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敢言親情揮鞭揍,軍營從來無自由
趙夕、田騎一直在洞口觀看趙政等人,他們不理解趙政建立督騎的舉動,不過此項政令對于谷中有益無害,便也不願反對。
趙夕笑對田騎說道:“恭喜田兄。令郎能得公子看中,将來必能提振兄長家業。”
“不過是公子臨時嘗試之舉罷了。吾觀公子,内心崇尚法家制度,卻又喜歡儒家禮儀秩序,他建督騎營,實際上是想用法家的強令來推行儒家的德行。他欲仿效孝公,提振民風,引領民俗。但人心難測,人心難定,無人願受管束。孝公變法尚且使大秦混亂數年,百姓群起而抗法。況且公子年幼,于谷内軍民無威亦無恩。我想用不了多久,大家對督騎就會深有怨言,到時谷中可有的亂了。”
趙夕點頭道:“最終就看公子如何決擇了。”
田騎一笑,“你與公子相處時間不長。我從小看他成長,深知其能。公子尚法而喜儒,行事外圓而内方,謀劃在先,行事在後。我想他早己想到此點,而且必有對策。不過阿猛和阿虎可要遭番勞苦,有的罪受了。”
“呵呵。你個老狐狸,到底是在與我這炫耀呢吧。可惜我那小兒早己随了高公子,沒了這番福緣。”
“是你在與我炫耀吧。高公子乃君上獨孫,必繼平陽之爵。雖然會繼爵減封,但妥妥一個卿大夫之位。你那小兒有福,百将千夫長如白撿的官職,成就大夫位也非不可能之事。哪像我這小子,連混個副百将都須搏命而為啊。”
趙夕怒道:“那咱換換可成?讓田虎去高公子那裡撿千夫長,讓我兒來谷中當這搏命的副百将。”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田騎說完轉身即走出山洞。
“哈哈。你跑什麼,咱商量商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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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萱将少年軍的軍營選在了湖邊一片山林旁邊。她主持完祭祀女娲之禮,吃過早飯便幾十名少年已将營帳搭起,圍在營門等待趙政前來。
這些少年分成了兩堆人。趙姬山莊後裔穿着新衣圍在一起,歡笑打鬧着。房萱等人雖然依舊穿着破爛,但十餘人斜斜地列成了一隊,安靜地等待着。
赤裡海手中拿着他那把硬木匕首耍弄着刀花,輕蔑地看着對面那群打鬧少年,輕聲與房萱說道:“我們已經是公子的預備武士,不知什麼時候能發下武士裝備?”
房萱輕聲一哼,“昨日我與姜武和趙全申領衣物,他們倒還痛快,姜武立時準了,趙全管庫也同意讓我們去選取。可我入庫一看,衣物全大人衣甲,我們根本穿不得。”
“那我們便一直穿着這個?”瑾珂于一旁扯着破衣,不滿地說道。
新獲姓名的阿花兒武振卻興奮地說道:“公子會給我們做新衣的。我昨天與虎哥學箭,聽公子與白豹說過要統一做新衣給少年軍的。”
對面那群少年中也有人在打量房萱等人。一名身着錦衣的少年周圍,幾名麻衣少年不恥地說道:“一群逃奴竟然得了公子看重,被選為預備武士,還派虎豹兩位親随教導他們。真是好命。”
那錦衣少年笑道:“他們不過比我們早來罷了。以後有我等在公子面前,他們算得什麼?”
“孟兄是君上和夫人的遠親,父親又是府中精騎百将,公子豈能不另眼相待?非我等可比啊。”
“是啊,以後還需孟兄于公子面前多多替我等美言。”
“放心。你我父兄都是同隊兄弟,定要相互扶持。”
一旁大多來自趙姬山莊的匈奴後裔則不理會這幾人,隻在一邊興奮的打鬥玩鬧。在他們來少年軍營之前,長輩們都已經交待過的。趙政是他們的未來新頭人,他們将來早晚都是趙政的屬民。在草原上,部落頭人和屬民的關系就像是頭狼和群狼的關系一樣。他們這些狼仔子隻要緊緊跟着頭狼就是,不需要擔心頭狼會丢下他們不管。
趙政和白豹行至少年軍營門前,房萱等人挺兇擡頭,共同行武士捶兇之禮,高聲呼喊:“我等武士,參見公子。”其他少年也連忙亂哄哄的行禮參見,有行武士禮的,有行揖手禮的,有行鞠躬禮的。
白豹不耐煩地揮鞭喊道:“肅靜。都給我安靜站好。赤裡海、玉帶術,你們伍中少年,以後都是什長、伍長。下面我按名冊點名,十人一什。我點到名的出列,由各自什長、伍長帶到一邊整隊。”
來自山莊中的少年無所謂的胡亂站好,等待點名。那錦衣少年卻挺身出列,向趙政又行了個揖禮說道:“政公子,我是平陽君夫人外孫,孟百将之子,孟浩。我有爵位在身。”
趙政還沒有回答發話,白豹卻是一怒,提馬向前,一馬鞭抽打到孟浩兇前,直将他錦衣撕裂,鞭子入肉三分,鮮皿飛濺。孟浩痛的嚎叫一聲,連忙閃身躲入人群。他在其他少年身後哭喊道:“你為何打我?我可是得父祖蔭萌,軍爵十二轉的貴族。”
趙豹也不答他,打馬上前,驅開衆人,于馬上一個俯身,一把将他提起,回馬抛在少年隊前。見他掙紮欲起,擡手沖他背上又是三馬鞭抽下。直打的孟浩皮開肉綻,哭叫翻滾。
趙政于馬上淡淡說道:“好了。他初入軍營,不知規矩,你打他作甚。”
趙政對孟浩說道:“在大秦軍中,不得攀論私誼,無令不得喧嘩。有敢違着,軍将斬之無怨。你雖不知秦國軍法,但不該打斷白軍将的軍令,這鞭子挨得倒也不冤。”
接着,他又對房萱說道:“房家令,你扶孟兄暫到營外休息,派人去請谷中醫令劉參,與他看治下鞭傷。”
房萱給他一個白眼,心道:我可是女孩子哎,怎麼叫我扶他個大男人。但見白豹于馬上直盯着她,也不敢違趙政之命。她走上前,用腳踢了踢孟浩。“起來啦。一個大男人,隻挨得幾鞭,哭個什麼?随我到營外找劉醫令去,這點皮外傷,敷上藥,幾日就好。”
孟浩隻得爬起身,捂着兇前,哎喲痛叫着,跟随房萱走出營外,去尋劉醫令。他邊走邊愉愉打量白豹,心中暗道:你個混蛋竟敢打我,等我找父親過來,定打斷你執鞭之手,以報今日之仇。
白豹不再理會他,轉對已被驚吓住的衆少年說道:“再敢有胡亂插話的,我定抽死了他。下面開始點名,叫道名字之人,出列。”
衆少年不敢言語,直緊張地看着白豹拿出名冊,等他點名。
“第一什,什長赤裡海,伍長瑾珂,什内兵士名單如下:烏飛、呼裡、…………。”
被點到名字的十名少年連忙竄出人群。赤裡海和瑾珂上前,将他們引到一邊整隊。
“第二什,什長玉帶術,伍長武振,什内兵士名單如下:包全、包大、…………。”
這十名少年也連忙出列,被玉帶術和武振領走。
…………
不一會,共七隊少年全部被各自什長、伍長領到營地中間整隊。營門處隻留下白豹和趙政兩人。
趙政見營中少年規規矩矩地聽衆什長和伍長命令,排起隊列來,不由輕笑道:“這孟浩給你當了一隻好雞來殺。”
白豹不屑說道:“我還用拿他來駭這群小猴?敢于軍将面前如此放肆,如在長平秦軍當中,我一劍斬了他。”
“少年軍不同正式秦軍。這些人,以後便是你我回秦的班底,不可過于苛責。”
“公子真要按鬼谷之法來訓練他們嗎?你說的那些站立行走之法,真有那般奇效?那将衣食住行規定到極緻的條例,真有那般作用?還有那小黑屋,真比鞭子好使?”
“我也不知道啊。隻聽缭師講過,還沒有試過。應該有些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