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靜清院,古媽媽先端了藥碗上來,那是沈風斓極熟悉的味道。
“這藥喝得嘴裡苦,昨兒吃的那個金絲蜜桔倒是甜,小衣,你去拿些來。”
小衣心中一喜,能給主子拿吃食,這是她又往上進了一步的恩典。
她忙應是,快步朝外頭走去。
沈風斓瞧着她腳步匆匆,身影消失在門外,這才和古媽媽說起話來。
“媽媽這般神色,出了什麼事?”
如今晉王不來招惹她,她自然也不去招惹晉王。
府中的下人不敢說對她畢恭畢敬,倒也不再生事。
在古媽媽的帶領下,靜清院的人越發成體統,還有什麼事讓她不安呢?
古媽媽下意識地、眼神朝後院方向一瞥,那邊是靜清院中丫鬟們的居處,“小姐覺得,紅妝這丫頭如何?”
浣紗和浣葛一聽這話,都歇下了手上的活計,細聽古媽媽和沈風斓她們說話。
古媽媽進了王府後,這還是頭一回,開口評論府裡的下人。
沈風斓眉梢一挑,“這丫頭生得好,難免有些不容人的傲氣和輕浮。我冷眼看着,倒覺得是個心思坦率不懂藏奸的人。”
“媽媽覺得呢?”
古媽媽笑了笑,這說法和她不謀而合。
她把方才紅妝的言行都細說了一回,聽得沈風斓微微蹙起了眉頭。
“媽媽是說,紅妝聽到我往梧桐林裡去了,就慌了?”
紅妝這丫頭的确輕浮。
想她初入晉王府那日,見着的第一個丫頭就是紅妝。
她腳步匆匆,忙得慌腳雞似的,又不曾解釋原因。
現在想來,那不像是慌忙,倒像是在怕什麼東西。
聯想到關于梧桐林的傳言,和今兒王怪盯着林子深處的眼神……
沈風斓心裡有了計較。
浣葛道:“小姐,府裡下人都說那梧桐林……是不是紅妝信了這話,所以知道咱們往梧桐林去了,就害怕了?”
這傳言不是三五日才傳出的,紅妝一個女子,害怕也是正常的。
“你瞧紅妝那丫頭,當着我的面都敢揭綠翹的短,像是這麼膽小的人?”
靜清院裡,比紅妝膽小的人可多了,怎麼沒見其他人這麼害怕?
說到底,什麼鬧鬼不鬧鬼的,就是不見影的謠言罷了。
若是晉王府真的鬧鬼,晉王殿下還坐得住?
早就抄家夥起來抓鬼了。
浣葛和浣紗對視了一眼,既然紅妝不膽小,她怎麼就那麼怕?
沈風斓斜斜坐在錦榻上,不等小衣拿金絲蜜桔回來,端起了藥碗。
慢而果決地,一飲而盡。
“既然紅妝不膽小,她必是見着鐵證了,才比旁人驚恐幾分。”
浣紗聽出了眉目,“小姐說的對,是不是要把她叫來問問?”
浣葛十分贊同這個提議,“對啊,還是叫來問問好。咱們靜清院離梧桐林太近了,要是真的有……”
古媽媽看了她一眼。
浣葛一愣,把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裡。
她又忘了,小姐肚子裡揣着一個,如今是聽不得這些吓人話的。
沈風斓卻說:“是該問問。”
“不過――”
不能這麼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