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曉腳步微微一頓。
然而隻是短短一瞬，很快就繼續往前走。
韓烈腳步慢了一點錯開距離，盯着蘇曉背影若有所思。
傅子遇把包從卧室拿出來，遞給蘇曉的時候，蘇曉還有點兒不能置信――
傅子遇會這麼好說話？
她打開包粗略看了一下，裡面路念笙提到的東西都還在，還有個路念笙估計忘了沒說的小首飾盒子，就怕東西少，多了誰會在意？這一切順利的驚人，順利到她有些無措，檢查完拿着包，好像也沒什麼好說，默了默，“那我走了。”
傅子遇輕輕“嗯”了一聲，在蘇曉側身的時候又出聲：“蘇曉，你還好吧？”
蘇曉愣住，好幾秒，才明白過來。
傅子遇居然會和她噓寒問暖了。
她無心多說，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沒人能感同身受，她笑了下，“老樣子。”
說完，回頭看着傅子遇，“傅總真就這樣把包給我了？”
她甚至都開始懷疑，傅子遇會不會派人在門口攔住她。
傅子遇手插兜，“我和念笙已經說過，我的目的并不是為難她。”
蘇曉了然，點點頭轉身離開。
韓烈回頭目送蘇曉出了門，才回頭問傅子遇，“我是不是以前在哪裡見過她？”
傅子遇已經折沙發旁邊坐下了，摸到煙拿手裡，“醫院不是見過？”
“不，在那之前……”韓烈擰眉，似乎是在回想，也坐沙發上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記人長相不容易，我上次在醫院天台見她其實就覺得有點兒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
傅子遇把煙點上吸了一口，“老早之前，她在迷魅會所陪酒，在包廂裡面指着我罵我，被打了一頓，當時你也在。”
韓烈蹙眉想了一會兒，拍手，“是她啊！”
他回想當時情景，“我記得了，她罵你人渣來着。”
傅子遇沒吭聲。
韓烈笑起來，笑着笑着又淡了，“那時候這丫頭還挺倔的，罵了你甯可挨打也不肯道歉，被人抓着打還想過來打你……”
聲音緩了下來：“現在好像沒那麼沖了。”
傅子遇低着頭，“她有個男朋友病的很重，她照顧了整整八年，你見她跳樓那天，她男朋友過世了。”
韓烈臉上已經沒了笑意，突然歎口氣，“她還挺不容易的。”
傅子遇點頭，“其實她也不是沒那麼沖了，她說的對，人總會變，這兩年她也經曆了很多事情，而且她男朋友這件事對她打擊應該不小……”
韓烈沒說話。
傅子遇突然擡頭看了韓烈一眼，“韓烈，她不适合你。”
韓烈一愣，“我又沒說……”
“你一般東問西問的，就是對對方感興趣，不然才懶得浪費時間，”傅子遇面色變得異常嚴肅，“你已經看到了，她會為照顧自己生病的男朋友八年，差一點跳樓殉情，她會認真，她和你認識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不一樣。”
韓烈扯了扯嘴角，像是有點不甘心，“我也沒打算一輩子找那種亂七八糟女人啊。”
傅子遇說：“可你就是個亂七八糟的男人。”
韓烈：“……”
“人家八年照顧一個生病的男人，你呢，一年就能換八個女人，你們不是一條道兒上的。”
韓烈郁悶地随手抓了桌上的東西扔想傅子遇，“你還是繼續修花去吧！”
傅子遇單手穩穩接住，是一瓶藥，又放回桌上。
韓烈起身瞥了一眼，“胃病又犯了？”
“嗯。”
“不去醫院？”
“不去了，沒事。”
傅子遇說的話讓韓烈有些郁悶，開車離開南苑，才想起本來找傅子遇還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說。
車速逐漸減緩，卻沒有立刻掉頭，他并不是很想回去。
傅子遇的話或許是對的――
他承認，自己是挺花心，女朋友換的很快。
但是說實話，他沒太拿那些女人當事兒，那些女人呢，好像也沒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也許是都已經深知他的秉性，有的分手了會哭哭鬧鬧，但是隻要給錢，也都能擺平。
要是他沒錢，卧病在床八年，他幾乎沒法想象，有哪個女人會樂意守在他身邊那麼長時間。
所以蘇曉讓他有些在意，她和他認識的那些女人不同。
離開南苑有兩個街區了，車速越來越慢，他視線落在前面，突然定格在路邊公交車站牌那裡。
蘇曉正站在那裡等車。
後來想想，一切鬼使神差，他加速把車開過去短暫地停靠在路邊，降下車窗，喊了一聲蘇曉的名字。
蘇曉一愣，微微低頭，看清他的臉。
“上車吧，我送你。”
蘇曉搖搖頭，神色挺警惕。
她那防備的樣子讓韓烈不由得笑了一下，“怕我？”
蘇曉繼續搖頭，“不順路。”
“你知道我什麼路你就不順路了？”
蘇曉動作一停，表情卡住了，隻是無意識地又将路念笙那個包抓緊了一點。
韓烈笑着：“你放心，傅總說了給你就真給你了，我不是來搶東西的。”她眼底透出一點疑惑，他解釋，“我想問問你有關路念笙的事情。”
她想了幾秒，“你自己去問念笙。”
“……”
韓烈十分挫敗。
以前都是女人粘着他，從來沒有過他主動和人搭話還碰個冷臉的。
這女人防他和防狼似的，他有點兒火氣，“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至于這樣？”
她面色驟然就變了。
不說那天還好，說到那天，難堪極了，她跑上天台的時候其實沒有想那麼多，隻是覺得快要崩潰了，想要逃離這個世界而已，可是他呢……
傅承修和陸昊文救她她還能理解，而他，她甚至都談不上認識，生拉硬拽地救了她，最尴尬的是，到上來了她才發現他的手就那麼扣着她的兇。
她攥着拳頭别過臉，郁悶極了，要是他是有意輕薄，她還能發火，可是那種情況下，他是為了救她，導緻她現在也不能發脾氣，她咬咬唇，才說：“我不會感謝你的，我也沒叫你救我。”
韓烈眯起眼，眼底掠過促狹的光。
他聲音沉了一點：“我也不指望從你那裡聽到什麼好話，我都說了，我找你是有關于路念笙的事情要問你。”
話題回到原點，她皺着眉頭，剛要說什麼，他又道：“難道你希望傅總和路念笙繼續這樣糾纏不清下去？”
她咬咬牙，拉開車門坐在了後座上。
韓烈滿意了一點，開車往前，問她去哪裡。
她說：“路家在哪裡你知道嗎？”
“當然，”他在車内後視鏡看她一眼，“陪着傅總去過不止一次。”
她神色稍微放松了一點，身子靠住椅背，“你有辦法讓傅總放棄念笙？”“沒有。”
她擰眉，“那你剛才說那話……”
他其實隻是想怎麼把她忽悠上車而已，可現在他不得不繼續胡扯，“你也知道傅總那性子，他媽都管不住他，我說話算數？不過我作為他的朋友，是真的不想看他和路念笙繼續這樣下去，這兩年你都不知道我勸說過他多少次，這樣下去對他和路念笙都沒好處。”
她抿唇，譏诮地笑了一下，“他現在這樣，念笙隻會更加讨厭他。”
韓烈問：“所以兩年前……”
停了一下，似乎是斟酌了幾秒，“那件事發生之後，路念笙就去國外了？”
“對。”
“加州？”
“嗯。”
他說：“傅總本來也查到加州去了，那會兒我以為路念笙都已經……”
蘇曉扭頭看向窗外，“念笙劫後餘生，我不希望她再和傅子遇有什麼瓜葛，對她來說，傅子遇就是一場災難。”
韓烈有些沉不住氣了，“你也不能這麼武斷，你以為對傅總來說，路念笙不是一場災難？他們這是雙方面的，之所以會變成這樣，說白了還是對彼此有感情，當初路念笙是自己要嫁給傅子遇的，沒人逼着她，後來要離婚的也是她，是，傅總對她不好，可後來也悔改了啊？”
“可他和梁佳茗算怎麼回事？事情鬧得那麼大，換成哪個女人都受不了，而且梁佳茗還住進了傅家！”
提起這些事情，蘇曉聲音因為氣憤提高了一點。
韓烈默了片刻，才說：“你還不知道啊。”
“什麼？”
“傅總和梁佳茗沒有發生過關系，而且梁佳茗住進傅家是傅夫人一手操作的，傅總攔不住，所以那時候他為了和路念笙在一起，特意在南苑買房子搬過去……”
他想了想，又說：“其實你我都是外人，一知半解，了解到的很局限，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傅總曾經是有對不起路念笙的地方，可是後來他改變了很多，和路念笙在一起的時候，是真心對她好，兩年前的事情讓他一直在後悔，這兩年來過的真的很痛苦，你隻看到了路念笙的痛苦，你的話太片面了。”
蘇曉沒說話，隻是神情明顯是不信。
韓烈又看一眼後視鏡，“論絕情，其實路念笙不輸傅總，兩年前的事情傅總别無選擇所以釀成大錯，可是路念笙呢，之前傅總出車禍，她把他一個人丢在醫院裡，還不夠她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