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蒸房裡已經是一片煙霧缭繞。
溫厚的中草藥味兒幽幽的在空間裡擴散着,嗅入鼻間能讓人心神安甯。
曾經的封行朗着實讨厭這樣的中草藥味兒。準确的說,他不喜歡任何的藥物氣味兒。而現在的他,俨然已經習慣了這樣溫厚的氣息,感覺連心跳都跟着放慢下來。
所以說,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它能讓一個人在潛移默化中改變。
聽到身後的響動,叢剛才側過頭來,便看到已經把自己扒了個赤光的封行朗。
在同為男人的叢剛面前,封行朗壓根就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好遮好掩的。
相同的結構,相同的物件,他有的,他也有!
叢剛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把頭側了回來,“蒸一下而已……你用不着把自己脫得這麼的光!穿上吧!”
封行朗根本沒上心叢剛的話,已經慵懶着身姿在蒸床上橫躺了下來。
“毛蟲子,有件傷腦殼的事兒……想聽聽你的意見!”
封行朗微眯着眼,似半睡半醒的狀态。
“嗯,你說。”
叢剛一邊應着封行朗的話,一邊将一塊偌大的毛巾覆蓋在了該覆蓋的地方。
“我家諾小子……怕是對團團那丫頭動了真感情……”
封行朗幽幽的籲出一口郁結之氣,“也不奇怪:這青春靓麗的姑娘,隻要是正常男孩兒都會好逑的!那爆棚的荷爾蒙啊……總得找個能安放的窩!”
叢剛骨節分明的手按壓在封行朗還是精健的肩胛骨上,沒接話。
“諾諾都二十歲了,用那樣的方式去慶祝自己的生日,我覺得很正常!想當初我第一回開葷的時候……可比諾小子還早呢!”
封行朗揚眉看向一直悶不吭聲的叢剛,用膝蓋推了下他沒有一絲贅肉的腰際。
“嘿,你跟女人第一回是什麼時候?十四?十六?二十?”封行朗饒有興趣的問。
“……”叢剛剛毅的臉龐有些不自在的輕蹙着。
“不好意思說?毛蟲子,你不至于吧?!”封行朗笑得不懷好意。
“父債子還……這藍悠悠的毒,果然厲害!你兒子這是随了你呢!”
明知道某人會不開心,但叢剛還是輕飄飄的就這麼說出了口。
“叢剛,你特麼胡說八道什麼?”
正如叢剛所預料的那樣:封行朗聽了這番話後立刻惱羞成怒了。
“什麼父債子還?你怎麼就見不得諾諾點兒好啊?!”
惱羞成怒後的封行朗是蠻橫的,“諾小子那麼敬重你,你還這麼說他,還特麼像個長輩嗎?!”
“那就祝你兒子和你前女友的女兒有情人終成眷屬!再生個有你跟藍悠悠共同皿脈的孩子……完美!”叢剛淡聲。
“……”這話聽得封行朗是相當的堵心。
聽着像是祝福的話,可細細品味時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而且還帶上了那種瘆人的詭異!
“叢剛,這真是你的真心話?”
封行朗嗤聲,“你丫的說話能不能别這麼陽奉陰違的?”
叢剛默了,不在搭理封行朗的任何唠叨和謾罵。
“我知道你對藍悠悠有成見……但對于一個已經死去那麼多年的女人……你就不能有點兒兇懷?”
封行朗的呼吸有些急促,“再說了,團團總是無辜的吧?你把她跟藍悠悠扯在一起幹什麼?用偏見的目光去看她,那對她公平嗎?”
“我用什麼樣的目光去看她,跟你好像沒什麼關系吧?你是想替她打抱不平麼?”
叢剛凝眸:“還是覺得自己一直愧對于藍悠悠的死?”
封行朗的兇膛急劇的在伏起着:憋足了滿腔的怒火,似乎一觸即發。
“藍悠悠的死,離不開你頌泰先生的算計吧?”封行朗哼聲。
“怎麼,你想替她報仇雪恨?”叢剛淡淡的問。
“……我隻是想表達:既然藍悠悠已經翻篇了,咱能不能大度一點兒,給團團一個公平的生活環境?”封行朗忍着怒意。
“你應該去感受一下你妻子林雪落曾經的遭遇!”
叢剛應得平靜,“怎麼看待藍悠悠的死,還有活着的封團團……她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頌泰先生,你怕是多心了!”
封行朗嗤之以鼻的哼聲,“我女人隻會向前看!她可比你有兇懷多了!”
“她要是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你就不會腦殼疼了!”叢剛似笑非笑。
“狗雜碎!你非要給老子添堵是不是?”
一般情況下,隻要不得理時,封行朗總會用上這招兒:‘我是你大爺,你就得順着我’的無賴招術!
封行朗躺回了蒸栅欄上,鼻間哼着不滿的粗氣。
叢剛默着。沒接封行朗在氣頭上的話。像這種情況,隻會越接話越多。
彼此沉默了片刻,封行朗一直不溫不火的盯看着叢剛微微低垂的眼睑。
在叢剛力道均勻的手法下,陰雨天氣就會隐隐作痛的腿似乎舒緩了很多。感覺有暖意嵌潛進骨髓裡,驅趕着年青時積聚下來的傷寒之氣!
“毛蟲子,你要真把我給氣死了……你連個想伺候的人都沒有,那你活着得多無趣啊!”封行朗幽哼。
“怎麼會無趣呢?”
叢剛揚了一下眉宇,“我會娶了你老婆,再當你孩子們的爸!尤其是你女兒晚晚……你說她會叫我‘爹地’呢?還是叫‘爸比’呢?”
叢剛話音未落,一個健壯的身影便朝他躍撲過來……下一秒,兩個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封行朗是真打;而叢剛大部分時候隻是在防禦。又過了十分鐘,某人被捆住了手腳重新丢回了蒸栅欄上。
終于……沒了脾氣!
叢剛似乎有些氣喘,拿起水杯喝下了大半。随後順手就将杯子裡剩餘的水潑灑在了某人的身上。
“封行朗,你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這個世界沒有你……依舊能運轉得很好!”
叢剛起了身,“你放不下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我都替你覺得累!”
封行朗一側的俊臉被抵在栅欄上,看起來有些扭曲。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叢剛在說着什麼,慢慢的陷入了無盡的沉睡當中……
……
雪落将晚晚送去學校之後,便立刻趕去了淺水灣。
淺水灣一直是兒子封林諾的庇護所。
她一眼便看到了大兒子的那輛惹眼的法拉利超跑。
林雪落是明令禁止兒子開超跑去上學的。簡直是将‘我是執绔子弟’刻在腦門上。可拗不過封林諾有一個極度護犢子且又不差錢的親爺爺!好不容易阻止了想送超跑給兒子的丈夫,可河屯卻一連給大孫子買了三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