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相見風中一笑
顧卿九聽得後退了兩步,竟然還有第八層?
明明隻有七層的塔,怎麼還會有第八層!
“第八層就在上面,你要是覺得還有本事上去,便上去吧。”斯深說着便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享受鬼針在他體内不斷攻擊,又不讓他死去的痛楚。
夜寒看出顧卿九已經有些支撐不住,拉起了顧卿九的手往外走,“沒事,我還有力氣。”
顧卿九點點頭,剛一走出牢房門外,卻是見雲傾淺站在這裡。
“破壞罪人塔,你已經是死罪了。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值得嗎?”雲傾淺淡淡問道。
“值得。”
至于為什麼值得,其實顧卿九爺沒想太多,就是覺得夏侯絕這個人值得而已。
雲傾淺吸了口氣,心頭有些酸,她沒什麼朋友,顧卿九是唯一跟她還算有些私交的人,說到底,其實她并不讨厭顧卿九。
但是,有的時候,還是要出手。
雲傾淺的身上此時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紫色的光輝,看上去似乎是全開,又似乎不是。
夜寒知道顧卿九此時已經無力戰鬥,很自然的擋在了顧卿九的面前。
此時一直鴿子飛了過來,落在了罪人塔的窗戶上。
“可算來了!”身後傳來了段征的聲音。
顧卿九循聲望去,隻見段征緩緩走到了窗邊,将鴿子腿上的信件取下來,臉色一白。
信上是城西一家成衣鋪的掌櫃的證詞,可證詞幾乎沒有可信度。
段征卻還是硬着頭皮告訴雲傾淺,“公主,證據。”
雲傾淺接過段征手上的信件,正低頭看着,夜寒一把撈起顧卿九飛出窗戶,上了塔頂。
塔頂的光比之塔裡,要耀眼許多,明晃晃的日頭,此時正在夏侯絕的頭頂炙烤着,他的臉色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瓷白。
垂着的發遮住了他的臉,似乎是聽到顧卿九上來的聲音,這才緩緩擡起頭看向顧卿九。
她的頭發,都燒壞了,身上的衣服也黑乎乎的,到處都是洞,到處都是皿。
可這樣的她,竟然朝着他咧開嘴笑了。
夏侯絕忽然有股沖動,想要沖上去抱住她。
顧卿九也是如此。
然而他們的中間,還站着一人。
“卿九,好久不見。”沉墨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慈悲笑容。
這種笑容,不是顧卿九第一次見到,可這一次,她竟是有些崩潰了。
好不容易見到夏侯絕,用光了所有力氣,結果還要面對一個如此強大的敵人?
夜寒拉緊了顧卿九的手,“别怕,還有我。”
顧卿九擡頭望了望夜寒,吸了吸鼻子。
夜寒松開了顧卿九的手,活動了活動筋骨,朝着沉墨笑道,“打吧!”
“東冥曾經的天才副官,我沉墨自然不是對手。”沉墨笑了。
顧卿九記得,沉墨曾經說過,他的冥力不過七級,能被關押在第七層,隻是因為“有用”。
“那你就讓開。”夜寒有些不耐煩了,今日一戰,時間太長,他也有些累了。
沉墨歎了口氣,看向顧卿九,“你自己要救的人,到了最後,還要别人幫忙嗎?”
沉墨的長處,向來都是洞悉人心。
顧卿九沒有别的辦法,隻能松開了夜寒的手,一個人朝着沉墨走去。
隻要打倒了沉墨,就可以帶走夏侯絕了。
顧卿九深深的吸了口氣,可是她還有力氣嗎?
塔頂傾斜,顧卿九走得搖搖晃晃,幾次要摔倒,都是夜寒拉住了她。
就這個樣子,還要繼續戰鬥?
“别逞強,讓我來。”
顧卿九卻是着了魔一般,“我總不能什麼事都要别人幫忙。”
一直以來都是夏侯絕在幫她,這次她來救夏侯絕,真的不能再讓人來幫她了。
沉墨就站在夏侯絕前面看着顧卿九,不需要他動手,顧卿九自己就會摔下去。
而雲傾淺一眼就把這所謂的證據給看完了。
信上說,在女皇駕崩那一晚,有一名男子來買了紅衣,因為紅衣一般都是喜服,應當定做,所以也沒有多的,但那名男子要得很急,店家就把樣闆衣服給賣了,還附了一張畫像,畫像上的人,相貌與謝晚楓有九分相似。
雖是看上去很可信,但始終是可以僞造的。
雲傾淺一把将信給扔在了地上,從窗戶飛了出去,落在了顧卿九前面。
顧卿九一看,又來了一個對手。
她應該絕望的,卻還是堅持往前走。tqR1
雲傾淺隻是輕輕一揮手,強勁的冥力便将顧卿九從塔頂卷了下去。
夜寒動身想要去接住顧卿九,卻是被雲傾淺和沉墨給攔住了。
又要摔死了。
顧卿九此時還真是有些視死如歸了,可偏偏她也難死。
段征正好從窗戶那邊追出來,不偏不倚的接住了顧卿九。
顧卿九眼睛一亮,“你怎麼來了?”
段征輕笑一聲,抓住機會罵了顧卿九一句。
“你怎麼這麼蠢?”
顧卿九無力還嘴,任由段征将自己放在了地上。
段家的馬車也來了,車上下來了兩名宮女,跪在地上大叫道:“公主殿下,夏侯絕不能殺!”
這兩名宮女,就是在栖梧殿外“見鬼”的人。
“你們可有證據證明先皇并非他所殺?”雲傾淺冷冷看着此時跪在塔底的兩人。
錦媛姑姑雙手舉了上來,“這是在先皇指甲中發現的,還請公主過目!”
雲傾淺縱身下了塔,隻見錦媛手中是一小段紅色的纖維,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若是公主懷疑奴婢僞造證據,大可以回去查看女皇的遺體,奴婢隻挑出了食指的一縷。”錦媛道。
“放肆!先皇遺體又豈是你們可以随意動的!”雲傾淺冷喝了一聲。
似乎還是不肯承認夏侯絕是冤枉的。
“公主!此案有疑點,請您還先皇還夏侯絕一個公道!”段征拱手求情,“您當真要殺害女皇的真正兇手逍遙法外嗎!”
雲傾淺怔了怔,段征能拿出這麼多證據,實在是足以給夏侯絕一個機會了。
雖然不能夠完全證明夏侯絕的清白,但她是不是應該再調查一下?
雲傾淺猶豫了。
“傳令下去,夏侯絕行刑推遲,顧卿九夜寒闖塔劫獄,關進第七層!”雲傾淺冷聲說完,轉身要走。
可這轉身的瞬間,遠處樹影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紅色身影。
顧卿九看得清楚,來的人是謝晚楓。
雲傾淺這才意識到,夏侯絕當真是被冤枉的。
雲傾淺飛身上前意欲擋住謝晚楓。
不對!這裡的氣息很不對勁!
顧卿九想要伸手去拉住雲傾淺,可雲傾淺動作極快,已經飛身到了謝晚楓身前。
謝晚楓停在了雲傾淺面前,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
“來人,抓住他!”
雲傾淺一聲令下,雲淺衛便從四周湧了出來,将謝晚楓團團圍住。
顧卿九還是莫名的沒有安全感,緊緊拉着段征的手,叫道:“你帶我上去。”
段征飛身将顧卿九帶上了塔頂,就是這一瞬間,罪人塔周圍憑空出現了無數巨獸。
所有的獸都朝着雲傾淺張牙舞爪,雲淺衛應付兇獸都還來不及,哪裡還能抽出空來對付謝晚楓。
“果然是這樣……”顧卿九皺緊了眉頭,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将鬼針從斯深身上收了回來。
隻是收針這一瞬間,顧卿九便覺得體内的力量已經幹涸,視線也有些模糊。
好在鬼針已經在手上了。
顧卿九艱難的走到了沉墨面前,沉墨愣了愣,看着下面的情況,最終還是給顧卿九讓了路。
顧卿九沒有力氣擡頭多看夏侯絕,隻是低着頭,用鬼針解開他手上足上的坤鐵鎖鍊。
夏侯絕卻是看得心疼,她臉色蒼白,滿臉的汗水,拿着針的手都在發抖,她手上加了一把勁,然而手是抖得更厲害了。
忽然,四隻巨獸憑空出現,三隻攔住了夜寒沉墨和段征,另外一隻則直直朝着顧卿九攻了過去。
“卿九!”
夏侯絕驚叫了一聲,顧卿九卻不躲閃,還是屏氣凝神給夏侯絕解鎖。
然而,最終還是沒有解鎖成功。
攻來的六角兇獸一腳将顧卿九踢下了塔,這一次,沒人還有餘力去接住她。
啪!
顧卿九整個人又摔在了地上。
媽的呀,直接摔死都比她這樣總也死不了好吧!
顧卿九艱難的眨着眼睛,隻見所有人都在全力應戰,隻有她,躺在地上,沒有還有餘力去她。
夏侯絕在掙紮,在怒吼,顧卿九似乎終于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情緒,那帶着皿絲的眼中,是不甘,是悲憤,還有,求生的欲望。
然而,大地始終公平,給了人類強大的冥力,也給了遏制冥力的坤鐵。
最為強大的夏侯絕也動不了。
顧卿九此時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家被這突然湧出來的兇獸打得措手不及。
雲傾淺,雲淺衛,段征,沉墨,一個接着一個倒下,隻有夜寒,還稍微有一些力量可以與獸抗衡,可是到了最後,對上了謝晚楓。
兩人都是冥力全開的狀态,都是紫色十級,然而夜寒身上的光是單薄的,謝晚楓則像是一個深紫色的漩渦,強大到恐怖。
謝晚楓強大到如此地步,此刻躺在地上動也動不了的顧卿九,要如何與他抗衡,隻能眼睜睜看着夜寒也倒了下來。
而謝晚楓,拿着一把閃着寒光的短刀,直直朝着夏侯絕兇口刺去。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