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不是他的心上人,為了進宮維持體面他送我的金步搖,于他隻不過是随意物件,他自是看不出蕭奕然送我的這支和他送我的那支有什麼區别。我笑了笑,道:“誰說我沒帶?!王爺送給妾身的東西,妾身随時随地都帶在身邊的,隻是舍不得插頭上而已。我幾天沒洗頭了,怕弄髒了!”
“不是昨晚才洗過頭嗎?”東方明日有些奇怪。
我打着茬道:“王爺去太醫院過問太後的病情,太醫怎麼說?”
言及太後,東方明日凝眉道:“太醫說,皇祖母腦上皿脈有些梗塞,皇祖母的糖尿之症也全因腦梗塞引起。除了腦梗塞外,皇祖母的小腦也在開始萎縮。”
“是很嚴重的病嗎?”
“太醫說,腦梗塞會引起身體局部僵硬,病情最嚴重時可緻人癱瘓。而腦萎縮會引發老年癡呆症,皇祖母已經有些老年癡呆的前兆了。”
東方明日遙望天際白雲,好半天一動一動。想起今天去壽安宮請安,還讓我依然如初見般喚她老奶奶的太後,我眼眶也有些濕潤起來。
翌日回去豫王府,回去蘭溪院,我知道,我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讨着夜香工生活的花小壯。
在外人面前,我與東方明日已經同床共枕(實際隻是同寝不同床)了半月,已經是東方明日認可的暖床小妾,我的位分由賤妾升為了良妾,已經算豫王府正兒八經的主子,丫鬟男仆的被東方明日撥了一批到蘭溪院,大約為了賞心悅目,東方明日甚至将他的那兩個大丫鬟夜雨和流雪撥給了我,隻為了替我梳妝打扮,東方明日甚至允我去他書房侍候……
下人們本就善于拜高踩低,見風使舵,豫王府的畫風變得很快。
東方明日懲治尚書禦史兩位夫人的事件傳出,豫王府的下人們自然沒人再敢編排嘲諷我,甚至紛紛稱頌我起來,便是在私底下也是如此,我在她們口中,俨然從醜八怪變成了美人……
當然,我變得妥帖好看了起來,夜雨和流雪有着很大的功勞。
深秋的太陽依舊火辣辣,我在日月殿的書房磨着好幾種顔色的彩墨,東方明日畫着彩畫。他回京述職才二十多天,離過年也沒幾個月了,邊疆也太平,他要待到明年過完元宵之後再離京,這些日子很是清閑,很有閑情逸緻地作着畫。
“不錯,墨磨的很勻很細,到底是讀過書的人。”東方明日顯然心情不錯,誇贊我道。
一直磨着墨很是枯燥無味,尤其是聽着書房外的花廳裡,幾位将軍喊着嗓子搖着骰子,我撺掇道:“王爺,外面幾位将軍賭的熱鬧,我們也去瞧瞧吧。”
今天的東方明日很好說話,“依你。”他擱筆道。
“王爺,妾夫人!”幾位将軍都是東方明日的親信,熟稔慣了的,見我們過來,口上招呼聲,搖着骰子的手可一點沒停下,“大大大!”
“小小小!”
“草!豹子!”
半月前皇上大宴群臣,幾位将軍都有進宮,當然少不了過來采薇殿逗留,我與他們已是相熟,見賭興起道:“不如我也來一局?”
張麻子道:“妾夫人也會玩這個?”
我哈哈笑道:“在花府跟傭人們也玩過幾回,竟是逢賭必赢,未曾輸過,玩過幾次後,我倒是沒有興緻了。”
“妾夫人好大的口氣,我們便來領教領教!”陳四挑釁道。
幾位将軍是拿出要赢我錢的架勢,哈哈笑了起來。大抵他們不是以為我在說大話,就是覺得我花府的下人有意讓我。我心裡當然知道不是那樣的,非常地奇怪,搖骰子,每次我想搖什麼搖的就是什麼。
時隔多月未曾搖過骰子,我的技藝絲毫不見生疏,幾局下來,幾位将軍面前的銀子都堆到了我面前,張麻子大叫道:“我草!妾夫人再來一局,我輸的就要脫褲子了!”
“妾夫人,你的手法有異。”不知何時過來這裡的軍師捋了捋下巴的黑須道。
本來漫不經心依海棠樹幹上抱拳閑看的東方明日,漸漸也站直身,皺眉看我,“你再搖一次,我看看。”
我隻得又搖一次,我打算搖個三個六點的豹子,開了後,果然就是三個六點的豹子。
這回與我賭錢的幾位将軍的神色也紛紛凝重了起來,仿佛明白了什麼。
“妾夫人,你原來會武功!”
“妾夫人,你必定精于暗器,這可不算!”
東方明日當然知道我不會武功,隻是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軍師一身潔淨襦袍,看着我凝眉道:“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妾夫人沉溺賭博,常年專營此道,要麼,妾夫人,必定是暗器高手。”
天知道,我這兩樣都不是。
東方明日排除了我沉迷賭博的可能,卻是示意墨風遞給我一支飛镖,東方明日看我道:“正前方,百米遠處,楓葉上歇的那隻秋蟬,看到了嗎?擲過去!”
這是把老子當賊防了?可又不得不擲!天知道我哪裡會武哪裡會擲什麼飛镖,罷了,将飛镖朝那秋蟬擲過去了事。
我不會武功,還好天生力氣比較大,離那秋蟬百米遠的距離,我竟是将飛镖扔去了那裡,且正好擲中秋蟬。隻是沒有内力後勁不足,飛镖沒什麼殺傷力。秋蟬受驚,飛走。
我竟真的擲中了秋蟬,這回連我也受驚了,若我身懷内力力道足矣的話,百步穿蟬,該是怎樣的暗器高手?
東方明日将指腹搭上我手腕脈搏,我心裡沒來由地生起一種被現場捉拿的恐慌,卻又不敢反抗,隻等着東方明日的當場宣判。隻見東方明日搖了搖頭,看着軍師道:“她絲毫沒有内力,不像會武的樣子。”
“可百步穿蟬,苦練暗器沒個十年八年是做不到的!妾夫人要麼是内力已失,要麼是内力被人封住。”軍師看着我,判研道:“而讓我覺得最奇怪的是,妾夫人絲毫不知自己原來會武功,而且身負絕學。”
這點東方明日倒是清楚道:“三年前,花家一家三口進京的路上,遇到劫匪,她被砍傷腦子,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墨風這幾日調查過,确有其事。”東方明日平和地看着我,“花小壯忘記了過去的事,如今又沒有了内力,并不知道自己會武功也不奇怪。”
“原來如此。”
“今日之事,誰都先别說出去。”東方明日環視幾位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