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裡是西域,所謂的詩詞,與大唐千差萬别,在哲南孜心裡,虐殺項恭簡直不要太簡單。
然而,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項恭是在千多年以後穿越而來的人,他會的可不光是格律詩,還有現代詩。
現代詩和西域流行的詩歌,在體制上很接近,隻要将草原或者西域的元素和特色融入進去,不就可以了麼?
項恭,就是這麼想的!
人們開始聚集,有學者也有詩人,還有詩歌愛好者,更有看熱鬧的人。
賽詩會在突厥是個很開放性的活動,隻要你有興趣,就可以參加,不管是自己作的詩想露露臉,還是從别的地方聽來的詩與大家分享,都可以。
作為名揚突厥草原的哲南孜,當然是要自己創作了,項恭麼,以自己的能力,寫上三兩句,也不是不成,可終究還是比不過上千年的先人積累。
可是,古詩學不少,西域和草原的詩歌,卻實在是學得太少,真是麻煩。
一個個胡子花白的老者,抱着古怪的像三弦樣的樂器走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擂台,端坐不動,一副萬事不盈于心的樣子,好像外面的一切歡呼、議論都與自己無關似的。
終于,哲南孜上台了,下面的人群中傳開了一陣歡呼與騷動。
“啊,哲南孜,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哲南孜,你每天都出現在我夢裡,接受我的愛吧!”
“哲南孜,我要嫁給你,帶上我的牛羊和我一起去草原的盡頭過你詩歌裡說的那種生活吧!”
……
我去,項恭滿頭冷汗,西域的女子還真是……無語了!
不過,看來在哪個時期,都不缺少粉絲經濟啊,這些西域女孩兒,不就像後世那些腦殘粉一個德行麼?
哲南孜卻對這一切都置之不理,微微仰着下巴,眼角餘光瞥到臉色有點不好的項恭,不屑地哼了一聲。
很明顯,他還以為項恭是被他的魅力給驚呆了,殊不知,項恭根本沒拿這事兒當回事兒。
項恭上台,沒有歡呼沒有騷動,當然也沒有女粉絲的尖叫示愛,但是,坐在一旁專門的觀衆席中,阿琪娜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項恭那張有着迷一樣自信的臉。
一個主持人似的老頭,叨咕了半天廢話之後,終于比賽開始了,文人的臭德行,果然到那兒都一樣,誰都沒有先走上去,誰都知道,越是有分量的人,越要壓軸出場。
但是,有一個人卻是急不可耐的,他就是哲南孜,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趕快讓項恭一敗塗地,所以最有一個裝,最想壓軸的他,反而第一個上場了。
“項恭,你敢來應戰嗎?”哲南孜半眯着眼睛,看都不看項恭,冷冷地說道。
“啊?哲南孜竟然主動挑戰?那個項恭是什麼人?”
“哇,哲南孜好冷酷,我好喜歡,那個項恭一定會輸到跪地求饒的。”
“哲南孜竟然又與人決鬥?天哪,這次是哪個可憐蟲?”
……
人們的議論聲,自然逃不過項恭的耳朵,沒想到哲南孜還真有點兒魅力,看來他的實力應該也不錯吧,得沉着點兒應戰了。
沉着歸沉着,這也隻代表項恭決定多點兒認真的态度了而已,應戰,項恭可是絕對不會怕的,男人怎麼可以說不行?
“哲南孜,少廢話,你先來我聽聽你能有多少斤兩!”項恭不鹹不淡地問道,之所以讓哲南孜先,一來是想探探他的虛實,二來關鍵是先了解下古突厥的詩歌,是什麼樣子的。
哲南孜自然早有準備,項恭說完,他立刻微微一笑,一張小白臉兒上充滿了自信,仿佛隻要一首詩,就能搞定項恭似的。
“人說我們的善神是寶貝,
人說我們的善神是寶貝;
我們的善神比寶貝還要寶貴,我們的英主!
我們的善神比寶貝還要寶貴,我們的英主!
你象日神一樣光明,我們心中的英主,
你象日神一樣光明,我們心中的英主,
我們美妙之神,我們的光榮,我們的保護神,
我們美妙之神,我們的光榮,我們的萬能之神。”
哲南孜一開腔,項恭立刻聞到了現代詩的味道,可是當第二句一出,項恭噴了,随後的每一句,項恭都聽得生無可戀。
天哪,這就是突厥草原第一才子的所謂詩歌?娘的,複讀機也能做詩人了好不好?你咋不無限循環呢?
然而,台下的觀衆們,卻仿佛聽到了天籁一般,各種歡呼各種歇斯底裡的尖叫,項恭有點兒迷茫了,要都是這種欣賞水平,給他們來點兒高難度的會不會都聽不懂啦?
看到項恭瞠目結舌的表情,哲南孜簡直快爽呆了,還以為項恭被他的才華震懾住,不敢應戰呢。
不得不說,突厥人還真就喜歡這個循環模式的調調,就連阿琪娜都擔心地看着項恭,怕他赢不了了呢。
然而,項恭隻是出神一會兒,就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道:“哲南孜,我想請問,發動戰争的人,是善神的寶貝麼?
到處掠食,害得其他國家、部落、族人痛不欲生,水深火熱的人,算不算善神的寶貝?”
聽了項恭的話,所有人都是一愣,哲南孜的臉色有點兒難看了,他是突厥人,突厥人在去年災荒以後做的事兒,就是發動戰争,就是四處掠食,項恭這是在嘲諷他,他當然聽得出,可是這和文學和詩歌有什麼關系?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這是賽詩會,不是你的訴苦大會,唐人敗了,這就是事實!”
哲南孜嘴硬,如果是别人,可能就要羞愧地服輸了,因為他們不知道真相,隻看到了大唐讓步,給突厥人提供了度過災年的物資。
然而,項恭卻知道其中的周折,不屑地笑說:“如果被人幾千兵馬殺入腹地,追潰千裡也算敗了,那我承認,不過,别拿着搖尾乞憐換來的物資還騙自己說自己赢了。
勝負根本就是最不重要的,知道麼?重要的是黎民百姓才是戰争中的犧牲品,這裡的确是賽詩會,可是,詩歌不是為你的自欺欺人而發的,它更應該替那些在戰火中受苦的百姓發聲。”
這裡不是突厥草原,這裡是烏斯藏,烏斯藏也曾經成為突厥人掠食的對象,痛苦的記憶還不算遙遠,烏斯藏人被項恭的話,戳中了心裡的傷處,瞬間就多了一股認同感。
看着項恭幾句話就讓台下的觀衆們動容,甚至有人頻頻點頭,哲南孜心裡立刻急了,“别說廢話,有本事你讓我從你的詩歌裡聽聽百姓的聲音。”
聽了哲南孜的話,項恭笑了,他沒做什麼準備,可是,這樣的詩歌,還不是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