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看不見對方似的
父女倆把茶談心,我爸爸既是我的父親,又像是我的朋友,我很慶幸我有一個這麼好的爸爸,他就是我的充電站,他的肩膀永遠是我停靠的港灣,隻要有他在,我的天就永遠不會塌下來。
“原來我爸爸也是有故事的人啊!”我喝着茶,微笑着感歎說,“爸爸你一輩子不能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很遺憾?”
我爸爸背靠着沙發感慨地說:“當然有遺憾,但是我也不後悔娶了你媽媽,她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她為這個家裡付出了太多,她操勞了一生,來不及享半點清福,就去了。雖然她的方式有些不對,但是她是真心愛我的,也是真心愛你的,她不是聖人,她當然也會犯錯。我們要記住媽媽的好,原諒媽媽的錯。”
提起我媽媽,我心裡又有點澀澀的,沉重地呼吸了一口氣,望着我爸爸問:“爸爸,你現在心裡會惦記着媽媽嗎?我媽已經走了好幾年了,呃,你現在有沒有心儀的姑娘?哦不,心儀的阿姨?”
“有啊!”我爸毫不猶豫地說。
“在哪兒呀?什麼時候帶回家來讓我看看啊。”我好奇地說。
我爸微笑,喝了一口茶,指着自己的心口說:“在我心裡,我和你媽媽在一起29年,29年的風風雨雨,29年的長相厮守,這日子不是白過的,以後你媽媽也會一直在我心裡,陪着我度過每一天。”
我明白了,我爸的意思是說,他和初戀那一段,是轟轟烈烈的愛情;但他和我媽媽更是細水長流的真愛,足以讓他畢生銘記。遺憾的是,這轟轟烈烈和細水長流的,不是同一個人;更遺憾的是,我媽不能陪伴他直到他生命的最後,牽他的手把一生的風景看透。所以,在他的心裡,他記住了我媽媽的好,承載着我媽媽的生命,就像我媽從未離開一樣。
我爸爸一直是至情至性、感情豐富的人,他溫和、細膩、寬厚。好想對他說一句“爸爸,我愛你”,可是當着面卻感覺說不出口。自從長大以後,我隻有在發信息的時候才會這麼直白地對他說。倒是我爸說愛我的時候,他表現得很坦然,記得今年春節的大年初一早晨,我一出房門,他就大聲地對我說:“新年快樂!爸爸愛你!”
而我每次想主動對爸爸說愛他的時候,卻感覺有點别扭和難為情,我也不知道我在别扭啥,也許是性格使然吧,看來我也是個不善表達内心情感的人。
經過一晚與老爸的促膝長談,我的心情好像沒有那麼壓抑了。與整個人生對比起來,失戀真的隻是人生的一小部分插曲而已,是成長中必須經曆的挫折。
經過了兩次痛徹心扉的失戀,我終于明白,為什麼在人們失戀的時候,旁人一般都會安慰說:“再找一個吧。”或者說:“你會遇到更好的。”而不會勸說:“不如再去找他,和他再來一次吧!”
因為在愛情裡,“再來一次”比“再找一個”難多了。兩個曾經深愛,又互相傷害過的人,要心平和氣地再來一次,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氣。特别是像我和鐘子晨,分開了幾年,又重新在一起,要跨越中間的隔閡,實在是太難了!
但我仍感覺慶幸,有這樣的一個人,讓我又愛又恨,讓我幸福也讓我痛苦,讓我體會到什麼是相愛的甜蜜,也讓我嘗試了思念的苦澀,我的生命不會枯燥,不會了無生趣。
回到公司這邊,便要趁機去拜訪一下客戶,送點小禮物聯絡一下感情。何姐的那個項目還沒确定下來,她可能要找我的同行們對比一下,又或者是她是真的沒空,因為她那幢樓還沒開始建設,她一點也不着急。
老爸在家,我傍晚下班就會提早一些,他不愛做飯,等着我回去下廚房。前段時間他一直在外面,很久沒有吃過我煮的飯了。
“爸,我回來啦!”我走進家門對老爸喊道。陽台上餘着幾縷晚霞的光,台風剛過的天氣,晚風吹來,帶着無限清涼。
老爸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正戴着眼鏡對着茶幾上的筆記本看圖紙,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扶着眼鏡對我說:“嗯,菜我已經買好了,在廚房裡。”
“好的。”我答應着,換着鞋子,卻突然頓住了動作,我眼角的餘光瞥見鐘子晨從我家的客房裡走出來。
我光着腳丫站在地闆上,直起身子望着他。他站在客房門口,張着一雙大眼睛望着我。四目相接的刹那間,大廳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子晨,你來看看這根柱子,是不是設計師放錯了位置?我看這比例不對呀。”我老爸盯着屏幕,對鐘子晨招手說。
“是嗎?我看看。”鐘子晨說着,向我老爸走去,我也沒跟他打招呼,穿上拖鞋,拿着包包回房,兩個人都當看不見對方似的。
我斷定他不是為了我才過來的,一定是我老爸叫他過來讨論高架橋項目的施工問題,這次分手後他一直對我冷若冰霜,現在他也絕對不會這麼好心來看我。
在房間裡換上休閑服,想打開房門去廚房,手放在門把手上又縮回來,回去梳妝台前照一照鏡子,我這個樣子好看嗎?他是不是真的那麼讨厭我,所以不再理我了?
之前幻想過好多次,如果再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從容淡定、落落大方,連每一個舉手投足的小動作都要拿捏得剛剛好,我要讓他知道,我沒有他也過得自在逍遙。可是,當真的見到他了,我心裡卻有點惶惶,像初戀時那麼緊張,這是怎麼了?
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打開房門,走到廚房去,開始洗手做羹湯。
老實說,我的廚藝還不錯,因為我老爸廚藝不錯,我已得到了老爸的真傳。他雖然不喜歡下廚房,但是他煮得一手很棒的廣東菜,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在廣東菜當中,最不能缺就是一道靓湯,廣東女人幾乎人人都煲得一手靓湯,萬般溫情煲煮的美食靓湯,是調節人體陰陽平衡的養生湯,更是輔助治療恢複身體的藥膳湯,這是真的。廣東有一句俗語:“甯可食無菜,不可食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