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溫馨暖融的晨,被小十五的這通吼叫破壞得一幹二淨。
而河屯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都年過六十的人了,竟然跟一個才5歲大的小P孩子杠上了。
哐啷一聲,豐盛的早餐餐桌被河屯奮力掀翻。
“十二,制幹屍的人來了沒有?”河屯厲氣的問。
“來了。安排在偏廳裡。”
邢十二應得溫淡,随後又補充道:“可老十說:封行朗昨晚還沒有死……”
“沒死更好!就用活體來制!當着那個女人的面,将她跟封一山的孽種一點一點的剖開。我要讓她知道:背叛我邢穆的代價!”
河屯整個人瀕臨癫狂的地步。這樣的恥辱壓抑了他幾十年,真的夠了。
他的人生,因為一個背叛他的女人,而變得陰霾戾氣。那個女人幾乎毀掉了他的一生。
雖說邢十二清楚的知道:這種狀态下的義父河屯,顯然是病态的。可他實在不敢違背義父河屯的意思。
“好的義父。我這就去安排!”邢十二應聲而退。
既然封行朗非死不可,那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又有什麼區别呢。隻是用活人來制幹屍,似乎太過殘忍了一些。
曾經的河屯兇狠戾氣,但卻不殘忍歹毒。可在對待封行朗這件事上,卻顯現出了他極其陰暗的一面。
封行朗幾乎是奄奄一息。皿污幹涸在俊臉上,匈膛前,神情卻格外的平靜。
邢十二進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與死神近在咫尺的封行朗,卻默了。
吭啷一聲,邢十二将手中的匕首丢在了封行朗的跟前。
“我義父會把你制成……幹屍。是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邢十二想給封行朗一個痛快。畢竟用活人去制幹屍,實在太過殘忍了。
莫名的,邢十二還是挺敬佩封行朗的。雖說他的身手不及他,但卻是個高智商、高情商的男人。
跟封行朗博弈,真的挺有意思。而此時此刻,封行朗卻不得不死。
英年早逝?還是天妒英才?
“我出手會很快……會讓你舒服些。”
邢十二提議道。給封行朗一個痛快,總好過那群制屍者在他活着的時候亵渎他的軀體。
“謝謝……”
封行朗的聲音啞然在喉嚨裡,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了。
他吃勁兒的搖了搖頭,笑了:“不用了。讓這個女人親眼看着她的兒子是怎麼死的……也好!”
“……”
邢十二狠狠的一默:這什麼意思?封行朗是想讓自己的母親看着自己被活活的制成幹屍?
“封行朗,你,你沒有必要這麼做的。”
邢十二還是有些于心不忍。不是他不夠兇殘,亦不是他富有什麼同情心。隻是封行朗畢竟是小十五的親爹,能行個方便,為什麼不能學邢老八那樣當一回老好人呢?
“邢十二,讓我兒子林諾……不要替我報仇了。就跟他說:這一切都是他混蛋親爹罪有應得。”
封行朗的聲音很沙啞,可卻沉重得像是一座大山。
“我會的。”
邢十二從地面上撿拾起那把匕首,“真不需要我幫忙?”
所謂的幫忙:就是給封行朗一個痛快!
封行朗含着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真不用……我想讓我母親看着她自己的兒子死!那是對她的懲罰,也是對我的報應!”
“說得好!有骨氣!”
河屯健壯的身姿漫步而進。已經沒了昨晚的心顫和壓抑,這一刻的河屯,滿是病态的亢奮。
河屯的身後,站着幾個埃及人。有兩人擡着一個金屬質感很強的箱子,上面雕刻着一些古埃及的奇怪文字和圖像。還有兩個人正搬運着一個跪式的陶俑。
看來,這些東西應該是為封行朗準備的。
封行朗無視着河屯的出現,也無視着那群埃及人的存在。他隻是靜靜的盯看着自己母親的蠟像。
然後,就笑了。
笑容緩緩的在他的俊臉上擴散,從菲薄的唇上一直延伸到唇角;在整張皿污的臉龐上蔓延。
随後,他被捆綁在了一張簡易的操作台上。
兩三分鐘的儀式之後,那幾個埃及人便要開始剖開體腔,取出封行朗的内髒;屍體用熱溶的松香澆灌,然後用浸透松香的布包裹……
“阿禾,你看到了沒有?你兒子就要替你還不守婦道、水興楊花的債了!難道你就不傷心……不難過嗎?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河屯像是走火入魔了。對着蠟像一個人自言自語着。
刀尖,抵上了封行朗的腹腔……
“阿穆……阿穆……”
突然間,河屯神經質的聽到女人的叫喊聲。
“阿禾,你開口說話了?是你開口說話了嗎?”
河屯湊上前來,用自己的耳朵緊貼着蠟像的嘴巴。
“阿穆……你在哪裡?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阿穆……”
是的!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因為河屯這一生,隻有一個女人叫過他‘阿穆’!
“義父,你怎麼了?”
感覺到了河屯的異樣,邢十二連忙上前來攙扶住行為詭異的河屯。
“十二,阿禾開口說話了!她在叫我阿穆……是蘇禾!隻有她隻會叫我阿穆!”
看義父河屯的樣子,像是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側耳細聽,邢十二似乎也聽到有個人在喊義父河屯‘阿穆’。
隻是這個聲音……好熟悉!
“阿穆……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阿穆……”
邢十二清楚的分辨出:那是林雪落的聲音!
這女人搞什麼啊?
“十二,你聽到了沒有?”河屯狠厲的搖晃着邢十二的肩膀。
“義父,我聽到了……那個聲音,好像是從外面傳來的。”
邢十二似乎也被義父河屯那詭異又驚悚的模樣詫異到了。似乎他沒想到一個‘阿穆’,會讓義父如此走火入魔的瀕臨癫狂。
邢十二話聲未落,河屯已經跌跌撞撞的沖出了祭祀室。
難道事情有了轉機?
“你們住手!”
邢十二立刻呵斥住了那幾個埃及人,“先把他的傷口縫合上!”
言畢,邢十二也随之追了出去。
在撕心裂肺叫喊‘阿穆’的,果然是林雪落。
她被邢老四和邢老五這兩個門闆人物攔在了佩特堡外。任由她如何的下跪乞求,他們都無動于衷。
因為河屯說過: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闖,也不得擅出佩特堡。
無奈之下,雪落隻能拼盡自己的力氣,在佩特堡的門外聲嘶力竭的叫喊着‘阿穆’。
她覺得任由的言語,都沒有這聲‘阿穆’更能讓河屯聽到。
隻有讓河屯聽到了她的聲音,她才有可能進去佩特堡。從而見到河屯!
邢老四和邢老五相當盡忠職守。義父河屯隻說不讓任何人進和出佩特堡,并沒有不允許有人叫喚。
再說了,林雪落也不是外人。能行方便的,他們在不違背義父河屯的命令下,看在小十五的面子上,也會當老好人的。
從祭祀室裡沖出來的河屯,尋着‘阿穆’的叫喚聲,一路追了過來。
見光見風後的河屯,似乎一下子冷靜了。
一個已經死了幾十年的女人,是不可能再活過來的;
而一個蠟像,就更不可能開口說話了。
在佩特堡的入口,河屯看到了林雪落。正喊着‘阿穆’的林雪落。
瞬間,河屯的戾氣再一次積聚全身。
“是你?找死!”
被作弄的河屯,惱羞成怒的從邢老五的身上拔一把槍,狠厲的抵上了林雪落的眉心。
可林雪落卻在笑。笑出了淚來。
“河屯,其實這把槍,應該抵在你自己的腦門上!封媽媽愛錯了你……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封媽媽的愛!”
“閉嘴!”
咔哒一聲,河屯将手槍上了膛。
“封行朗死了沒有?”雪落沒有畏懼河屯手上已經上了膛的槍。
“你來晚了!他已經被我制成幹屍了!我要他永遠的跪在他母親面前,替他母親還債!”
“封行朗死了?他死了……”
雪落頓時失聲痛哭了起來,悲痛欲絕。
“河屯,你竟然殺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虎毒還不食子啊……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林雪落,為了救封行朗,你是什麼謊都能撒啊!”
河屯嗤聲冷哼。
“封行朗,其實真名應該叫邢朗,跟你一樣,他也姓邢!因為他是你邢穆的親生兒子!”
雪落已經是泣不成聲。
自己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一個踉跄,雪落一頭栽倒在了地面上。她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就戛然而止了。
“林雪落,你不覺得你的理由牽強到可笑之極嗎?”
因為封行朗的名字裡,有一個同音的‘行’,就謊稱封行朗是他邢穆的兒子?
“你這招術實在是太卑劣了!”河屯當然不會信。
雪落倒在地面上,悲涼的,凄凄的,低聲輕喃:
“我聽見愛情……我相信愛情!
愛情是一潭掙紮的藍藻……
如同一陣凄偉的風……
穿過我失皿的經脈……
駐守歲月的信念!”
“見吾朗……思阿穆……哈哈哈哈,封媽媽,你真的愛錯人了!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愛,可你卻受盡屈辱和诋毀,也要替他生下他的孩子……”
河屯整個人都僵化住了!
“你還不信是麼?要驗證我的謊言實在是太簡單了:用封行朗的皿,去做個親子鑒定,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嗎?”
雪落從地上爬坐起來,直面着河屯那張僵化的臉,笑得凄楚。
“但我覺得還是不要做了!因為那是對封媽媽的玷一污,更是對封行朗的侮辱!因為封行朗甯死也不想有你這個父親!”
雪落怒了。
一陣猛烈的急火攻心,‘噗嗤’一聲,一口鮮皿從河屯的口中噴濺而出。
良久,河屯才嘶咬出了一個字:
“做!”(正文完!明天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