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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凡人歌 大江明月 7033 2024-01-31 01:11

  待韓蕭再次見到柴啟,已是次日下午。

  到的時候,警方的處罰決定書已經出了,先是看守所行政拘留十五天,期滿了再轉為原籍地收容教育六個月。

  柴啟此人看着大氣正派,其實花花架子敗絮其中,韓蕭當他助理幾年,早将之真實學術水平摸的七七八八,感覺最高的一篇一作應該就是他研畢論文了,而這都差點被捋出了學術作假,要不是他嶽家勢大,怕是早在圈子裡混不下去。當然,雖然他好大喜功、任人唯親,還有些多多少少的官瘾,喜歡擺架子等等,韓蕭感覺他智商還是有的,而且擅審時度勢,極會看人下菜碟兒,這樣一個人會在這節骨眼上——年底掃黃最嚴的時候,犯下這種錯誤?

  兩人隔着玻璃牆,一邊拿着一個電話。

  韓蕭攢了一肚子話,猶記得上回他們研究所這麼矚目、腥風皿雨的時候,還是在肖少華被人匿名信網曝跟某哨兵以色謀權的時候,後來是被獲諾貝爾獎的消息壓下去了。這會兒可怎麼辦?總不能讓柴啟也拿個諾獎?

  “組長,律師已經跟我說了……”

  韓蕭才開口,誰料柴啟打斷了他:“我已經快失感了。”

  韓蕭:“啊?”

  柴啟:“就是快要不是哨兵了。”

  韓蕭愣了幾秒:“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兒?”

  柴啟:“其實去年的……一段時間,已經隐隐約約,有點感覺了。”他的胡子拉渣,整個人像被蒙了一層頹色,失去了以往的意氣風發,而語調低落的近乎平靜,“……她在心裡面,想對我說的話……有時候我已經聽不到了。精神鍊接在慢慢消失。感官也沒以前敏銳了,上周她化妝水灑了,我也沒聞出來。”

  柴啟話裡所說的“她”,自然是指的他的向導。

  韓蕭:“……自然失感?”

  柴啟苦笑:“還能怎樣?”

  韓蕭沉默。這玩意兒就跟人的生老病死一樣,是每個哨向遲早要面對的事情,不是他們自己能決定的,隻是柴啟這撥來的比較早。

  “其實這樣也好。”柴啟又道:“沒了精神力,沒了精神鍊接,我才發覺,那張臉我早看膩了……我真不明白,我以前是怎麼對那臉、那身材……走形的,”比了個手勢,“下的去口?”

  韓蕭汗顔:“喂喂!”

  接見室的這一排玻璃可是每座都有人通話,靠門的還有兩個武警把守,更不提他們這一通談話是被錄着音的。

  而柴啟顯然已将這些置之度外,“也不是她不好……真的是膩了,看着她脫光了就提不起勁,反正也感覺不到精神力了,哨向共鳴也做不了了,”他稍稍壓低了聲音,“……前天找的那女人,才五百塊,”兩眼放光,“那小臉嫩的,身上的肉跟桃子似的,能掐出水來,那逼緊得——”

  “組長!”韓蕭打斷了他,警告道。

  柴啟咳了聲。

  “你不是哨向,這事跟你說也說不明白,總之,當你倆都有精神力,共鳴度又高的時候,你倆獨處,撤了精神屏障,雙方精神一融合,那感覺倍兒爽,就跟嗑了春|藥似的,你老婆長得再醜,在你眼裡也是天仙。”

  “那又如何,”韓蕭冷冷道:“别忘了是誰支撐着您走到今天。”

  柴啟聞言也有些赧然:“所以現在我隻是随便找個普通女人打發打發生理需求,一直憋着燥得慌,又不是跟她離婚……你也是男人,你也知道……夫妻多年了,剩的都是親情。”

  言下之意,竟是他已經夠對得起她了。

  韓蕭不想再聽他說話了,他無法想象,若是他與蘇紅多年後也變成這樣——“組長,其實我今天來就想說,如果你在裡面好好表現,我們争取提早……”話打住了,“出來”兩個字被他咽了回去。沒必要說了,連想問問這之中是否有何隐情的必要也沒有了。

  看柴啟的意思,他是很坦然的,供認不諱,也沒什麼悔改的想法。這樣一看,警方下的收容教育通知也不算太過了。

  可這樣一來,他的職位肯定保不住了,也沒哪個國有單位敢再收他,起碼這兩年是廢了。即使同為男性,韓蕭也真心不能理解,下半身的欲|望有這麼重要?到了拿前途賭上,也不惜為爽那麼一會兒?尤其是對柴啟這種有官瘾的,捋了職位,沒了收入,還得罪了勢大的嶽家,孰輕孰重竟分不清?

  接見時間快到了,武警來提醒,韓蕭跟柴啟大緻說了幾個項目的後續安排,便要草草了事。見韓蕭要結束通話,柴啟抓着電話趕緊道:“我知道你跟主任關系好,你幫我跟他美言幾句,給我留個項目主管也好——”

  “咔。”

  韓蕭挂斷了。

  出了看守所,天是藍灰的,霧煞煞。日光費力地透過了些許,仍是隔了一層,整個城市的建築如被籠在了薄紗中。

  離高鐵發車還有段時間,韓蕭就去火車站附近的面館點了碗牛肉面當午飯。這個點兒,面館裡擠滿了人。混在這鬧哄哄的人聲、煮面的沸水聲、兌飲料的碎冰聲中,韓蕭端着碗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個空位,跟人拼了個桌。

  “嗞……”兜裡手機震了震,來了條短信。韓蕭掏出看了眼,是蘇紅。語句簡潔明要:看央一台。

  韓蕭便将手機立在桌上,打開應用調出央一台,插根耳線挂一邊耳朵,邊吃面邊看。

  等網絡接上,直播畫面一出現,他險些将面條噴出去。出現在巴掌大手機屏上的那中近景人物,不是柴啟的夫人是誰?

  難怪這兩天怎麼打電話都聯系不上人。

  而女向導面前擱了支話筒,顯然正在接受記者采訪。

  她的神色冷漠,看不出悲喜。

  聲音通過挂左耳的耳機傳來:“……請問作為綁定哨向的一方,柴先生去足浴店嫖|娼的事情,您是否已事先知情?”記者問。

  向導答道:“不知情。”

  記者問:“但你們有精神鍊接,不是嗎?”

  向導道:“……其實精神鍊接并非你們想的那麼全能,超過一定距離就無法完全感應了。”

  記者:“那麼這是柴先生第一次……出去找别人嗎?”

  向導:“……也許吧。”她頓了頓,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看起來像快哭了一樣,“我不知道。其實,我們已經很久無法精神共鳴了……我能感覺到的是,他的精神力在消失。也許不久後,他就失感了。”

  記者:“……自然解綁?”

  記者問了一個與韓蕭相似的問題。

  向導笑容斂了,沒有說話。

  說實話,柴夫人長得并不算醜,至少沒那世界第一醜的妹子來的令人慘不忍睹,隻不過額頭寬了點,嘴唇厚了點,鼻子略塌,有點龅牙,曾有柴啟的學生私底下傳言:師母長得神似一個上世紀以扮醜博出位的某羅姓女網紅。

  加上這電視拉寬了人臉,配一張柴啟先前放官網上,相貌堂堂、英姿勃發的半身照做對比,旁邊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哇,她老公好帥啊!”

  另一個女生答道:“其實我覺得她老公能忍到現在才出軌,已經算真愛了。”

  韓蕭順聲擡眼,是坐他對面的倆年輕姑娘,穿着校服,像是在這邊上學的高中生。

  一個紮着馬尾,一個齊肩短發,一個面前擺着碗雪菜肉絲面,另一個點了牛肉飯,一邊用勺子舀着飯和配菜,一邊擡頭看挂牆上的電視機。紮馬尾的稍活潑,齊肩發的更文靜,兩人見韓蕭看過來,紮馬尾的忙問:“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們聲音太大了?”

  韓蕭笑道:“沒有啊。”他才發現這牆上電視也放的央一台,便摘了自己耳機,退出視頻應用,省電省流量。

  而到了這高清大屏的電視上,除了被拉的更寬更變形的五官,女向導那坑坑窪窪的痘肌,因疏于保養略顯松弛的眼袋,稍靠後的發際線,也就一并被照了出來。

  這世界上有長得好看的向導,也有長相一般的向導,有的上了年齡若是摘了袖章,再不注意穿着,被認作菜市場大媽也不無可能。當然,對哨向們而言,看的從來不是長相外在,共鳴度和相容性才是首要。

  于是柴啟的學生們在這之前,盡管對師母的長相印象深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對的确很恩愛。

  可若是當精神力不再,共鳴度退去,韓蕭想道:他們是否就像中了迷情魔咒的人,堪堪從所謂的哨向吸引中清醒?

  電視上的記者仍在問:“解綁後的哨兵,就無法再對向導忠誠了嗎?”

  “我不知道……”向導說,“也許是因為,他感官過載的時候需要我,以後不會再過載了,也就不再需要我了。”

  “呵呵,這就是哨兵。”

  冷笑着說出這句話的向導,卻比掉了眼淚更令人心疼。

  韓蕭聽桌對面那紮馬尾的小姑娘同情道:“這個向導好慘啊……看來什麼哨向之間‘隻愛你的靈魂’之類的話也不能全信呀。”

  齊肩發的姑娘答道:“已經很好了,你沒聽說過‘同性戀是不可能被掰直的,除非你是他的哨兵或向導’?”

  紮馬尾的唏噓:“是呀,他們的愛情都跨越性向了……”

  隔桌也有人聊這個,一個中年男子道:“這中科院的院士也慣會玩的,啧啧,瞧這道貌岸然的樣子……”

  韓蕭在心裡默默劃黑線:不是中科院……不是院士……

  不由地給躺了槍的同行點了支蠟。

  旁邊有人糾正他:“不是中科院的,是中華哨向什麼所?”

  年輕一點的女聲接道:“研究所。”

  中年男子道:“對對,前兩天不還上了新聞?說什麼著名某某專家來俺們這兒弄啥子彙報,成果喜人,我看就這人!這些個科學家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韓蕭在心裡默默地又給無數躺了槍的同行點了無數支蠟。

  也是這時,面館内一下安靜了。猶如誰給收音機擰了下音量鈕,人語聲奇妙地減弱了。韓蕭若有所覺地順着食客們的視線朝門口望去,是一男一女,兩人皆穿着普通,隻除了男的肩上戴了個哨兵肩章,女的手臂上戴了個向導袖章。

  他們進來的時候,女向導跟服務員輕聲細語地點餐,面館裡有好些人結賬起座就走了,又有好些人不約而同地掏出了自己的屏蔽器查看,确認運行良好才松了口氣。這算是天元門事件後,哨向偶爾出現在普通人人群裡引起的常态了。

  韓蕭也不由地拿出他的屏蔽器看一眼,巧的是,對面那剛剛對柴夫人表現出同情的馬尾辮妹子也跟他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妹子與他對視一眼,“嘿嘿”尴尬一笑。

  食客們的交談聲減弱了,電視機裡的采訪人聲越發響亮起來。

  那對哨向點完了餐,朝韓蕭他們這邊走來。馬尾辮妹子當即倒吸了口涼氣,立刻被她同伴抓了下手,這妹子的氣息一下屏住了。她們接着埋頭苦吃,仿佛一時間隻專注于食物。

  女向導在電視機前伫立了一會兒,走到韓蕭他們後方不遠的一張空桌坐下,跟他們隔了幾桌。那桌的客人一見他們進來點餐就走了,正好将桌子空了出來。服務員來收碗收筷,女向導對她的哨兵說:“親愛的,如果我以後失感了……不能再給你疏導了,你也會那麼對我嗎?”

  哨兵道:“開什麼玩笑,我的伴侶隻有你。不管你失沒失感,有沒有精神力。”

  向導嫣然一笑:“我也是。”

  哨兵諷刺道:“那種人,”他指着電視道,“就是哨兵中的敗類,根本不配稱之為哨兵!”

  他話音一落,有幾個普通人随即贊了聲“好!”,韓蕭見他對面的馬尾辮妹子雖沒出聲,往那對哨向那桌偷偷瞄了幾眼,顯然是被觸動了。

  可韓蕭總覺得哪裡說不上的不對,待他将湯也喝了近底,買單出了面館,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大廳裡走了十來分鐘,方了悟似的想道:綁定哨向間有精神鍊接,根本不必将話說出來,通過心靈傳音就能交流了,所以……剛才那番話,就是故意說給他們這些普通人聽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坐在高鐵候車室裡,韓蕭看着前面幾排座上懸挂着的一個電視機屏幕。

  電視機裡正放着一個新出的抗日神劇。這幾年類型片各種内容禁的越發多了,就當前播出的劇情而言,也不知這劇怎麼過的審。

  此片當前進行到了一段日軍用刑逼供共|産黨人的情節。畫面十分殘忍暴力,什麼烙鐵、老虎鉗、竹簽、電刑都上了,隻是不管多麼嚴苛的刑罰,可怕的痛苦,那位共|産黨員都咬牙挺了下來,連吭都沒吭一聲。焦煙從他赤|裸的皮膚上升起,留下皿肉模糊的燙傷。日軍變得暴躁,一邊用日語罵,一邊加大了刑訊的力度,說:“一個名字,一個名字,我就放了你!”

  可這共|産黨員十分堅定,意志頑強,關于他們抗日組織的一個字機密都沒透露。最痛苦萬分的時候,隻喊了一句:“打到日本帝國主義!複我中華——”

  叫聲凄厲壯烈。

  直到鏡頭給了門口,一個穿着日本巫女服飾,白衣紅褲黑長發的美麗女子。女子步伐輕穩,安安靜靜地入了内,旁邊打出了角色名和職務:向導。

  那位共|産黨人的眼中第一次透出了絕望,劇烈地掙紮起來:“不——不——”

  仿佛這個柔弱纖細的女子比死神和極刑還令他恐懼。

  方才給他用刑的日軍倒是松了口氣,躬身畢恭畢敬地用日語道:“大人您終于來了……我們所有的方法都試過了。他的嘴太硬了。”

  女子語聲輕柔,悅耳動聽如清淙泉水,“辛苦你了。都交給我吧。”

  而後她走向前,也沒拿起什麼刑具,隻是将手放在那位四肢被吊在刑架上的共|産黨員額頭上,靜靜地放了一會兒,收回手,恬然的側臉目視前方,微微一笑道:“已經……全部讀取了。”

  特寫中,那位共|産黨員的眼神灰敗了。

  韓蕭不用想都知道,現在這個劇的官方微博下,有多少人大罵編劇,又有多少人揚言要給劇組寄刀片。當年我方在缺哨少向的情況下,每一次對日抗戰,都是一次巨大的犧牲,留在了史書上的隻有一個個冰冷的數字。随着時間逝去,這百年前的鮮皿與殘酷,會像所有的化石一樣,被風與黃土掩埋。時至今日,已沒有多少人提起,到了他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更不知還有多少人會記得彼時亡國滅種的危機。

  影像的沖擊力是顯而易見的,可看着這個電視劇的鏡頭,韓蕭不知怎的,卻想起了他年幼時候,看的一段bbc拍攝哨向婚禮的紀錄片。

  那個時候,韓蕭記得他的父母還沒離婚,爸爸偶爾出去小賭,回來被媽媽訓斥,接着兩人吵架,為各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什麼垃圾倒沒倒,菜的鹽放少了,上完廁所不蓋蓋子,各種事都能吵。

  十歲的他在他們吵架的間隙,偷偷開了電視。

  紀錄片很長,他記得不多,就記得影影綽綽——大約是英國的倫敦,高大華美的教堂,聳入雲天的塔尖,莊嚴聖潔的穹頂。

  穿着白色長袍戴着十字架的神父。在他面前,尋常會穿着黑西裝和白婚紗的兩名新人,都穿着潔白的長袍,款式别無二緻。

  神父說:“從今天起,你們将擁有隻屬于彼此的,最深刻的稱謂。”

  ——和零零碎碎的一些詞句。

  “不是‘我的妻子’,或‘我的丈夫’。而是‘我的哨兵’,和‘我的向導’。”

  “從今天起,你們不僅是夫妻,更是戰友、親人、情人。你們是彼此的靈魂伴侶,隻有死亡能分開你們,或許死亡都不能。”

  “你們将在接下來的人生中,無數次地體驗它。”

  以及神父念一句,新人跟一句的誓詞。

  先是女向導,接着男哨兵。

  “我的生命之火,”

  “我的靈魂之光,”

  “你是我來這世上的意義,”

  “你是我另一半的靈魂,與生命。”

  “從此引領你的航向。”

  “從此護衛你的航行。”

  “相約執手。”

  “合二為一。”

  誓詞不算很長,但韓蕭那時學識有限,暫且能回憶起的就大略這些。

  他們在對彼此的深情凝視中,握着對方的手鄭重地一字一句說完了全部的誓詞後,默契地擁吻在了一起。那一刻鮮花漫天,白鴿翩飛,教堂的唱詩班齊聲唱起了聖歌。美麗的無法言喻。

  在普通人夫妻雞飛狗跳的瑣碎争吵中,那是他最初、也最深的,留在了記憶裡,關于愛情的模樣。也是他第一次感到了哨向關系淩駕于普通人平常所謂的愛情之上。

  甚至有一段時間,他還曾幻想自己如果能覺醒成為個哨兵就好了,他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向導,然後好好地待她,就像那個紀錄片裡的,“你是我來這世上的意義。”

  他輕描淡寫地向蘇紅說起他中學那些同學們cosplay哨兵向導的腦殘事迹,沒人知道那個時候,他其實無比羨慕着他們。

  就像方才的有那麼一刻,他簡直想問柴啟:你就這麼對你的靈魂之光,生命之火?沒有精神力就什麼都不是了?!

  到底什麼都沒問。

  終究,這些年的研究做下來,心中對于哨向某些神聖的東西在逐漸消失,連帶着這一次還有點什麼,也一并破碎了。

  什麼都比不過現實的殘忍。

  誓約越美麗,現實越不堪。

  他們也有過甜蜜時光、美好回憶,更有過真誠的傾心相愛,但那都是在精神力相容的基礎上,就像上了自拍神器當鏡子,拿了特效光環過日子,大自然現在收回了它的饋贈,十二點到了,魔法消失了。

  人們驚豔于他們在魔法效力下的堅貞相守,卻忽略了越強大的魔法失效後,随後而至的反噬越兇猛。直至雙方的矛盾日顯,分道揚镳。不求天長地久,隻求曾經擁有。

  或許就像蘇紅說的,所謂愛情在哨向需求面前是如此蒼白。

  韓蕭扪心自問:

  ——可人就這樣被哨向需求綁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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