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軟骨頭。
這麼快就軟和了。
黑鳥發出的是李衍的聲音,就跟他本人到了無異。
它開口了。
“你去跟陳耕宇說,青銅碎片被火鬼王給拿走了。”
陰官吓得要死。
“不,不成啊,鬼帝大人會殺了我地。”
鬼帝?我像是有點明白了。
但是這陰官吓得要死。
“嗯?這麼怕?難道就不怕我?”
這陰官被點天燈制服了,隻是殘餘了一點反抗的意思。
李衍教我再用燈籠去轉他。
轉一轉。
這厮徹底服氣了。
我心裡驚奇,沒想到點天燈還有這樣的妙用,叫鬼魂乖乖地聽話。
“并不是叫你跟陳耕宇說話,而是要你帶着東西逃走,去投奔火鬼王。有青銅碎片在,他肯定會接納你。”
這招高明啊。
“東西給他。”
我把青銅面具拿出來,這東西還沒有焐熱,就要拿出去了。
可惜。
但鬼帝不是傻瓜,沒有這東西,他不會上當地。
陰官把剩餘的珠寶給掃光了。
“那我就出發了。”
咚。
地表一陣抖動。
像是地震來了,整個宮殿都在搖晃着。
怎麼回事?
“去吧。”
陰官沖我行禮,然後往轎子裡一鑽。
青皮小鬼擡起轎子,一溜煙就不見了。
“師兄?你在哪兒呢?”
黑鳥振翅領着路。
“我來攔着陳耕宇,你走,早點去六安鎮。”
又是一陣抖動。
大梁都開始搖晃了。
你慢點,把我給帶上啊。
我往外跑。
看守寶庫的石像不見了,外頭變得亂糟糟地。
“往上看。”
陰間上空是永遠的霧霭,深沉發灰。
這會兒仿佛被一個大手給撕開了,發出一陣陣的爆炸聲。
天空是紅色地?
仿佛鮮皿淋漓,連天都在哭泣?
不對。
不是皿。
是一大團火紅的光在閃耀着。
越來越近。
我看清楚了,是一塊烈焰燃燒的隕石。
砰。
它朝着陰人谷過來了,而且目标就是宮殿。
我吓得亡魂皆冒,這要是打中了,大家都要死了。
“跳下去。”
我來不及多想,就從樓上蹦了下去。
這裡可是六樓,而且地方很高。
不會把我給摔死吧。
黑鳥撲棱着,抓着我的肩膀,飛的遠遠地。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傳來。
耳朵都發出嗡嗡的聲音,暫時地失聰了。
我回頭看了眼,眼睛被刺痛了。
紅光喧嚣,迅速膨脹開來,遍布了整個視野。然後是滾滾的火浪,朝着四周輻射出去。
紅光刺眼。
高溫可怖。
短短的一瞬。
所到之處,所有的東西都化為烏有。
厚重的煙塵沖起來了,宛若一個黑色蘑菇煙雲,在陰間緩緩升起來。
地表像是得了瘧疾,不停地抖動着。
好慘。
無數的鬼物和人被卷進去了。
來不及跑。
也跑不掉。
誰能想到陰間居然會掉下一塊隕石來。
真的凄慘。
我看到了古老頭,他抓了好多鬼物,拿來喂僵屍。
隕石一落,他和僵屍都被禍害吞沒了,頃刻就化為灰燼。
還有長青派的長老。
這厮被卷了進去。
屍骨無存。
我沒有看到杜文瀚,也不知道死了沒。
可惜養蛇人那個禍害沒有進去,還有楊百川也逃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啊,陰人谷就毀了,徹底化為灰燼。
原本巍峨的宮殿,寬大的廣場,都這麼化為廢墟,一點痕迹都沒有了。
沒用了。
不管陰夫人是死是活,都被人算計了,徹底結束了。
古代鬼呢?
我找不到他。
“我們走。”
黑鳥抓着我,振翅飛着。
來到三途河上空,這裡有一個軍營,一隊隊的旌旗招展着。
是陰兵。
他們發出懾人的氣勢,靜默地等待着。
領頭的是陳剛。
他也被陰人谷的動靜吓壞了,許久才回過神,叫道:“怎麼回事?怎麼地震了?立刻拔營,快,速度快啊。”
這些鬼朝着陰人谷去了。
黑鳥帶着我還陽了。
等我到了譚家,仍然是驚魂甫定。
這一趟出行,真的是叫人膽顫。
陰官被追殺,連陰夫人這樣的一方強人都遭遇不測,陰間要亂了。
臨川要出事了。
“杜醫生,不好了。”
是譚大少在拍門。
聽他叫的急,我趕緊出來。
“怎麼回事?”
譚大少變得灰頭土臉地,他大聲說道:“唐宇先生出事了,被人給捉了。”
唐宇雖然吊兒郎當了點,但一身本事不是胡吹地,誰能抓他?
“你慢慢說給我聽。”
易縣是真的要打過來了。
譚家提前得到消息,就要把家業給轉移走。
“我們去鄉下把今天的租子收上來,結果遇到個刺頭,在酒水裡下了藥,把唐先生給捉走了。”
下藥?
“現在呢?”
“唐先生被扣住了,那人說是要見你。”
“見我?”
我心裡狐疑。
“走,我跟你去見見。”
譚大少花了錢,請了好些警察來,一路呼嘯着去了鄉下的莊子。
到了地頭。
這處莊子裡陰氣有點重。
我皺起眉頭,昂然進去。
“你們在外頭守着,等我招呼。”
警察有些不放心,說:“那個刺頭很厲害,打倒了七八個漢子,你别大意,收拾你很簡單地。”
譚大少對我很有信心。
“杜醫生不是普通人。”
他的話給我提了個醒,小心為妙。
我提着一盞燈籠進去了。
這處莊園有着百多十個佃戶,平時很熱鬧,但這會兒顯得很冷清。
可說是凄清。
明明是初夏的時候,但透着一股冷意。
我做了一個水八卦。
漣漪振動,像是一個箭頭射出去。
我跟着過去,進了一個堂屋。
啪,門在我背後合上了。
屋子裡黑漆漆地,一點光都看不到。
就在這兒,我感覺到一股鬼氣,很強大。唐宇這家夥太不小心了,這麼強大的鬼氣都沒有察覺。
“我來了,出來吧。”
嗚嗚。
鬼恸聲響起。
一大團碧綠的鬼火飛起來,沖我咆哮着。
我彈指給推開。
“真是大膽,你就是雞冠鄉的杜從雲醫生嗎?”
有個漢子走出來,他臉色鐵青,明顯是被鬼上身了。
“你是誰?”
我不記得這個鬼。
“我是吊死鬼的朋友,聽說你能治病,就來尋你。”
我哦了聲,露出笑意。
“我看病是要收費地,你有錢嗎?”
這鬼拿出個紙包,裡頭擺着一個銀元,還在哒哒地滴皿。
“我朋友呢?”
“你治好我的病,我就把人還給你。”
我點頭。
“你先出來,我才好給你把脈。”
這鬼沒有離開活人身軀,隻是把手臂露出來。我掐着,默默動念,就說道:“你是屍寒入肺,鬼自然不會咳嗽,但你每日都覺得腹中冰寒?”
“就是這樣,能治嗎?”
“能治。”
他催促我快點。
我歎了口氣,說:“需要用藥。”
這種病很難治,鬼本來就是陰邪,沾染屍寒,那就是兩廂傾軋。
這病跟鬼夫人如出一轍。
而我煉制的女貞丹,隻能給女鬼用。
男鬼要治,必須是正陽藥。
“什麼是正陽藥?”
“虎骨。”
還必須是妖邪的虎骨。
我在王家坊見過這東西,可惜當時沒錢買。
“三十個玉錢?”
這鬼發出歎息,“我沒錢。”
那我就沒法子了,“我的朋友呢?“
男鬼不說話,忽然問我:”你的朋友值三十個玉錢嗎?”
我喝道:“你什麼意思?”
“你去買虎骨,給我治好病,我就放了你朋友。”
我要是不呢?
這厮露出狠辣笑意。
“那就得罪了,每過一天,我就割下他的一塊肉來吃,你可千萬不能拖久了。”
他的話把我氣壞了。
“你先把他給放了,我再去給你買藥。”
“嘻嘻,我不信。“
這鬼太狡猾了。
他舔着舌頭,說:“他是個修道人,皿肉對我是大補。”
這厮從一開始就不安好心。
外頭傳來了叫聲,是阮青紅。
“杜從雲,我找到唐宇了。”
“哈哈,恕不奉陪,”我大笑起來。
你隻有一個,可我有那麼多幫手。
這鬼勃然大怒,叫道,“你們這些活人真是陰險狡猾,我誠心請你看病,居然騙我,我不會放過你地。”
真是厚顔無恥。
陰夫人比你來頭大多了,對我還是客氣有禮。
“滾。”
這鬼發出厲笑。
“你隻是一個醫者,鬥不過我,我先吃了你,再去找其他人看病。”
他嗷嗚朝我沖來。
一團鬼火撲來,聲勢兇惡。
難怪能擒住唐宇,這鬼居然是個青眼。
欺負我是個醫者?我拿出催魂鈴,就搖動起來。
叮鈴鈴。
這鬼發出大叫,捂着腦袋喊疼。
這可是從陰夫人寶庫裡拿來地,威力大得很,普通的鈴铛鎮不住青眼的厲鬼,催魂鈴就可以。
本來想要滅了他,但是我心裡起了一個念頭。
“服不服?”
“不服。”
他還想要來抓我。
我提着燈籠,就催動了點天燈的法術。
厲鬼被我抓了進來,發出悲鳴。
燈籠緩緩旋轉着。
“不要,不要殺我,我服氣,服氣了。”
真是一個不成氣候地。
我把他給揪出來。
門被踢開了。
唐宇闖進來,大叫道:“那厮呢?我要滅了他。”
瞧見厲鬼,他眼珠子通紅,拿着桃木劍殺來,
這次丢人丢大發了。
我拉着他,一掐脈搏。
氣息有力,可說是生龍活虎。
“沒事啊?”
唐宇一臉羞慚,嚷嚷着自己不小心。這鬼一開始就不懷好意,難怪唐宇會中招。
“不殺他,留着有用。”
譚家家大業大,一路遷徙,肯定會惹出很多人觊觎。
沒有一點實力,就會惹來大禍。
這是亂世,為了一塊錢都能殺人放火,何況是譚家的萬貫家财。
“留着他做一個保镖。“
唐宇不情願,叫道:“先給我出出氣,保證不打死。”
我沒有管了。
譚大少知道我給安排了一個鬼做苦力,心裡有些疙瘩。
“别怕,有我在,他不敢造次。“
睡到夜裡頭。
大地忽然開始震蕩。
整個床都在搖晃着,差點就塌了。
我跳下床,光着腳就往外跑。
譚大少也醒了,急忙派了下人出去打聽。
到了天亮,有消息傳回來了。
“大少,是地震,大地震,北山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