怪,看着大唐軍伍的份上,将此間技巧告知老夫!”
說着,閻立德竟然站起了身來,向夏鴻升彎下腰作了一揖。
夏鴻升趕緊跟屁股上按彈簧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閃躲到了一旁來,又趕緊扶起了閻立德。
“閻尚書何必如此!此事試管我大唐軍伍,我定然全力支持,又哪裡會有見怪?”夏鴻升向閻立德說道:“還請閻尚書将情況細緻告知于我!”
閻立德點了點頭,然後便将制造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一一告知給了夏鴻升。
夏鴻升聽了之後,就知道他們遇到的實際上也不算是十分難解決的問題,主要的問題還是透鏡的度數不統一,因為造出的鏡片有的看的近,有的看得遠。另外,還有對于中間正像系統的忽略或者不到位,導緻望遠鏡做出來之後看東西是偏着的,或者幹脆就反着,倒立着的。
知道了問題的原委之後,夏鴻升心中便有了底氣,于是笑着對閻立德說道:“閻尚書說的問題,我都已經知道了。看的遠近,跟透鏡的厚度有關系,所用的透鏡――也就是放的那些琉璃鏡片――中間的厚度越高,看到的就越遠,中間越是薄,看的就越近,這一點需要測量出來一個固定的厚度,如此一來做出來的東西就一緻了。另外,關于看到的東西是倒立着的,這是由于兩面透鏡中間缺少了一個正像系統,也就是把畫面變成正立着的東西。這得從光線的折射講起,可就不是一半句話能說清楚的了。”
夏鴻升所說的這種望遠鏡在後世裡面叫做開普勒式望遠鏡,通過兩面凸透鏡和中間作為正像系統的一個棱鏡組成。其實要說還有一種更加簡單一些的伽利略式望遠鏡,直接弄個筒子兩頭按上一個凸透鏡和一個凹凸鏡就行了,不需要正像系統看到的就直接是正立的景象。不過這種望遠鏡的視野範圍小,不太适合軍伍之中使用。
“閻尚書,還請稍等一下!”夏鴻升說完,命人去書房裡将他的畫箱給拿了過來,然後取出炭筆開始在紙上畫起了圖紙來。
“咦?”閻立德發出了一聲驚呼來。夏鴻升正在畫圖紙的時候,他走近前去看,卻見了夏鴻升畫箱裡面一堆的工具旁邊放着幾張紙來,上面正畫着人像,不僅驚呼了起來。
閻立德從裡面拿出了那幾幅人像來,震驚的嘴張的老大,都能囫囵塞進去一個鵝蛋!
“這這這……夏侯,這是方才給老夫開門的那個小厮!”閻立德倒抽了一口涼氣來,順帶着揪下了幾根胡須來:“這,這張是陛下!”
夏鴻升擡起頭來看向閻立德,但見他手顫抖着緊緊捏着那幾張紙,可比剛才說起望遠鏡的事情看起來失态的多了。
“哦,信手塗鴉而已,叫閻尚書笑話了!”夏鴻升心裡得瑟,看看咱把這個大唐國手給驚成什麼樣子了!不過,嘴上卻不能那麼說。
閻立德精通畫技,同他弟弟閻立本一樣,都是極為擅長作畫的。也正因為擅長,所以看到如此同真人接近的人像之後,才會如此的震驚和訝然。
“此……此種技法……”閻立德嘴唇都有些哆嗦了:“竟然同真人别無二緻!……夏侯,這技法……”
“哦,這叫人像素描。”夏鴻升咧嘴笑了起來,說道:“閻尚書,咱們還是先說望遠鏡的事情吧。至于這技法,若是閻尚書看的入眼,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交流。”
一聽夏鴻升的話,閻立德立刻喜笑顔開,笑的臉上的皺紋都展開了,用力點了點頭:“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