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相同的皿

　　一隻小手擋在黃星的眼前，像扇子一樣扇了幾下，驚擾了黃星的心緒。

　　是小惠！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她發現黃星一直用一種特殊的目光盯着付潔，哪能體會不到黃星的心思，唏噓地說了句：還看還看，看你這陶醉的樣子！

　　黃星愕然了一下，假借吃餃子來掩飾自己的心事，還連連誇贊：好吃，好吃，付貞馨的手藝，不錯。

　　小惠抨擊道：就她不錯呢？告訴你，你這餃子，也有本姑娘的一份功勞！我們倆合夥包的好不好。真是的，瞧不起人呀？

　　黃星趕快說道：你也不錯，你們倆，都是廚神。

　　小惠虛張聲勢地嘟了一下嘴巴：别，别給我扣上這麼一個稱号，本人擔不起。

　　付貞馨忙活了好一會兒，才一邊解開圍裙一邊坐了過來，邊坐邊說：好吃莫過餃子，來，我也嘗一個，先！

　　她拿筷子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個，塞進嘴裡，臉上洋溢着一種特殊的成就感。

　　付潔給付貞馨說道：去給我盛碗湯。

　　付貞馨嘟了一下小嘴，笑怨道：簡直是虐待，姐，剛坐下，就支使人幹活。

　　雖然嘴上埋怨，但還是樂不可支地奔向了廚房。

　　黃星也遙喊了一句：我也來一碗湯，湯裡全是面和油，有營養，不能浪費。給我……來一大碗！

　　小惠啧啧地抨擊道：你倆是吃碗了撐的吧，有水餃不吃非要喝湯，真是讓人無語！

　　付潔皺了一下眉頭：這兩者沖突麼？

　　小惠呢喃：一邊吃水餃一邊喝湯？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那湯有啥滋味兒啊，還不如白開水。

　　黃星笑罵了一句：沒品味！湯是好東西，什麼東西都是湯最補。王八湯，排骨湯，海鮮湯，都主要是喝湯。

　　小惠眼珠骨碌一轉：我就知道，有一些東西湯不好，不能喝。比如說……

　　她壞笑了幾下，分别望了望付潔和黃星。

　　黃星知道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趕快一伸手止住：算了你還是别說了！

　　小惠得意地一揚頭：怎麼，這下承認了吧，認輸了吧。不服的話，我可以給你舉好多鴿子。

　　黃星和付潔互視了一眼，選擇了沉默。

　　小惠吃了一些水餃後，坐到了沙發上，打開電視對接上音箱設備，手持麥克風，開始自我陶醉地唱歌。她那唱歌的樣子，給人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搖晃着身體，還時常整兩句破音。就好像是哪家的小羊被人掐住了喉嚨，發出的那種歇斯底裡的聲音。

　　付潔皺了一下眉頭，但考慮到明天她就要走了，還是忍着沒去抨擊她。

　　黃星突然之間覺得很是滑稽，這小惠轉眼之間在濟南呆了這麼長時間了，她就不需要去上班？而且，走了好幾次都沒走成，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也隻是一個幌子？她是一個典型的不安分族，不甘心整天呆在家裡，呆在班上，整天琢磨着出來遊玩兒娛樂，當真是我行我素，自由飛翔。

　　或許是為了統一步調，付貞馨也給自己整了一碗水餃湯，她一邊吃一邊喝，一邊對付潔說道：姐，姐夫……我最近準備投産一個新機器。命名鑫緣RA5。

　　一句‘姐夫’，讓黃星心裡蕩漾出陣陣久違的溫馨感和幸福感。

　　但也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種感覺當中，夾雜着多少隐性的無奈與酸楚。正如一首歌中所唱，我不做姐夫好多年……

　　與付潔之間持續的矛盾，持續的冷戰，分分合合，關系若即若離。

　　以前一直很關注付貞馨經營的付潔，這次卻表現出了一種不太關心的态度，随口說道：你自己拿好主意就行了，用不着跟我們彙報。

　　付貞馨有些委屈地道：姐，你怎麼不關心我了呀？

　　付潔強調道：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毛手毛腳的丫頭片子了，你是一個公司的決策者，很多事情，你要自己拿主意。我不可能當你一輩子的幕後推手。

　　付貞馨見得不到付潔的鼓勵，轉而将希望寄托于黃星，嘻嘻地說道：姐夫，你看呢？

　　付潔輕咳了兩聲，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是對付貞馨的這個稱呼，表示出一種默默的抗議。

　　黃星煞有介事地問了句：有樣機嗎？

　　付貞馨得意地道：當然有啦！我馬上去給你和我姐每人拿一台，你們呀，是我的忠實試機先鋒。

　　付潔趕快說道：可别！每次都幫你試機，換手機那麼麻煩，還要倒通訊錄出來，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給你當免費的員工。

　　付貞馨愕然了一下：姐，你不會是連這種便宜都占煩了吧？請注意，手機可是勉強給你用的，不收錢。而且，我讓你們幫我試的，可都是公司的壓軸機，貴着呢。姐你是知道的，樣機的成本其實是很高的噢。

　　付潔強調道：成本也高，風險也高！你還記得上次幫你試機，都把我害慘了，通訊錄全部崩潰，很多我新加的号碼，都不見了，其中還包括幾個大客戶。

　　‘那次，那次……’付貞馨不好意思地解釋說道：那次是特殊情況，要不怎麼叫試機呢，試一試哪裡還需要改進，哪裡還存在缺陷。尤其是，試一下試機子的新功能新體驗。我告訴你說呀，姐，我這台機器，4.5寸大屏，1300萬像素，内存也很大，2G内存……

　　她口若懸河地介紹起了新機器，臉上洋溢着一種氣吞山河的成就感。

　　付潔面無表情，黃星卻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配置提升很明顯，有市場。

　　付貞馨道：還是姐夫好！等我一下，我去拿樣機喽。

　　付潔苦笑了一聲，對黃星說道：我們倆可真是悲慘，一邊要管理商廈，一邊還要幫付貞馨擔任免費試機員，真是操碎了心。

　　‘這多好！’黃星強調道：不用花錢，手機免費用，而且，還是第一個嘗鮮。

　　付潔道：幸虧隻是試機，不是試草藥，不然早被毒死了。

　　付貞馨很快拿了一個精緻的包裝盒過來，帶着一種神秘的節奏，打開包裝，從裡面拿出一枚精緻的手機。

　　‘嘣嘣嘣嘣……’付貞馨嘴角配合着發出陣陣帶有懸念感的音色，像手機模特一樣，手持手機轉了個圈兒，握在手心當中，隆重地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的最新款高端智能手機，鑫緣RA5。新配置新概念，給您一種最全新最智能的體驗！雙卡雙待，4.5寸大屏，看電影看電視，随心所欲。而且手機配備了3000毫安超大電池，不用擔心電量不夠。更難得的是，它的拍照功能簡直是一大亮點，不是單反勝似單反，讓你在每一段旅程中，能夠清晰記錄下每一個精彩瞬間……請注意，是1300萬像素。目前，除了索愛和諾基亞等少數幾個品牌推出了同等相素手機，市場上大多還是300萬，500萬的像素居多……

　　鄭重其事地介紹完，付貞馨又拿來兩台嶄新的樣機，恭敬地遞給付潔和黃星。

　　一直在陶醉地唱歌的小惠，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也跟着湊了過來，嚷嚷道：我也要我也要！免費的手機，不拿白不拿。

　　付潔把自己手中的手機往小惠臉前一亮：我的給你了，我不用了。

　　付貞馨有些不樂意地說道：姐，你得用。你是資深通訊類專家，你的建議和體驗，很關鍵。

　　小惠抨擊反問：我不關鍵？付貞馨我告訴你，别不拿村長當幹部。雖然我是你表姐，她是你親姐，但是我們之間的皿緣關系也很近，我們骨子裡，流着雷同的皿。

　　一聽這話，黃星意識到現場就自己一個外人，沒有皿緣關系的外人。他很知趣地将自己的手機貢獻出來：算了算了，還是我貢獻吧。

　　付貞馨強調道：我也很關鍵，當時你在鑫緣公司，對新機的定位很準确，你忘記了，你當時做了一個機型，暢銷幾十萬台，為公司賺了幾千萬。我相信你對通訊類産品的敏感度。所以，你必須也要試。

　　小惠啧啧地道：看來，還是沒打算有我什麼事兒。

　　付貞馨安慰小惠：等新機器正式投産，我第一個就寄一台給你，好不好？

　　小惠搖了搖頭：不好。鮮都讓别人嘗了，不給我吃殘粥剩飯？

　　‘什麼是殘粥剩飯呀？’付貞馨強調道：等機器投産，那技術各方面已經相當成熟了。現在這樣機呀，隻是樣機，相當于……相當于還沒成熟的蘋果，還需要進一步催熟。到時候給你的呢，卻是已經熟透了的蘋果，你說哪個好？

　　小惠反唇相譏：這兩台是元老級，你許我的那個是員工級，随便市場上都能買得到，你說哪個好？哼，偏心眼兒！

　　付貞馨解釋道：可是樣機不多呢，一共才生産了十五台。

　　‘十五台？’小惠瞪大了眼睛：十五台都沒有我的份兒，可見我在你心目中，根本排不上号。悲催了，傷心了。

　　付貞馨汗顔。

　　正在這時候，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付潔摸出手機，見是肖燕打來的，皺了一下眉頭，沒接，任由來電音樂無休止地播放着。

　　黃星問了句：肖燕？

　　付潔點了點頭：繼續晾她！

　　黃星附和道：晾晾也好，多晾一會兒再說。

　　付潔這邊鈴聲剛一落，黃星的手機也跟着響了起來。

　　同樣也是肖燕。

　　黃星幹脆調成靜音，與付潔一直在用眼神交流。此時此刻，他們俨然已經在無形當中達成了統一戰線，共同應對來犯之敵。

　　付貞馨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忍不住追問道：姐，姐夫，你倆這是怎麼了呀，為什麼都不接電話？

　　付潔擡了一下頭，說道：不該知道的，别問。

　　然後她又望向黃星，若有所思地道：走，出去走走。

　　黃星點了點頭，他突然間在想，自己與付潔之間的關系，會不會因為這次肖燕的尋釁事件，而得到較大程度的緩和？攜手一緻，抵禦外來侵略。這或許是這次事件帶給黃星唯一的一份希望罷。

　　但實際上，情況遠遠要比他所想象的，嚴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