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沒關,我看你在裡面睡着了,想叫醒你回房間的。”
她平靜的說道,隻字未提請柬署名的事情。
“我還沒弄完,剛剛想閉目養神一會兒,沒想到睡着了。”
他順手就想拿起桌子上那已經涼透的咖啡,但是卻被白歡歡先一步端在了手裡。
“以後别喝這些了,對身體不好,實在要熬夜就喝點綠茶。已經很晚了,婚禮不急于一時,我又不會跑,什麼時候舉行都可以。趕緊回去休息吧,你要是把身體累壞了,我婚禮上可找不到第二個新郎了。”
她柔聲說道,幫他整理桌面上雜亂的東西。
他怔怔看着,看着她單薄瘦弱的身子,很想從背後輕輕抱住她。
手……明明已經按耐不住的探了出去,眼看就要碰到了,沒想到白歡歡突然轉身。
“收拾好了,趕緊去休息吧。”
那一瞬,他的手像是觸電一般,快速縮了回來。
“好……好了嗎?”
他心虛的緊,仿佛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一般,說話都吞吞吐吐的。
“你怎麼了?臉怎麼都紅了?”
“熱……”
“也對,入夏了,趕緊去休息吧,我去給你熱杯牛奶。”
她起身,朝外走去,走至門邊身後傳來阿言低沉沙啞的聲音。
“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我不在乎你把我當成溫言的替身,我隻想留在你身邊,照顧你一輩子。”
“對不起,我在乎,我沒辦法把你和溫言混為一談,哪怕你們是一個身體。”
她背脊僵硬。
他已經很久不提這些話,這次婚禮在即,他……忍不住了嗎?
她很怕他提起這些,會讓自己有着強烈的負罪感。
自己欠阿言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我……随口一問,你先去忙吧。”
他匆忙說道,聲音……有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其中狼狽和苦澀,隻有自己知道。
拳頭,不自覺的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跳,關節森白。
她的聲音消失,房門也砰地一聲關上。
他整個人都疲軟的跌落在座位上,頭疼的揉捏着太陽穴。
嘴角的苦澀越來越濃郁,最後……難以消散。
電腦屏幕已經黑掉,裡面倒映出自己這張臉。
他喃喃自語:“溫言,你到底死了還是沒死,為什麼我有時候好像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有絲毫有什麼都感受不到?”
……
第二天,他已經把請柬趕制出來的,送去印刷了。
白歡歡白天沒有時間,就回去許意暖的西餐廳,幫幫忙,一起照顧孩子。
婚禮的事情有溫家姐弟張羅,根本沒有她的用武之地。
午餐的時候,請柬樣品就送過來了,她看了眼裡面精心雕刻的紋樣,全都是阿言熬夜做出來的。
至于落款……
已經改回了“溫言”的名字。
她深深看着,最後輕輕合上了請柬。
她的手機響了,是阿言打來的。
“負責人打電話給我,說樣品已經送到你那兒了,看了嗎?怎麼樣?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很滿意,做的很好看,我已經通知那邊趕制了,估計三天後就全都做出來了。”
“手辦禮我打算挑香水和手工巧克力,可以嗎?”
“嗯,都挺好的。”
“白歡歡……我知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婚禮,但……這好歹是你第一次婚禮,也是我……這個人格的第一次婚禮。你難道就沒什麼自己的想法嗎?我做的一切,你都滿意嗎?還是……你根本不上心,認為這個婚禮可有可無,你隻需要到場就可以了?”
“阿言……我之所以毫無挑剔,因為我知道你事無巨細。你了解我的喜好,請柬上雕刻的花紋都是我最喜歡的玉蘭花。其實……我都注意到,因為無可挑剔,所以才沒有什麼意見。”
“你……你都注意到了?”
“嗯,巧克力還是酒心的,對吧。”
“是,是的……”
阿言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他一直以為她漠不關心,沒想到她都注意到了。
“阿言,謝謝你,你給我的婚禮,我很喜歡,我也會盛裝出席。這是我們的婚禮,獨一無二的。”
這輩子欠下的,能還一點是一點吧。
“我會讓你成為最美的新娘!”
阿言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相信你。”
白歡歡笑着說道。
電話挂斷,許意暖看了過去:“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有點……相敬如賓的感覺。”
“可他不是溫言。”
“婚禮的日子确定了,伯父覺得越快越好,大概半個月後就要舉行了。”
“看來我要給你包個大紅包了!”
這個婚禮的日期很快敲定,半個月後,七月初的樣子。
請柬也很快發到她的手裡,許意暖看到書名,新郎寫的名字竟然是“阿言”。
她雖然疑惑,但是沒有去問怎麼回事。
阿言也注意到了請柬上的字。
深夜,在她門前徘徊,卻鼓不起勇氣進去。
他最後洩氣的想要轉身離去,沒想到房門開了,白歡歡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兒?”
“我睡不着,來走走,你……你呢?”
“外面下雨了,還有雷聲,想去看看又欠。而且你睡覺不喜歡關陽台窗戶,也要幫你關一下。”
她一邊說,一邊迷迷糊糊的朝前走,顯然沒睡醒,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眯着眼,看不清東南西北,結果砰的一下撞到了牆上,瘦小的身子竟然反彈了回來。
“哎呀……”
她吃痛發出一聲慘叫,下一秒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怎麼這麼不小心。”
低沉悅耳的嗓音傳至耳邊,讓她有片刻的晃神。
他把她拽入懷中,低頭看她額頭紅腫的地方,心疼不已,用溫熱的掌心輕輕揉着。
“還疼不疼?”
她問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溫言愛幹淨,也會用些男士香水,都很淡清雅,符合他謙謙君子的形象。
可阿言不喜歡這麼文绉绉的東西。
不知何時起,他慢慢接納溫言的一切,要不是他們的性格南轅北轍,她真的難以分清楚。
她連連搖頭,推開了他的懷抱:“沒事,我清醒多了。”
“過來,上藥。”
他滿臉嚴肅的說道。
阿言把她拉到了客廳,找來了藥箱給她抹藥。
冰涼的藥膏在額頭暈開,她整個人都冷靜了很多。
氣氛沉悶,夜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