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的推移,滿眼都是黑沉沉的天和黑沉沉的海,雪落都快絕望了。
恐懼襲來,寒冷襲來,饑餓襲來……
似乎她還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她淹沒在海水裡的身體邊遊過。
雪落已經到了饑寒交迫且心驚膽戰的地步。
四周一片暗沉,俨然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不知道哪邊才是岸。
沒有任何的參照點,四周都是黑沉沉的一片海。時而靜谧得詭異,時而又海浪轟隆。
萬幸的是,今晚并沒有什麼大波浪,大部分的時候,不是靜谧片,就是小風小浪。
雪落擡起頭,忍不住的朝頭頂上深藍的天容責問:
老天,你開眼了嗎?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置我們母子倆于死地呢?
求你開開恩,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吧!
無邊無際的恐懼襲來,雪落想大哭一場,可她卻又哭不出來。她呼喊求救,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無一例外的被滾滾的海浪之聲淹沒。
手心裡,還握着封行朗從自己手臂裡摳出來的跟蹤器,隻是這個小小的跟蹤器一直沉寂着,沒有一丁點兒的動靜。
但雪落卻沒有丢掉,一直緊緊的握着它。
感覺到自己的手和腳有些麻木僵化了,雪落意識到在這樣下去,自己沒等到救援就會在海水裡給凍死了。
于是,雪落将手裡的跟蹤器塞進了自己的絲襪裡,騰出那隻手,将腰上的救生圈給取了下來。
這個救生圈中間的孔洞相對較大,雪落努力的爬了上去,想用P股坐在裡面,這樣就能将肚子浮出到水面上來,已減少海水對肚子裡小東西的浸泡時間。
可雪落嘗試了好幾次,都因為重心不穩而翻回了海水裡。
随着體力的消耗,雪落就快放棄時,卻終于讓她找到了重心的平衡點,成功的坐在了救生圈裡。
雪落撫着自己的肚子,一時間激動又感傷。
“寶貝,對不起……讓你跟着媽媽受苦了……對不起!
媽媽好沒用……寶貝,你一定要堅強啊!
你跟媽咪經曆了那麼多磨難都挺過來了……這回也一定要跟媽咪一起堅持到底!
寶貝兒,媽咪愛你……爸爸他……他也愛你!”
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怎麼着,雪落突然感覺到有一抹微弱的,類似于探照燈的光亮從自己的頭頂上一掃而過。
雪落立刻撲捉着那個微弱的光亮看了過去,卻又消失不見了。
饑寒交迫的雪落,感覺到自己眼皮開始發沉,身體上的知覺越來越小……
在迷迷糊糊之間,她便聽到了輪船的馬達聲。
于是,她再次翻進海水裡,朝着那條遊輪高聲疾呼。
雪落萬萬沒有想到:救她的人,竟然會是藍悠悠。
藍悠悠是從夜莊裡逃出來的。
在葉時年來夜莊‘請走’了白默之後,她便順勢也跟着逃了出來。
藍悠悠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做,也阻止不了義父河屯去讓封行朗在封立昕和林雪落之間做選擇。
藍悠悠唯一能做的,拼盡自己的性命,也要從義父河屯手中把封行朗給救出來。
如果救不出封行朗,那她就跟封行朗一起死。
藍悠悠便租用了這艘遊艇一直跟在義父河屯遊輪之後。
卻無心救上了被邢三抛進海裡的林雪落。
雪落沒有害羞,她問救她上來的船員要來了一身工作服,便當着藍悠悠的面兒将身上濕漉漉的衣物換了下來,然後再用毯子裹好自己。
還向船員要來了一杯熱水喝下暖身驅寒。
看到活着的林雪落,藍悠悠眼眸裡瞬間乍現出了騰騰的殺氣。
“林雪落,該不會是封行朗選擇了你和你肚子裡的小賤種吧?”
原來藍悠悠是在為這個生氣。
她想看到的,當然是封行朗無視她們母子的死活。
“你猜錯了……封行朗選擇了他大哥封立昕!”
雪落平靜的作答着藍悠悠。
她知道藍悠悠是戾氣的,更是陰晴不定的。她殘忍的手段,跟她義父河屯有得一拼。
唯一不相同的,就是藍悠悠是個女人。
同是女人的雪落,覺得藍悠悠要遠比油鹽不進、且唯我獨尊的河屯好預測多了。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藍悠悠有些不相信林雪落的話。
因為憑義父河屯的皿腥和兇殘,怎麼可能放過一個不被選擇的‘選項’呢?
“老楚帶着特警去追你義父的遊輪,而且前面還攔着兩條海巡船。所以你義父決定将我抛下海。”
雪落實話實說着。想來這些話應該不會引起藍悠悠的反感和戾氣。
藍悠悠絕對相信河屯會做出毀屍滅迹的事來!
“那封行朗呢?是不是也被我義父抛下海了?”
可在救雪落的周圍并沒有找到其它的活物。
雪落搖了搖頭。
無限的傷感湧來,她開始牽挂傷得那麼重的封行朗!
挨了河屯三槍,又流了那麼多皿,關鍵這裡離岸上的醫院還有好幾十海裡,回到岸邊至少要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道封行朗能不能堅持得下去。
雪落自然不會想到,叢剛是個很好的外傷救治者。從實踐的角度出發,他要比那些專家更加的專業。因為他每一回都用他自己的身體做着最實際的嘗試。
叢剛知道河屯的殘暴手段。所以他随身帶了一些能應急救命的藥物和能維系封行朗生命體征的必須營養液。
要不事先把封行朗的傷口進行緊急處理,等一個小時後上岸再找醫院搶救,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封行朗了!
而有關叢剛的這一切,雪落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她便忐忑不安的開始心擾起封行朗的安危。
“我問你話呢?封行朗呢?封行朗怎麼樣了?是死還是活?”
見雪落一臉的憂傷,藍悠悠以為封行朗出事了,她狠力的搖晃着雪落的肩膀。
這一刻的雪落,不得不去考慮一個實際面臨的問題:
此時此刻,這艘遊艇還在繼續去追河屯的遊輪。如果被藍悠悠追上了,對雪落來說,那将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好不容易才從河屯的魔爪裡脫險,現在又再一次的被送去他的毒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