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顧晉宇所說的那樣――有錢，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因為他的一句話，陳園長将囡囡開除了。

　　原因有兩個，其一是因為她說了謊，冤枉了顧言希；其二，是因為她的母親那個胖女人那樣咄咄逼人待人的态度。

　　高清的監控視頻裡，顧言希和囡囡站在中班教室的窗口前，因為正值自由活動時間，小朋友們玩鬧的聲音使得周遭的聲音很嘈雜，所以并不清楚兩個小朋友當時在談論些什麼。

　　隻是，随着視頻監控上時間的推移，能夠看到的是囡囡一臉得意炫耀的表情和顧言希皺起的小眉頭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到後來，畫面上所顯示的變成了兩人起了争執，之于在争執些什麼不得而知。

　　在這個顧言希和囡囡同框出現的十來分鐘的視頻裡，能夠确認的一件事是她們兩個人起了争執，卻沒有看到囡囡所說的那樣被顧言希推了撞到額頭的畫面。

　　顧言希沒有推囡囡，那麼就是……

　　囡囡，說謊了！

　　是的，她撒了謊；在監控視頻的另外一個時間點裡，高清的畫面裡可以看到，囡囡是自己不小心滑倒，額頭撞到了桌角。

　　而她之所以說謊的原因是源于她對顧言希的嫉妒，嫉妒她比自己更受小朋友和老師們的歡迎，嫉妒她僅僅比自己高出了一分就獲得了“最佳标兵”的稱号。

　　“嗚嗚嗚……我，我隻是想要讓園長媽媽摘，摘掉顧言希‘最佳标兵’的稱号，嗚嗚嗚……”

　　謊言被拆穿的那一刻，囡囡就一直在哭泣着重複着這一句話。

　　這就是她的初衷，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暴/露/出小孩子天生的嫉妒心。

　　讓陳園長開除囡囡，不僅僅是為了讓欺負他顧晉宇女兒之人付出點代價，也是為了給小小年紀就擁有這麼強烈嫉妒心的囡囡上一堂教育課。

　　嗯，應該确切地說是替她的家長上一堂教育課。小孩子的嫉妒心理跟家庭教育是密不可分。

　　“顧總，顧總是我們錯了！是我教女無方，求你，再給我們一個機會，不要讓陳園長開除我們家囡囡！”

　　天知道，為了進入這家南都一流的國際雙語幼兒園她是費勁了心機，托盡了關系，這會顧晉宇的一句話說開除就開除，能不着急？能不慌麼？

　　胖女人攔在顧晉宇面前，不讓他上車；苦苦哀求着他，隻為了能夠她們母女一個機會。

　　在視頻監控還原了真/相的那一刻起，在知道被她口口聲聲謾罵稱為“沒有教養的丫頭”的小女孩竟然是顧氏集團顧晉宇的女兒時，胖女人哪裡還有之前信誓旦旦地要去教/育/局反應情況的嚣張勁。

　　“顧總，顧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的不該！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開除我們囡囡了！

　　“恐怕讓王太太你失望了，我是商人，所以很計較！”顧晉宇涔薄的唇掀起，溢出的這一句話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卻是徹底粉碎了胖女人的最後一絲希冀。

　　是商人，所以很計較！

　　胖女人面色灰敗，就這樣看着那一輛終極黑捷豹SUV消失車流之中。

　　………………

　　是夜，龍山府邸

　　兒童房虛掩着的房門裡有鵝黃色的光束從裡面照射出來，細細聽還有一大一小兩母女之間的談話聲隐隐約約地傳出來。

　　“媽媽，囡囡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來幼兒園上學了？我們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面了？是麼？”

　　公主床上，穿着卡通睡裙的顧言希依偎在孟冉的懷裡，悶悶地問道。

　　“嗯！”孟冉應聲，溫柔地撫摸着女兒的發頂，就像是在安撫着她此刻難受的心情。

　　從幼兒園回來，這小妮子就一直這麼悶悶不樂着，孟冉知道她是在為囡囡的事情不開心。

　　“媽媽，我一直把囡囡當做是我的朋友！”

　　有一下沒一下戳着手裡拿着的這個史迪仔毛絨玩偶的鼻子，顧言希又道，語氣傷感！

　　這個史迪仔毛絨玩偶就是她在一個星期之前在逛兒童玩具商場的時候央求着她的奶奶蘇荷買的。

　　她說，這是她要送給囡囡的生日禮物，因為囡囡最喜歡的玩偶便是史迪仔。

　　“希希，媽媽知道！”心疼女兒，孟冉說着将顧言希摟進了自己的懷裡，“别難過！”

　　“媽媽，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跟囡囡吵架麼？”

　　“…………”

　　女兒顧言希突然間的提問，讓孟冉愣了一下，如果不是這個小妮子現在提起來的話，她還真的差一點就把這一件事情給忘記了。

　　“那是因為我沒有找到你和爸爸的婚紗照，所以囡囡她就嘲笑我；她說，每個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有婚紗照，她還說她爸爸媽媽房間還挂着很大很大一副的。”

　　――你的爸爸媽媽沒有婚紗照，那就說明他們并不相親相愛！――

　　――才不是這樣的，你騙人！――

　　――我才沒有騙人，那你有看到你爸爸媽媽的婚紗照片麼？――

　　但是，爸爸媽媽的婚紗照，她真的沒有看到過。

　　“媽媽，囡囡騙人的對不對？”

　　顧言希仰着頭，看着孟冉的眸光裡全都是期待之色。

　　“額……”

　　孟冉蹙了蹙眉，糾結着，女兒的問題讓她該怎麼來回答。

　　因為……根本沒有婚紗照！

　　怎麼可能會有婚紗照？顧晉宇這麼恨自己。

　　五年前的那一場婚禮，是迫于他父親顧銘鋒施壓；他最多給她的，隻有那兩本紅本本上的民政局的鋼印。

　　僅此而已！

　　“媽媽，你告訴我，你和爸爸你們有拍婚紗照的對不對？”

　　沒有第一時間得到孟冉的回答，顧言希有點着急了，下意識地兩隻小手緊緊地拽着孟冉的手臂；同時她也有點害怕了，難道真的會像囡囡說得那樣麼？

　　“你和爸爸相親相愛的，對不對？”

　　“希希……”

　　怎麼可能會感受不到，這小妮子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她緊緊拽着自己手臂的小手在微微顫抖着。

　　“媽媽，我要看你和爸爸的婚紗照！”

　　“希希……”其實，媽媽和你爸爸沒有婚紗照。

　　但是終究，孟冉不忍心看到女兒紅着眼眶幾乎是要哭出來的模樣，她硬着頭皮應承了下以來：

　　“好，媽媽這就去拿過來給你看！”

　　………………

　　“哇，媽媽，你好漂亮啊！”

　　“爸爸也好帥哦！”

　　顧言希雙腿盤着坐在公主床上，低着頭翻閱着剛孟冉拿來的一本深藍色的牛皮相冊。

　　小孩子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這會，小妮子的小臉上漾着的全是欣喜之色。

　　她那雙如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是瞬也不瞬地盯着相冊上的每一張照片，生怕會錯過了什麼；而她翻閱的每一頁，又好像是在經曆着一段奇妙的旅程似得，因為之于顧言希來說不知道下一頁又都能帶給她什麼不一樣的驚喜。

　　相較于顧言希的小興奮，孟冉這會的心情可以用“五味陳雜”這四個字來形容。

　　因為心疼女兒，所以不忍心告訴她，此刻她手上拿着的根本就不是她爸爸媽媽的婚紗照。

　　也是因為心疼她，所以孟冉才撒了這麼一個慌。

　　這本相冊，其實是顧晉宇和姐姐孟欣在他們婚禮的半年前拍的婚紗照；而她是以伴娘的身份出現在了這裡面。

　　畢竟還隻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隻有有白色婚紗禮服，美麗的氣球，嬌豔的玫瑰花這些元素在，哪裡會看出什麼破綻。

　　“媽媽，你看，爸爸這一張照片像不像‘睡王子’？”

　　忽然間，顧言希将那本深藍色的牛皮相冊擡起，對着孟冉指着上面上的某一處，咧着嘴笑問道。

　　照片裡，穿着白襯衫，煙灰色馬甲西褲的顧晉宇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閉目養神。

　　這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那天孟冉借了攝影師的相機偷偷對着小憩時的顧晉宇拍下的。

　　婚紗照很美，但是拍攝的過程卻很辛苦；移步易景，換衣服擺pose，化妝補妝，那一天可以說是相當累。

　　孟冉那個時候想，顧晉宇肯定是甯願開一整天的會議，也不願意坐在鏡頭前任攝影師擺布。

　　不過，因為新娘是姐姐孟欣，所以即便是再累他都心甘情願，甚至是甘之如饴。

　　“媽媽，你說是不是嘛？”

　　見着孟冉有點走神，顧言希又問了一遍。

　　“嗯，像！”

　　孟冉點頭，笑容勉強。

　　“可是媽媽……”顧言希停下了翻閱相冊的動作，眸光落在某一張照片上，小眉頭不解地蹙着，“明明是你和爸爸兩人的婚紗照，為什麼爸爸和你的合照一張也沒有，反而都是爸爸跟欣姨媽的。”

　　欣姨媽，是顧言希對孟欣的稱呼。

　　孟冉聞言，卻是緊張得心裡咯噔了一下；之前還認為一個不過才五歲的小孩子不會看出什麼破綻，這會就……

　　就在孟冉不知道該怎麼再撒個謊來回應顧言希時，卻又聽她說：

　　“還有這一張，你們三個人的婚紗照，真的是好奇怪啊！爸爸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