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師不知?”何太醫扭頭看看那夏鴻升。
夏鴻升撓了撓頭,說道:“的确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有些對不上号。何太醫且與我說說,興許我聽說過這等病症,隻是不叫這個名字。”
何太醫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對夏鴻升解釋道:“這豌豆瘡乃為痘瘡的一種,所傳者甚快,人一旦得此疾,則高燒不退,繼而發瘡頭面及身,須臾周匝,狀如火創,皆載**,随決随生,不即治,劇者多死。治得差者,瘡癜紫黑,彌歲方滅。這痘毒一旦染上,死者十之八九。若幸而自愈,則日後不會再患此疾,然其面目已毀,滿為痘坑,不可直視。”
說罷,何太醫又問道:“少師可曾聽聞此疾?”
張三李四王麻子,這可不就是王麻子麼!夏鴻升登時一拍大腿:“天花!”
“天花?”何太醫與孫思邈一同轉過了頭來,看向了夏鴻升。
“得此疾者,是否有寒戰、高熱、乏力、頭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體溫急劇升高時可出現驚厥、昏迷之證?”夏鴻升問道:“之後,患者皮膚成批依次出現斑疹、丘疹、疱疹,最終成為膿疱?若得自愈,則最後結痂、脫痂,遺留痘疤?”
孫思邈一下轉過了身來:“正是如此!”
“若是天花,那可就怕人了。”夏鴻升搖了搖頭:“當下關緊,應是封鎖疫區,所有患者必須單獨隔離,隻能由之前患過自愈者接觸。否則将迅速傳開,如同洪水猛獸。”
“還是快些先見到陛下!”何太醫說道。
三人又加快了步子,往兩儀殿趕緊過去。
天花來勢兇猛,發展迅速,對未免疫人群感染後的緻死率極高。不僅如此,即便是有幸自愈,但是天花留下痘疤往往遍布臉面甚至于全身,使人的容貌嚴重損壞,令人不敢直視,這帶來的影響也是一輩子的。
這種傳染病曾在世界上造成過巨大的損失。即便是在夏鴻升所處的後世,對天花也沒有确定有效的治療方法。感染天花的患者必須嚴格隔離一個多月之久,直至自行痊愈。
不過,在夏鴻升所處的時代裡,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聽聞過關于天花流行的事情了。夏鴻升記憶裡對于天花最近的新聞,也是世界上最後一株天花病毒存放到了南極的标本庫當中而已。
人類最終戰勝了天花。
天花無藥可治,但卻有法可預。
思索間,三人已經到了兩儀殿外,經由内侍通傳,得以進去。
“怎麼?”李世民見三人進去,神色就有些嚴峻了。
“小婿方才告退,走到半路碰見了孫道長,得知嶺南生了疫情,又一起過來。”夏鴻升對李世民說道:“具體情況,還是請何太醫來說罷!”
李世民看向了何太醫,何太醫又行了一禮,說道:“回陛下,太醫院接嶺南道邕州醫官的傳書,言邕州生豌豆瘡之疫,已然死了千多号人了!”
“豌豆瘡?”李世民一愣,又道:“為何不聽三省有報?”
當地發生疫情,應當由地方官員進奏,上書至戶部,三省會議,再根據疫情嚴重與否上報皇帝。似此等已然死了千多人的,已經是大疫了。
三人相視看看,沒人回答。
李世民轉頭對王德說道:“派人召房卿前來。”
王德領命出去了,李世民又對孫思邈問道:“此疫頗為嚴重,依孫道長看,當如何處置?”
“此疫呵氣即染,若不封鎖其地,隻怕要越傳越廣。”孫思邈搖了搖頭,說道:“若取好蜜通身塗抹,亦或用蜜去煮升麻,頻繁飲服,或可有解。亦可以水煮升麻,之後以此液塗抹瘡面。以酒浸漬升麻最好再行擦拭最好,然其劇痛難忍,且亦不能保證痊愈。”
“也就是無治愈之法了。”李世民說道:“朕亦曾見過患此症者,前隋之時關内亦曾傳過此疫,當時朕記得,死了約莫數萬人,才漸漸止息。聽說有些人得了此病能自愈,且日後不會再得,隻是容貌具毀。”
“正是如此。”何太醫說道:“陛下,得上此病,全憑聽天由命。若是幸運,雖毀了容貌,卻保住一條性命,且日後再不懼怕此病。然十有八九者,俱都以身死而終。”
“即是說,如今之計,隻有封鎖其地,不讓疫情繼續擴散。至于已經患病者,是沒甚麼法子了。”李世民歎了口氣,說道:“難不成要看着邕州的那麼多百姓染上此病,自生自滅?!孫神醫,連您也沒有法子麼?”
孫思邈搖了搖頭,亦歎了口氣:“惡疫猛于虎啊!”
說罷,孫思邈突然好似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夢一轉頭,看向了夏鴻升,問道:“方才夏少師所言天花者,好似對此疫有所了解。夏少師可有法子?”
孫思邈滿眼期待的看着夏鴻升,心想夏鴻升能使瘧寒疾不再成疫,甚至有預防救治之法。現如今人們已經不再怕瘧寒疾了,說不定,對豌豆瘡也會有辦法。
“對,夏少師方才聽了微臣的描述,脫口而出的名字,卻是微臣與孫道長都不曾聽過的。隻怕是有所了解。”何太醫一聽孫思邈的話,也立時想了起來,趕緊回頭看向了夏鴻升。
“這……”夏鴻升撓了撓頭。
“賢婿可有法子?”李世民趕緊問道:“若有,當拿出來,以救萬民!”
“這個……不知孫道長聽沒聽說過種痘?”夏鴻升想了想,開口問道。
“種豆?”李世民眉頭一皺,當即有些不悅:“賢婿這是甚麼意思?!莫非種豆子能治豌豆瘡?”
夏鴻升搖了搖頭:“小婿說的是痘瘡的痘。”
孫思邈一驚,連忙道:“貧道之前有聽說過以人為地,故意種下痘瘡,以毒攻毒之法。莫非夏公說得是這個?”
“啊?”夏鴻升一愣,現下就有種痘的法子了?不該啊!
“故意種下痘瘡,豈不是亦染上此疾?”何太醫反問道。
“貧道隻是道聽途說。”孫思邈說道:“說将患病之人的痘瘡擠破,用針沾上裡面膿汁,再刺入他人鼻中,後者便可不會再染上豌豆瘡。貧道也隻是耳聞過一次,以為此法純屬無稽之談,是害人之舉,故并未嘗試。”
“不不不……”夏鴻升連連擺手:“這麼做太過危險,人痘的痘苗毒性太大,染病的幾率太高。我說的不是人痘,而是牛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