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邦接的電話。
在豹頭說出:海警打撈到叢剛的屍體時,他先愕怔了一下,本能的朝封行朗父子瞄看過來,便起身朝病房的外間走去。
“你确定……那屍體是叢剛的?”嚴邦緊聲問。
叢剛的神乎其神,嚴邦是見識過的。換句話說,叢剛并沒有那麼容易死掉才對!也就不排除海警搞錯屍體的真實身份!
“海警方面說,已經确定了叢剛的DNA匹配!”
“海警怎麼會有叢剛的DNA?警方提供的?”嚴邦又問。
“是衛康提供的!應該不會有錯!”
“衛康?哦……就是那個背叛老子也要跟着叢剛一起喝湯的家夥?”
“是,就是他!所以他提供的叢剛DNA應該是準确無誤的!”
“要這麼說,叢剛那家夥……真的死了?”
嚴邦之所以盤問這麼多,還是鑒于叢剛平日裡所展現出來的詭詐。
大家都認為叢剛不會那麼容易死掉。可現在,叢剛真的是死了!
嚴邦對于叢剛的死,并不是那種歡呼雀躍的求之不得。畢竟叢剛曾經救過他一命,而且還是那種以德報怨的救!
所以,從道義上來講,嚴邦并不希望叢剛死。
在遊艇上,嚴邦也算是救了叢剛一命,雖說最後還是功虧一篑了。要知道,将叢剛丢在遊艇,又或者丢給吉田那幫人,叢剛是必死無疑的。
不過最後叢剛卻是因為救封行朗而死的。
“應該是死透了!”
豹頭肯定的作答了嚴邦的疑惑,也就更能讓嚴邦相信:叢剛這回真的是死了!回天乏術了!
“那叢剛的屍體呢?”嚴邦思慮了幾秒之後再問。
“應該是被衛康給運走了!”
“那你親眼看過叢剛的屍體沒?”嚴邦接聲追問。
“看過!先是被大火燒得半焦,随後又在海水裡浸泡了兩三天,全身的骨頭都錯位了,早已經面目全非了!而且還缺了一條腿……”
“行了!”
嚴邦淺斥一聲,“這事先别讓你封二爺知道!叮囑好簡大頭,讓他把嘴巴閉緊點兒!”
“好的邦哥!”豹頭應聲便挂了電話。
這叢剛……真就這麼死了?
嚴邦站在過道裡尋思了一會兒後,才轉身進來了病房。
封行朗看向他的目光,帶上了審問的意味兒。但卻沒有開口問。
其實不開口問的目的很明顯:他不想讓已經因為邢八的死而哀傷不已的兒子林諾,再聽到一些更為悲痛的殘忍事實。
嚴邦回避着封行朗的目光,咧笑着看向正匍匐在封行朗身邊的封林諾。
小家夥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心疼。
“諾小子,晚上想吃什麼大餐?大邦邦好讓廚子送過來!”
可小家夥卻搖了搖頭,“讓廚子送點流食給我親爹,我随便吃點就可以了!”
“放心,你親爹的一日三餐,大邦邦會伺候好的!”嚴邦走近過來将傷感的林諾抱起身,“别這麼不開心嘛!不為你自己,也要為你受傷的親爹考慮一下:他要是一直看着你這副受傷的小表情,你親爹得多心疼呢!那傷口啊
,就好得更慢了!”
小家夥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立刻嗅了嗅微帶泣意的鼻子。
“我沒有不開心啦……”可小家夥卻是真的高興不起來。
“諾諾,讓大邦邦送你去媽咪那裡吧。你替親爹好好照顧着媽咪和妹妹!你現在可是家裡的頂梁柱,就靠你來照顧我們一家了。”
封行朗有想支走兒子的意思,“到了媽咪那裡,記得讓媽咪跟親爹視頻。”
“好的親爹!”小家夥扭動着想從嚴邦懷裡下來,“我不需要大邦邦送的。還是讓大邦邦留在這裡照顧親爹吧!我給表舅打電話就可以了。表舅應該就在醫院門外,我義父有讓他來照顧我
們一家!”
“嗯,也好。記得聽你表舅的話,不要亂跑!”
“知道了親爹!”
“還有,不要在你媽咪面前提起邢八的事……”
“知道的,親兒子不會惹媽咪跟着一起傷心難過的。”
“嗯,乖了。”
封行朗的聲音有些泛啞:兒子才7歲,要比同齡的孩子經曆得太多太多。做為一個父親,封行朗自然是心疼的。
還有妻子林雪落……又是一陣緊密的疼痛襲來,封行朗用被子捂在了自己的兇口。
“邦,你送諾諾下樓去找邢十四。”
“好咧!”
嚴邦再次将小東西拎離地面,“賞你騎一回大邦邦的肩膀!注意腦袋,别磕着!”
等嚴邦将林諾小朋友交到邢十四手裡之後返回病房時,封行朗正在給什麼人打電話。
以為是打給簡局,或是海事局詢問叢剛事宜的;細聽之後才知道,封行朗是打去封家給安嬸的,交待她要注意雪落的飲食。他這裡有嚴邦在,就不用安嬸送來食物了。
嚴邦坐了過來,依在半躺的封行朗身邊。
“看着你有操不完的心思,真心疼你!”
“剛剛是豹頭打來的電話?”封行朗側頭問。
看來,還是瞞不過的。
“嗯。說是撈了個日本人……”
嚴邦輕描淡寫的說着謊。其實也不算是說謊,因為上回豹頭打來電話的确告訴他從海裡撈了個日本人。具體是誰,嚴邦根本就沒興趣知道。
“死的還是活的?”封行朗追問。
“應該是活的。已經被領事館的人給接走了。估計是吉田的手下。”
雖然嚴邦沒有說謊,但他卻隐瞞了部分事實。
因為他清楚:如果現在告訴受傷的封行朗,叢剛死得面目全非,他不得從病床上直接奔過去才怪!
封行朗去看保胎中的林雪落,嚴邦是攔不了的;但嚴邦卻不會讓封行朗拖着傷重的身體去看叢剛的屍體。
聽嚴邦這麼說,封行朗也沒有追問什麼。
叢剛究竟是死是活,已經成為了事實。早知道晚知道,都會知道的。
可一顆心卻是無比焦躁不安的!
……
白默進來的時候,滿帶着怒意。
可在看到被各種儀器包裹着的封行朗時,他的怨火似乎才消減了一些。“朗哥,你還把不把我當兄弟啊?你傷成這樣,竟然都不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