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這塊,和長輩兄弟見面是一回事,該有的禮節也不能缺少,木淑蘭早早的回到洞房那邊等待,趙字營難得有個随便的時候,趙進着實被灌了幾杯,回去的時候,腳步也有些虛浮,進了洞房之後,掀開木淑蘭的蓋頭,看到女孩笑得很開心,木淑蘭這個時候的笑并沒有任何的做作和虛假,而是發自真心,真得很開心。
“進哥,這幾年小蘭經常夢到眼前這一幕,當時以為隻有夢中才會,沒想到今天能夠成真。”小蘭笑得極為開心。
可這番話卻說得趙進很心酸,的确很難,就差那麼一點點,雙方就再也不會見到了,趙進張開雙臂将木淑蘭摟進了懷中,女孩安靜的趴在趙進懷中,屋子裡很安靜,就這麼過了一段,在趙進懷裡的木淑蘭突然忍不住笑,邊笑邊說道:“進哥你抱得太緊了,你還要抱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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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之後就是疲倦,但趙進和木淑蘭并沒有什麼睡意,隻是躺在那裡小聲的聊天。
“進哥,徐鴻儒想當皇帝,灤州的那個王好賢也想當皇帝,你想當什麼?”木淑蘭在趙進懷裡小聲問道。
趙進此時倒是很放松,在木淑蘭面前,他沒什麼不能說的,隻不過他卻是答非所問:“我今年才二十歲,不急的。”
木淑蘭安靜一會,卻朝着趙進懷裡鑽了鑽,嘟囔着說道:“進哥,小蘭大概猜到你為什麼不殺徐鴻儒了。”
“有些皿我不能沾..。”趙進同樣是答非所問,不過這個時候困意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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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徐珍珍對木淑蘭的評價之後,本來趙進還有些擔心,生怕兩個人相處不好,弄得家宅不甯,沒想到說歸說,徐珍珍和木淑蘭相處的很和氣,而且趙鳳特别喜歡木淑蘭,第一次見面之後,就整天纏着木淑蘭不放。如果有什麼讓徐珍珍不高興的,這個就是一件了,不過表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
眼看就臨近過年,趙字營穩步發展,雲山行大發其财,年底是結算的時候,從海州、從揚州、從清江浦各處都有大筆的銀子向徐州彙集,陳宏忙得不可開交,整天頂着個黑眼圈,手指打算盤記賬都發酸生疼,可還是整天笑嘻嘻的。
不過趙進他們卻覺得有些不舒服,這個不舒服倒不是身體上的,而是趙字營本身,這一年馬沖昊率衆北上,趙進已經準備擺明車馬大打對抗,卻沒想到對方臨陣潰散,但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沒道理會無聲無息的善了,趙字營平常做得不管多麼低調,這一次恐怕都逃不過去了,官差官軍都會蜂擁而來。
可沒想到的是,萬曆皇帝駕崩,泰昌皇帝在位一月後又是駕崩,朝中政局劇烈動蕩,官場更疊,誰還會理會徐州一個土豪的勾當,趙字營整軍備戰,戒備萬分,卻沒想到最後一拳打在了空處,實在是難受的很。
“如果不戰的話,家丁們的銳氣早晚要磨掉,山東四縣的聞香教如果清理完畢,下面的剿匪抓賊,安排各個團的連隊過去,要讓他們始終有仗打,始終能見到皿。”趙進有些無可奈何了。
臨近臘月,各處忙碌着結算整備,趙進這裡卻有了些難得的清閑,總算可以靜下來處理常規的事務,看邸報抄本,聽王兆靖讀信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政局動蕩,官場上也兇險的很,現在徐州萬事順利,想要在京師找個眼線什麼的也不難,還是讓你父親快些回徐州吧,在京師萬一有什麼兇險,咱們真心顧不到的。”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王友山已經算不上是趙字營的庇護了,反而會被趙字營這邊牽扯,如果在京師真的獲罪下獄,趙字營還真的沒太多辦法。
聽趙進說起這個,王兆靖也是苦笑,無奈的回答說道:“家父舍不得從京師走,說為官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大戲,若是不能近距離看完,将是畢生遺憾。”
“..。八月,泰昌病重,司禮監秉筆兼掌禦藥房太監崔文升進瀉藥,天子服後病情更重,一晝夜起三、四十次,身體愈加虛弱,廷臣紛紛指責崔文升不知醫,妄進丸藥,也有人懷疑是萬曆天子的鄭貴妃所指使。八月二十九日,泰昌病情進一步加劇,由鴻胪寺丞李可灼進“紅丸”,泰昌服後于九月初一日病死,朝廷内外因之議論紛紛。禦史王安舜首先上疏,請重治李可灼。繼之,禦史鄭宗周、郭如楚、馮三元、焦原溥、給事中魏應嘉、惠世揚、太常卿曹珖、光祿少卿高攀龍、主事呂維祺等人先後上疏請究治崔、李奸黨。結果,将崔文升發遣南京、李可灼發配充軍..”
“..。九月初一日泰昌病逝,年已十六歲的皇長子朱由校當立為新君。其時泰昌選侍李氏仍居乾清宮,朱由校居住慈慶宮。李氏與宦官魏忠賢互相勾結,企圖利用朱由校年幼,獨攬大權,不肯移出乾清宮。九月初二,都給事中楊漣首先發難,上疏反對李氏繼續居于乾清宮;劾其對皇長子無禮,不可将皇長子托付給她。禦史左光鬥也上疏說:内廷的乾清宮,如同外廷皇極殿,隻有皇帝和皇後才能居住于此,其餘嫔妃都不可于此居住。請李選侍移居于宮妃養老的地方仁壽宮内的哕鸾宮。李選侍得到左光鬥奏疏之後大怒,數次遣使召左光鬥。左光鬥拒不赴見。李選侍益怒,要朱由校議處,朱由校認為左光鬥所言極是,催促選擇吉日良辰移宮。經過楊、左等人力争,九月初五日李選侍移居哕鸾宮,皇太子朱由校複還乾清宮..”
和萬曆四十六年四十七年的薩爾浒之戰前後一樣,這次王友山寫給徐州的信箋也是極多,厚厚的好像一本書冊,讀信講解需要的時間當真是不少,所以王兆靖一直等趙進操辦完和木淑蘭的親事之後才開始述說,泰昌服藥駕崩和李選侍移宮這兩件事,已經在京師有了名目,一作“紅丸”一作“移宮”,所謂兩大疑案,盡管信上來龍去脈說得很明白,可王友山在信上也說,他所知道的京師衆人都知道,但并不敢說這就是真相,其中疑點甚多,但裡面也有脈絡可循,特别是朝野開始把“紅丸案”和“移宮案”兩件事和萬曆四十三年的狂徒梃擊太子的案子聯系起來。
萬曆年前後,事事都喜歡和這個三聯系起來,有什麼三大征,現在又硬扯出了三大案,王友山在信上詳細的說明了“梃擊案”,在他看來,趙進、王兆靖和一幹晚輩對朝政知道的越多,就越有好處,不過,王友山如今孤身在京師,他的派系已經土崩瓦解,沒有人和他親近,所有人都覺得王友山的官位不會保存太久,也沒有什麼人和他太深入的交流,或許這也是王友山寫信傾訴的原因。
“..。萬曆四十三年五月,宮外男子張差手持木棒闖入大内東華門,一直打到皇太子居住的慈慶宮,後被内監捕獲。對張差梃擊太子宮之事,朝内争論不一。支持鄭貴妃傾向福王為太子的臣僚認為是張差瘋癫所為;支持皇太子的大臣認為是陷害太子的陰謀。經刑部十三司會審,查明張差系京畿一帶白蓮教的一支紅封教的成員,其首領為馬三道、李守才,他們與鄭貴妃宮内的太監龐保、劉成勾結,派張差打入宮内,梃擊太子..”
“..。此案的發生,震驚了宮内和朝野。聯系萬曆四十一年曾發生鄭貴妃的内侍與奸人勾結詛咒皇太子的事件,梃擊案牽連到鄭貴妃在所難免。萬曆皇帝極力調解皇太子與鄭貴妃的矛盾,一方面怒責鄭貴妃,一方面迫使皇太子改變态度,由‘張差所為,必有主使’改變為‘此事隻在張差身上結局足矣’。此外,萬曆皇帝又召見群臣,表示懷念皇太子的保護人皇太後,以示自己立太子的誠意。他明令除懲治張差等人外,‘不許波及無辜人’,以解脫鄭貴妃..”
王友山的信上說得很明白,幾年前的梃擊案和現在的紅丸案移宮案看似沒有聯系,可仔細追究,就會發現離不開兩方,一方是東林衆臣,一方則是鄭貴妃鄭家,而且這三大案的真相與否,實際上沒有人關心,所有的争論和互相攻擊,都是為了讓對方倒台,讓自己人上台。
萬曆年間群臣争國本,東林和浙黨、楚黨、齊黨勢不兩立,東林是為了立太子朱由校,也就是在位一月就駕崩的泰昌天子,而另一方自然和福王的母親鄭貴妃接近,這也是為什麼梃擊案說是鄭貴妃在背後指使,紅丸案說是鄭貴妃一黨的陰謀,移宮案也說是鄭貴妃策劃,萬曆皇帝一死,鄭貴妃就是死老虎了,根本沒辦法對朝政造成任何的影響,東林黨之所以把鄭貴妃一次次的提出來,無非是打擊和他們立場不同的各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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