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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讓她難受的好方法(一更)

妾身由己不由天 伊人歸 8548 2024-01-31 01:11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蘭公主蜷着身子,縮在稻草上頭。

  那是整間牢房裡最幹淨的地方。

  雖然臭蟲和蟑螂,還是時不時從她腳下爬過,引得她一身雞皮疙瘩。

  她這一路從京城來到嶺南,跋山涉水,曆經艱險。

  對于嶺南蛇蟲鼠蟻衆多的事實,也早有感觸。

  可在牢房中,感觸仍然是最深的。

  成王敗寇,現在是她被抓到了牢房裡,怨不得旁人。

  沒對她用刑,沒要她的性命,已經是善待了。

  她抱着膝蓋蹲在上頭,愣愣地看着天窗。

  此刻才發覺,陽光并不刺眼,反而彌足珍貴。

  哒哒哒。

  一群人的腳步聲,有輕有重,不疾不徐。

  正在朝她靠近。

  蘭公主從稻草堆上跳起來,跳到牢房門口看着外頭。

  她希望是蔣烽把她的話告訴了沈風斓,希望沈風斓能親自來見她。

  沒想到這一看,真的是沈風斓。

  她欣喜若狂!

  “沈側妃!”

  浣葛攙扶着沈風斓,牢房的地面似乎剛剛被清掃過,還算整潔。

  就是隐約有些水漬,浣葛生怕她滑倒,攙扶得小心翼翼。

  她穿着寬大的廣袖齊兇襦裙,裙角的花紋似蓮花初綻,又似水墨煙雲。

  影影綽綽,叫人看不真切。

  那般傾城絕色的面容,一雙深潭般的眸子,冷寂如冰。

  她的面上,找不到半點喜色。

  而當她的身影出現在蘭公主面前,蘭公主愣了愣。

  沈風斓的一邊袖管,果真是空空蕩蕩的。

  “你……”

  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臉,蘭公主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獄卒搬來一張太師椅,沈風斓在椅子上慢慢坐下,動作有些僵硬。

  看浣葛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她似乎受了很多傷,身子很不好。

  “我?”

  沈風斓側身坐了下來,雙腿交疊成曼妙的弧線。

  “承蒙蘭公主擡愛,我很好。晉王殿下也很好,不過你暫時見不到他了。”

  這本來是極尋常的一番話,從沈風斓口中說出,卻引得蘭公主浮想聯翩。

  難道晉王傷到根本起不了身?

  她不禁咬住了唇,看着沈風斓空垂的一邊袖管,心生悲憫。

  那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卻少了一條胳膊。

  如果是從前,蘭公主或許會暗自慶幸,不必再在她面前自慚形穢。

  可她現在真切地看到,卻無法歡喜起來。

  “沈風斓,對不起。這件事蔣烽一定跟你說清楚了,罪魁禍首是我,傷了你和晉王的也是我。雖然我沒有讓他們傷你,但我也沒有囑咐過,不能傷害你。”

  不論是她,還是元魁。

  他們想殺軒轅玦,是為了甯王的皇位。

  他們并不想殺沈風斓,卻也不想她繼續活下去。

  如果可以,她最好死去,讓甯王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我猜到了。如果是甯王,他起碼不會殺我,因為并沒有什麼作用。我很早就承諾過他,他和晉王的鬥争,我不會插手。”

  蘭公主有些吃驚地看他。

  “你竟然不想幫着晉王,奪得皇位?”

  沈風斓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朝她冷笑了一聲。

  “晉王自己都不想奪得皇位,我又如何幫他?你以為所有的皇子都和甯王一樣,不惜一切要奪皇位嗎?如果聖上不給,晉王根本不會去奪,這就是他們的差别。”

  蘭公主猶如醍醐灌頂,對沈風斓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他不想争,你也不想争?你們夫妻二人,還真是奇葩……”

  明明是最有希望得到皇位的人,卻從來沒有把心思,放在争奪上。

  而她和甯王的利益一緻,現在看來,多麼可笑。

  “怪不得甯王不喜歡我。他要的不是一個政治上的同謀,而是一個真心相愛的女子。”

  沈風斓聽見這話,沉默不語。

  她看着蘭公主眉頭蹙起,陷入深思,連蟲子從她手背爬過都沒發現。

  “甯王喜歡不喜歡你,我沒有興趣。既然你自己承認嶺南的刺殺是你主使,即便你是樓蘭公主,這條命也是保不住了,你可明白?”

  明白。

  她不想死,可她從京城離開那一日,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哪怕有生命危險,她也不能看着甯王死在她面前。

  她做不到。

  “拿我的命賠你的手,賠晉王的傷,或許也不虧。但是你親自前來監牢,不會就是想告訴我,你要我的命吧?”

  蘭公主總算清醒了過來。

  她現在是階下囚,想要她的命再容易不過了。

  沈風斓何必同她廢話?

  果然,沈風斓道:“你可以用沈風翎的下落,來換你這條命。”

  “沈風翎?”

  蘭公主回想起一個月前,她把沈風翎騙出晉王府的場景……

  沈風斓離開京城之後,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沒有了沈風斓的保護,想把沈風翎這個準甯王妃動一動,不是什麼難事。

  可她沒料到的是,沈風斓并沒有完全帶走晉王府的防衛,如果要強攻晉王府,必然又會鬧得滿城風雨。

  且未必能一次成功。

  蘭公主最後選擇了智取,而非力敵。

  晉王府中,坐擁偌大一個府邸的沈風翎,提前過起了甯王妃的生活。

  她在晉王府裡到處轉悠,看過每一處的景緻,甚至坐了隻有沈風斓能坐的那個秋千。

  這讓她志得意滿,讓她憧憬他日嫁進甯王府,也是這樣的自由愉悅。

  沈太師的病,她不管了。

  太師府的混亂,她不管了。

  旁人或為她擔憂,或想算計她。

  她統統都不管了。

  滿眼隻剩下了晉王府的花紅柳綠,錦衣華服,自由自在……

  “成日家不能出府也怪悶的,府裡不是有一班舞妓嗎?聽說還是宮裡出來的,讓她們給我跳舞看看吧。”

  沈風斓都很少讓那些姑娘們跳舞,覺得她們年紀太小,應該過得閑暇自在一些。

  故而古媽媽聽了沈風翎的話,有些不樂意。

  可想到沈風斓臨走之前,交代她好好照顧的話,她又隻能遵從。

  那一班舞妓給她表演了一次又一次,累得動作都差點撐不住了,沈風翎卻還要看。

  叫夢蝶的小舞妓撐不住了,腳上磨得又紅又紫。

  “夢色姐姐,怎麼辦呀?我們進了晉王府這一年,都沒跳過這麼多的舞!”

  夢蝶委屈地朝大一些的幾個姑娘訴苦。

  “我的腳成了這個樣子,明兒還怎麼跳呢?”

  夢色是幾個姑娘裡的領頭人,見着夢蝶這副委屈模樣,心裡也不好受。

  她們這幾日的确跳得太狠了,别說是年紀小的夢蝶,就連夢色自己都覺得掌不住了。

  便有人低聲嘀咕起來。

  “她又不是府裡名頭正臉的主子,殿下和娘娘都不這麼使喚我們,她憑什麼這麼做呢?”

  有人附和,也有人連忙勸阻。

  “噓,快别這麼說!這位可是許給了甯王殿下的,那也是堂堂甯王妃。要論位分,比咱們娘娘還高呢……”

  “呸!瞧她那副得意的樣子,怎麼和娘娘相提并論?哪個主子是靠欺負下人顯得自己尊貴的?”

  幾個姑娘七嘴八舌,對沈風翎萬分埋怨。

  這話傳到了古媽媽的耳朵裡,古媽媽一向憐貧惜弱,見這些小姑娘比她的女兒還小,自然心疼起來。

  她便出面同沈風翎說,那些姑娘不能再跳舞了。

  沈風翎不敢拂逆古媽媽的的話,隻能就此作罷,心裡卻很不痛快。

  太師府是沒有什麼歌姬舞妓的,故而她到了晉王府,一時貪看。

  本來看了這幾日也夠了,可古媽媽不讓她看,她反而更加不肯罷休。

  一日午睡的時候,她正和自己床邊打扇的小丫鬟說起這個,便聽見小丫鬟答她。

  “甯王妃娘娘,咱們府裡這舞妓有什麼好看的呀?要到那翠袖搖去看,還有胡舞呢,可好看了!”

  甯王妃娘娘。

  這個陌生的稱呼,聽得沈風翎心中格外愉快。

  她半睡半醒間,便問那個小丫鬟。

  “翠袖搖在哪?二姐姐出門前說,讓我不能出府,外面危險。”

  那丫鬟的口氣變得有些不屑。

  “她隻是晉王殿下的側妃,娘娘可是甯王殿下的正妃,她怎麼管得了你呢?”

  沈風翎還是頭一次在晉王府,聽見這樣的話。

  她心頭一喜,這種被人認為她高于沈風斓的話,又新鮮又好聽。

  這下那丫鬟再說什麼,她便統統應允了。

  等她聽那丫鬟的話,穿着丫鬟的服制混出了晉王府,才隐隐發覺有什麼不對。

  她怎麼就這樣出來了?

  為什麼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懵懵懂懂的,就跟着這小丫鬟走了……

  “不行,府外危險,快回去吧,我不看什麼歌舞了。”

  她伸手在鼻前揮了揮,試圖揮散一股氣味。

  有一股異香,總是朝她的鼻子眼裡鑽,揮之不去。

  那個和她一起出來的小丫鬟,轉過頭朝她笑得詭異。

  “甯王妃娘娘,現在才清醒,晚了吧?”

  ……

  蘭公主晃了晃腦袋,從回憶中抽身。

  “你竟然要我拿沈風翎的下落來換命?我拓跋蘭兒的命,有這麼不值錢嗎?”

  好生奇怪。

  明明聽聞太師府這對姊妹關系并不合,沈風斓為何如此維護沈風翎?

  “你可知道,沈風翎失蹤之後,就連太師府都沒有怎麼派人找過她。”

  就好像他們也希望,沈風翎消失一般……

  沈風斓眉頭微蹙,聽懂了她的意思。

  沈太師和沈風樓他們,自然都不希望沈風翎嫁給甯王。

  如果不是聖上親自下旨,隻怕沈太師恨不得直接要了沈風翎的命。

  而在沈風斓眼中,她也隻是一個誤入歧途的可憐人。

  罪不至死。

  如果連她都不管,蘭公主大概真的會嫌她礙事,直接殺了吧?

  “在我眼裡,你的命自然沒有我妹妹的值錢。”

  沈風斓不冷不熱地瞥了她一眼。

  這話把蘭公主氣到跳腳,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哈,原來你真的是個觀音娘娘,是個大好人!就我卑鄙,就我事多,就我裡外不是人……”

  她越說越懊悔。

  如果當初不瞞着甯王做這些,她現在就不必在牢中和沈風斓談條件了。

  她也很慶幸。

  幸好她顧及着沈風斓,沒有直接要了沈風翎的命。

  這大約就是甯王的佛經裡頭,寫的那一句話。

  種善因,得善果。

  “好,我可以告訴你。沈風翎就在驿館裡頭,在一處極其隐秘的位置。隻要我回京,就能放她出來。”

  其實就是,通往甯王府的那個密道。

  裡頭有幾處小小的房舍,是為防地道被發現,用作遮擋和躲避的。

  沈風翎就在裡頭。

  “好,你會活着到京城。到了京城之後,我會把你交給聖上處置。聖上會礙于兩國邦交放你回去,還是出于洩憤殺了你,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她話音落下,便要起身離開。

  “沈風斓!”

  蘭公主急切地抓住了栅欄,目光緊盯着她。

  沈風斓淡淡地回視她。

  “你不恨我嗎?我已經告訴了你沈風翎的下落,你隻要回京挖地三尺就能找到,何必留我性命?”

  對于蘭公主而言,她把沈風翎的下落告訴她,不是為了換自己的命。

  而是單純的贖罪。

  而沈風斓不殺她,出乎她的意料。

  “我不恨你,殿下和我都還活着,便沒什麼可恨的。該怎麼處置你,自有聖上裁度,我才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蘭公主銀牙緊咬。

  難道她連被仇恨的資格都沒有嗎?

  這讓她對自己心中的羞愧,無限放大。

  她終于軟倒在了地上。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她垂下了眼睛,靠在堅硬而粗糙的牆上,把背脊硌得生疼。

  如果沈風斓打她,罵她。

  她或許還會好受一些。

  沈風斓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腳步聲漸行漸遠……

  得知沈風斓去了監牢,小毛頭拿着她給的一吊銅闆,跑去府衙外頭買了許多包子。

  賣包子的小二見了他很是稀奇。

  “小毛頭,不是說不讓你出來了嗎?你怎麼又出來了?”

  小毛頭着急道:“小二哥,快給我包子,我去拿着包子去欺負壞女人!”

  “壞女人?你是說那個吃包子的女刺客吧?”

  小二試圖從他嘴裡打聽一些内幕,可惜小毛頭嘴嚴實,他怎麼都問不出來。

  隻能老老實實給他裝包子。

  “要肉餡的,上次那個壞女人在這吃包子,最喜歡肉餡哩!”

  小二應了一聲,往牛皮紙袋裡裝了足足十個肉包子。

  “夠了嗎?”

  “夠了夠了!”

  他把那一吊銅錢,小心地點出二十個,交給小二。

  小二又退了一個給他。

  “喏,買得多便宜一文錢,自己收着買糖吃吧!”

  小毛頭笑着接過來,把那一大袋的包子抱在懷裡,甩起腿就朝府衙裡跑。

  他一邊跑一邊想,一定要跟着沈風斓進監牢,讓壞女人看着他吃包子。

  饞死她,哼!

  沒想到小毛頭跑去的時候,沈風斓已經進去了。

  而門外的獄卒不許他進去,他隻能抱着包子在門外幹着急。

  來回轉悠了好一會兒,沈風斓終于出來了。

  小毛頭連忙抱着包子迎上去,這定睛一看,懷裡一大個牛皮紙袋,吓得朝着地上掉去。

  幸好蔣烽眼疾手快,穩穩地接在手心,包子才沒有滾出來。

  “娘娘!娘娘你的手怎麼了?!是不是壞女人幹的?一定是壞女人幹的!”

  小毛頭盯着她空蕩蕩的袖管看,眼眶頓時盈滿了淚水,張嘴就要哭出聲來。

  蔣烽一把塞進一個包子,正好填住了窟窿。

  沈風斓噗嗤一笑。

  “沒有,隻是藏在後頭了。”

  沈風斓的衣裳裡頭動了動,原來手并沒有伸進袖管,而是在衣裳裡縮到了背後。

  牢房裡頭光線昏暗,她又是側着坐的,蘭公主一下就被騙了。

  而小毛頭在牢房外青天白日底下,竟然也能看錯。

  真不知是沈風斓演得像,還是小毛頭太傻。

  小毛頭破涕為笑,把那個包子從嘴裡掏了出來。

  那一瞬間,他笑出了一個鼻涕泡。

  “娘娘,你為什麼要假裝沒有胳膊,去看那個壞女人啊?”

  小毛頭一口一個壞女人,聽得浣葛都笑了起來。

  “晉王殿下是怎麼剿匪的,你還記得嗎?”

  小毛頭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了。

  “啊,我知道了!殿下說,窮兇極惡的山匪,就直接派兵剿殺。那些心中還有道義的山匪,就勸降下山,讓他們為朝廷所用!”

  沈風斓一面走,一面朝小毛頭笑了笑。

  “對待不同的敵人,要用不同的策略,這一點,我是很贊同殿下的。”

  要拿蘭公主比山匪的話,她就是後者。

  她以為沈風斓真的被砍了一條胳膊,所以沈風斓就故意扮成這個樣子。

  這比任何的打罵,都更讓蘭公主心裡難受。

  浣葛若有所思。

  “娘娘的意思是,這才是讓蘭公主心裡難受的最好辦法,是嗎?”

  沈風斓眼波流轉,朝蔣烽看去。

  “小毛頭的這個法子也不錯。你們可以輪流在她牢房外吃包子,一定比打她更讓她受不了。”

  ……

  過了兩日,在嶺南境内剿山匪的大當家他們,陸陸續續全都回來了。

  老詹也領着虎騎營的人回來了,車馬隊伍在城中行走,隻覺欽州城的氣象與先前迥然不同。

  似乎一下子繁華熱鬧了起來,百姓的面容也不似從前那般陰沉麻木。

  透露出了一種新生的喜悅。

  街上穿着小族衣裳的百姓,也多了起來。

  這些人原本都在城外或者鄉下住着,現在因為陳執轼開放學堂,讓他們這些小族子弟也能上學,城中便多了這些身影。

  五花八門的衣裳,看起來格外鮮活。

  老詹看着眼前的情形,忍不住和大當家他們議論起來。

  “這嶺南本就是各族百姓的嶺南,大家應當和平共處。都是大周的人,分什麼彼此啊!大當家,你說是不是?”

  他是将門出身,一出生就注定要做官的人。

  偏偏又做了幾年京兆尹,身為百姓父母官,養成了聽百姓意見的習慣。

  他就想聽聽,身為嶺南百姓,大當家對此是什麼看法。

  後頭大當家策馬上來。

  這些日子四處剿匪,他的皮膚曬得黑了一些,卻顯得眸子更加明亮。

  更重要的是,這種光明正大的日子,一點也不比從前在天懸峰差。

  反而有一種更加令人歡喜的自在。

  “詹大人,說了多少回了,别叫我大當家了!我現在是欽州的錄事參軍,是正經的小官了!你叫那些屯兵聽見,還當我是山匪呢!”

  詹世城一時忘了這茬。

  “哎,你娘們唧唧的做什麼?好像這些屯兵,不是山匪改編來的似的。大家都一樣,誰笑話誰啊?”

  詹世城也有些武人脾氣,這話一說,大當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好像,好像也是哈。”

  嶺南現在約有一半的屯兵,都是山匪改編而來的。

  這些人都是自願下山,願意加入軍中,為朝廷效力的人。

  詹世城從他們私下接觸得不少,深刻地明白了,軒轅玦這個舉措的意義。

  這些人本身都是普通的山民,活不下去了才會上山成匪,他們并非惡徒。

  給他們一個光明正大活着的機會,他們比誰都珍惜。

  隻看大當家就知道了。

  “其實我就是苗人,你看不出來吧?”

  詹世城詫異地回頭看他。

  “那你怎麼穿着漢人的衣裳?也沒聽二當家他們提過,你不是漢人。”

  大當家撇了撇嘴。

  “小時候吃過虧,知道山野的人受欺負,山野的小族人更受欺負,索性不說我是苗人了。我本姓仡僑,隻知道是這個音,具體怎麼寫我也不會。家裡隻管我叫二娃子,所以上了天懸峰之後,我說什麼也要當大當家!”

  詹世城對他這個小名極有興緻,強憋着笑意問他。

  “是不是二了一輩子了,也想當一回老大?”

  大當家正想點頭,忽然發覺這是一個陷阱。

  “呸!你才二了一輩子!”

  衆人回到府衙之後,熱熱鬧鬧地齊聚一堂,暢談這些日子剿匪的事情。

  比軒轅玦想象的更加順利,現在嶺南的屯兵已經今非昔比,有了真正的作戰經驗。

  山匪也幾乎一掃而空,除了個别偏遠的地區,他們尚未涉及到。

  但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不需要全部地方都親自去一趟,那些偏遠處的山匪聽見風聲,早就散的散,降的降了。

  “今日人都到齊了,是該辦一個慶功宴。本王為諸位慶功,也多謝諸位鼎力相助!”

  軒轅玦起身朝衆人一拱手,衆人連忙起身回禮。

  府衙裡便熱鬧開來,剛回來的人和在欽州城留守的人,慢着叙話不疊。

  沈風斓在後院也聽見了這動靜,早有小毛頭悄咪咪地跑去了前頭,探聽風聲告訴沈風斓。

  不想府衙中不少人沒見過他,他就被抓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快放開我!”

  小毛頭在府衙裡頭,還從來沒有被人像拎小雞似的,一隻手拎得這麼高。

  這讓他尚未長成的男性尊嚴,感覺到受了冒犯。

  他便在半空中撲棱了起來,活像是一隻被老鷹抓住的小雞,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這毛娃娃是誰?莫不是外頭溜進來的小賊吧?”

  二當家拎着小毛頭,看他手舞足蹈想撓自己,卻怎麼也撓不到的樣子,格外好笑。

  “你小娃娃手太短了,得再長十年才夠得上二爺我,哈哈哈!”

  蔣烽等人都看見了,故意不阻止二當家,就當笑料看。

  “你才是小賊呢!我是伺候娘娘的,你快放開我!”

  二當家見他小小的一隻,還沒有小狗大,便不肯相信他這話。

  “你?伺候娘娘?就你這毛手毛腳的樣兒,怎麼伺候娘娘啊?果然是小毛賊在這騙人!”

  說着朝着他的小屁股,一巴掌輕輕拍了上去。

  “哇呀!疼啊!”

  小毛頭誇張地大叫了起來,拼命地仰起頭朝前看。

  “娘娘快救我,這個人要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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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後二更~七點左右~

  謝謝小可愛們七夕送的花花,麼麼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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