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動從頭到尾進行的很順利,劉勇心情也是不錯,他笑着說道:“帶過來見見,讓他安心。”
人很快就帶了過來,為了安全起見,嘴被堵着,上身被捆得很緊,被帶進倉庫之後,沒有沖上船抓人的頭領們都有些錯愕,因為這個番人很奇怪,大家都特意看了看他的臉,的确是高鼻深目的番人模樣,可除了這個,其餘都是大明讀書士人的打扮,一身儒袍青衫,連胡須都是大明的樣式,他那高大的身材倒是尋常了。
在劉勇的感覺裡,這個湯若望和自己在徐州見到的那幾個番人很不同,倒不是說這穿着打扮,而是這做派氣質,讓人感覺很安靜,沒路易他們那些人對财貨權勢的熾熱之心,不過劉勇沒有多說,隻是随意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湯若望,請問這邊是..”那湯若望作揖為禮,不過他剛要提問,劉勇比了個手勢,立刻有人将湯若望的嘴重新堵上。
“隻要你們乖乖聽話,就能保住性命。”劉勇吩咐了句,擺手示意将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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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院長閣下:
很抱歉我現在才有機會向您寄信,講述我目前所經曆的神奇經曆。當我提筆的時候,我試着壓抑住我心中的激動,盡量平靜地叙述我最近的經曆,然而我想即使我叙述地再為平,恐怕您也會對我們所經曆的一切感到瞠目結舌!
雖然在從澳門北上之前我就已經想象過我要曆經無數艱難,但是我确實沒有想到我竟然會被人直接強行帶走,而且從目前看來并沒有再進入明帝國的京城的機會。
請不要為我憂心忡忡,雖然我這麼說,但是我現在并沒有生命危險,實際上我是落入到了一個彬彬有禮的大人物手中。
恐怕您已經對我的叙述感到迷惑不解了吧?我試着詳細為您解釋一下我的旅途。
在我們這一段漫長而又神奇的旅途上,最讓我們欣慰的是,我們有一個十分好的向導。這個向導是澳門的耶稣會同仁向我們推薦的,正如他們所期待的那樣,這位向導十分令我們滿意,也正是依靠他的不遺餘力的幫助,我們才得以在這個廣袤而又神奇的國度穿行,不用懼怕任何來自官方和地方紳士們的誤解。
他叫劉維,是明帝國的北方人,他能夠輾轉幾千裡從北方的家鄉來到澳門并且皈依天主,本身就是一段十分傳奇的經曆,了解了他的故事之後,我們恐怕能夠對這個帝國的風土人情有更加深的了解,在剛剛結識他的時候,我幾乎是每天都和他學習明帝國的北方官話——忘了跟您說明了,這個帝國的官方通用語言和南方的語言不盡相同,正如歐洲的情況那樣——并且津津有味地聽他講自己的那些親身經曆,也許他為了讓我更加着迷而有所誇大,但是哪怕隻有一小部分是真實的,那麼這位可敬的向導,其一生經曆也就和我一樣豐富多變。為了主題着想,在這裡我就先不提這些故事了,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向您好好轉述一些故事的。
言歸正傳,在對自己的語言水平有了足夠的信心之後,我決定啟程北上,開始我夢想當中的偉大征途了,但是我們遭受了那種至今回想起來還讓人後怕的意外,結果在命運的作弄之下,我們并沒有按照預想的那樣前往明帝國的首都,卻最後流落到了這個帝國腹心的地帶,如果這是上帝的旨意的話,我隻能說祂的主意太過變幻莫測了,讓人完全預料不到。
同樣依靠我們那位忠實的向導,一路上他都在盡量向我們講述他從前在這些地方的經曆,介紹這裡的風俗和文化,甚至還向我們推薦當地的飲食,好在我們還能剩下錢來讓我們享受了一路上各種風味的食物,這也讓這種被押送的旅途愉快了不少。
接下來我的經曆,比我預想的還要神奇得多。
在巡邏隊的押送之下,我們來到了一座名叫清江浦的城市,這座城市還在澳門的時候,我們的向導就已經跟我們多次提過了,他說這裡是一座大到難以估量的城市,擁有世界上難以匹敵的财富和繁華。
我當時以為他有誇大。
我到過廣州,原本以為它已經是這個國家最輝煌的城市之一了,就算明帝國的都城比它大一些,其他城市應該不會再比它更加繁華了。然而看到這座城市之後,我才發覺我的預想是多麼地偏離現實。
他說得是真的,甚至他說得還不夠,我們确實來到了一座我所見到的最繁華、最富有的城市當中!
這座城市位于黃河和運河的交彙點,是這個國家的南北大動脈的最重要的樞紐之一。每天都有數以百萬計蒲式耳的糧食谷物,以及難以計數的其他貨物,被從這個帝國四面八方的鄉野或者城鎮當中彙聚過來,源源不斷地集中到了這座城市,然後經過這種永不停歇的水道,運往這個帝國的北方各地,最後去供養這個國家的大腦——身處北方邊境的京城。
我們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正是一個下午。寬闊的運河上,一艘艘滿載的船,正緩緩地行駛,無數使用硬帆的運輸船在運河上川流不息,在夕陽下被染得近乎于金黃色,這是一種何其壯觀的景象?據向導說,因為更北的河段已經封凍,所以這時候的船隻比旺季少很多,天啊,真難想象旺季時候的數量。
而在這水道兩邊,是難以計數的建築物和數不清的人流,看到了此情此景之後,我必須承認,它是我從未見過的最為繁華富麗的城市,我的向導是對的。
您知道的,這個帝國有一個值得引以為傲的運河系統,它經過了數百年的修繕和維護,甚至比明帝國的曆史還要悠久。先民們經過了難以估量的努力,挖通了上千裡的運河,将這個帝國整個水系——數條奔流不息的大河,幾乎每一條都比流經我家鄉的萊茵河要長,——給連接在了一起,成為了整個國家的運輸大動脈,這是何其令人驚歎的工程,向這些先民緻敬!
在我們歐洲人還在羅馬時代的廢墟當中掙紮求存的時候,這裡的人們竟然就已經完成了如此規模的宏大工程,創建了無比壯麗的城市,這是怎樣一個可敬的民族啊!如果他們能夠成為主的信徒,那将給天主帶來怎樣的榮光?不由得再次充滿了那種使我心皿沸騰的使命感。
請不要覺得我昏了頭。在我的家鄉,在德意志的土地上,我們同樣也構築了不少運河,讓這些運河幫助我們運輸貨物,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更能夠理解修築和維護這樣一個龐大的運河系統所需要付出的努力。
我去過漢堡,它是一個發達的港口城市,商業十分興盛,居住的人口也十分龐大,但是我必須承認,和這個名叫清江浦的城市相比,它隻能相形見绌,不知道要經過多少代人的努力,它才能夠與這樣的城市相媲美呢?希望有這樣一天。
同時,我也注意到,這個城市和其他在我明帝國内看到的城市不同——它沒有城牆,也沒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防禦設施,這完全是一個因為商業和運輸而産生的城市,也在無止境的物資往來當中壯大,和那些因為要塞而發展出來的城市完全不同。
這座城市讓我想起了我們德意志的漢堡,那裡也是一座繁華興盛的商業城市,整個波羅的海地區的貨物都在那裡集散,也給那座城市帶來了難以估量的财富,當然我必須承認這座城市比漢堡要更加興盛。
這座城市與漢堡還有一個本質上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他們其實都不掌握在諸侯或者封建主手中,而是掌握在擁有龐大财力的商人手中,這一點在一向蔑視商業的明帝國顯得尤其奇怪,我猜想這可能是因為這些大豪商和明帝國的統治家族關系十分緊密的緣故,使得這裡陷入了一種平衡狀态,隻能通過商人們的共治來治理這裡。
龐大的财富将帶來龐大的權力,而我從押送我的巡邏隊口中聽說他們的主人就在這裡擁有極大的份額,難以想象他究竟擁有多少财富,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會比德意志的任何諸侯都要富有。
一說起漢堡,我倒是另外想起了一件事。
在在我離開歐洲的時候,德意志的大地已經被宗教戰争攪得不得安甯了,北方的叛教諸侯們以武力對抗皇帝的大軍,戰火已經在多個地方燃燒,煎熬着我們可憐的人民。
哎,真希望我的家鄉科隆,還有漢堡,這些輝煌的城市能夠躲開這種可怕的命運!我由衷地相信,上帝會保佑他的虔誠信徒的。在剛剛離開的時候,我原以為我不會念及故鄉,然而現在在離開國家萬裡的時候,我卻時常挂念起它的一切,希望!還請您以後在複信的時候多跟我提一下德意志的現況,謝謝。
好了,言歸正傳,我繼續述說我們在後面所遭遇到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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