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來過?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今天來過,這有什麼值得可轉告的?
沈嶽走後,林陽皺眉想了很久,也沒想到他為什麼會說這句話。
沈嶽上來後,蘇南音立即像前兩次那樣,躲進了套間内,嘴角噙着羞澀的幸福,看着電腦屏幕。
通過監控攝像頭,她從那家夥的臉上,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神色。
尤其在他說了句什麼,轉身就走後的背影,是那樣的孤單,腳步沉重,讓她心疼,隻想不顧一切的跑出去:“嗨,小混蛋,姐姐在這兒。”
蘇南音忍住了。
因為她很清楚,她必須得忍住,才能讓計劃實現的更完美。
“七天,最多七天。”
蘇南音合上筆記本,喃喃自語:“七天後,姐姐就是你的人。你,也是姐姐的。我們,會是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分離。”
敲門聲響起,三長兩短,這代表着安全。
是林陽。
“他走了。”
“我知道。”
蘇南音問:“他走時,說的什麼?”
林陽如實回答:“他委托我轉告您,說他今天來過。”
“他今天來過?”
蘇南音愣住:“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林陽搖頭,表示她實在不知道沈嶽為什麼會這樣說。
“我今天來過,你今天來過,他今天來過這,這是什麼意思?”
蘇南音秀眉皺起,低聲喃喃着,不住變幻着角度來思考,希望能搞清楚沈嶽為什麼會這樣說。
饒是她智商超前,聰慧過人,卻始終琢磨不出那小子為什麼會說這句話。
林陽小聲說:“蘇總,我總感覺,他這次來找您,好像帶有不一般的意義。”
“能有什麼不一般的意義?”
莫名其妙的,蘇南音芳心也有些亂,計劃成功後的喜悅淡了很多:“切,還不是快被相思之苦折磨傻了?哦,對了,那會兒,你有什麼事要說?”
為掩蓋莫名的慌亂,蘇南音岔開了話題。
林陽立即回答:“我剛得到消息,葉臨空死了,葉修羅失蹤。據說,是遭到了心腹叢林的反噬。”
蘇南華家和蘇家,雖說和京華葉家,并沒有任何的來往關系,無論是商場還是官場,或者私人關系。
休說是葉臨空挂掉,葉修羅失蹤這種事了,就算葉家這座高樓轟然倒塌,也和蘇南音關系不是太大。
林陽很清楚這些,還臉色凝重的這樣彙報,就是因為她很清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蘇南音和葉家兄妹,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而且,目前大家都在青山。
身為圈内人士的蘇南音,肯定會很關心這個消息。
果然,林陽的話音未落,蘇南音立即愣了下,随即臉色一變,失聲輕叫:“什麼,葉臨空死了?”
不用她再問什麼,林陽就把打探到的确切消息,仔細講述了一遍。
蘇南音聽完後,又呆愣片刻,臉色忽然再變,瞬間白的像紙一樣,吓的林陽心驚,剛要問什麼,她就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到窗前,呼啦一聲拉開了窗簾,探頭向外看去。
窗外,西邊最後一抹餘韻即将被黑暗吞沒,華燈初上,能看到有值班的保安人員,正叼着煙,在院子裡來回走動着。
夜景溫馨,一切正常。
蘇南音的嬌軀,卻忽然輕顫了起來,死死盯着院子裡的那輛車。
那是一輛黑色的大奔,剛提出來沒幾天,嶄新,渾身散着讓上班族羨慕嫉妒恨的光澤,靜靜的趴在車位上,等待黑夜的徹底到來。
林陽關心的聲音,在耳邊傳來:“蘇總,您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錯了。”
“什麼?蘇總,什麼錯了?”
“錯了。”
就像一下子丢了魂那樣,蘇南音喃喃的說着,轉身,緩步走到沙發前,重重坐下來後,後腦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時,雙腳擡起,擱在了案幾上。
這個動作,可能自她懂事後,哪怕獨自呆在房間内,也沒做出來過。
現在,她卻當着林陽的面,做出來了。
由此可見,她的芳心徹底大亂,急需最舒适的動作,來好好休息下。
蘇總這是怎麼了?
左右不過是葉臨空被撞死,葉修羅被叢林擄走罷了,又和我們沒關系,那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林陽,想到這兒時,猛的明白了過來。
葉家兄妹,怎麼會落到那般下場,林陽多多少少的打探到了,和沈嶽、展小白倆人有關。
不過,他們卻不會因此擔負任何責任。
畢竟,罪魁禍首是叢林,他犯罪,是因為不滿葉家兄妹對他的态度。
但有一點,林陽得到消息後,卻忽略了。
那就是葉家兄妹遭此大難後,于情于理,讓沈嶽和展小白倆人在一起的最大攔路石,就此去掉。
那麼,他今天就該呆在展小白身邊,陪着她,随時接受警方的詢問。
甚至,要應付立即趕來青山的葉家人。
但沈嶽卻沒在展小白身邊,早上八點就來到了公司,傍晚又來了。
更在臨走前,委托林陽轉告蘇南音,說他來過。
這證明了什麼?
隻能證明沈嶽和展小白之間,在葉家兄妹突遭大難後,産生了某種不可挽回的矛盾。
沈嶽心灰意冷下,也在意識到他已經深陷蘇南音精心編制的情網中後,蓦然醒悟,及時懸崖勒馬,趕緊離開青山,才是最佳選擇。
他傍晚再來青山分部,就是來和蘇南音告别的。
可是,她卻沉迷在欲擒故縱的計劃中,得意的不行。
沈嶽走後,就不會再回來。
這更代表着,他要徹底忘記青山某些人展小白,蘇南音,謝柔情,開始新的生活。
但他肯定不會忘記彭曉航夫婦,隻會在臨走前,做好詳細的安排。
根本不用任何人提醒,林陽想到這兒後,也能想到卿本佳人,想到那個風塵女經理。
沈嶽在臨走前,肯定把陳琳收為了絕對心腹,讓她死心塌地的,幫他照顧陳明夫妻。
就憑卿本佳人每月數百萬的純利潤,已經足夠陳明夫妻什麼工作都不幹,也能混吃等死了。
再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後,沈嶽從此就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别人外出闖蕩,運氣不好的話,可能連屍骨都被險惡的江湖所吞噬。
可沈嶽龍騰殘魄黑刺的傳人,就是天空中的海東青,足夠他橫沖直闖,無人敢輕易招惹了。
這厮在青山壓抑一年多的浪蕩性子,完全爆發出來後,就會有一大票的美女,飛蛾撲火那樣,撲向他,任由他采摘,隻會無條件的配合。
相思,再怎麼厲害的相思,都有個緻命的克星。
色。
無論是女,還是男,隻要有足夠的色,就能逐漸把相思之苦稀釋,再也想不起來了。
也許,蘇南音以後還能見到那個家夥。
但運氣好的話,也得在半年之後。
到那時候,他對觀音姐姐的愛早就在自甘堕落後,不複存在了。
就算在,也隻是單純上的生理需要。
那種肉、愛,蘇南音不稀罕。
她要的,是雙方的靈魂琴瑟和鳴。
可是,即便她現在想明白這些,又能怎麼樣?
“完了,晚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晚了。”
呆呆望着天花闆,蘇南音掉了魂那樣,不住地喃喃着。
忽然,她擡手重重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打的特狠。
一下子,就把嘴角打出了鮮皿。
吓得林陽連忙撲過去,跪在沙發上,抓住她的手腕,驚叫:“蘇總,您、您這是幹嘛?”
“我在懲罰我自己。”
蘇南音看都沒看她,還是雙眼無神的盯着天花闆,夢呓般的說:“原本,有一個機會擺在我面前,我卻沒有珍惜。等失去後,我才追悔莫急。本來,我有機會留住他的。我,一定能留住他的。因為那時候,他心裡特别的猶豫。他,其實舍不得展小白,舍不得我,舍不得離開青山。”
可惜,那時候蘇南音正沉浸在得意中,連聽林陽彙報葉家兄妹突遭大變的心情都沒有,隻想忘死裡玩那小子。
這就好比纖夫拉船,繩子馬上就要繃斷了,這時候應該多條纜繩,卻沒有,隻是用力拉終于,繩子繃斷,船隻被激流沖走,再也不回來。
“可以給他打電話啊。”
林陽說着,伸手拿過蘇南音的手機。
以前,她可不敢擅自動蘇南音的手機,現在顧不得了。
在她翻閱到沈嶽的手機号時,就聽蘇南音輕笑道:“呵呵,林陽,你打不通的。”
正如蘇南音所料,林陽撥打沈嶽的手機号後,傳來了冷冰冰的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号碼已經關機,請稍候再撥。”
林陽滿嘴的苦澀:“他、他換号了。真狠心。”
蘇南音又笑了下,輕聲說:“呵呵,如果換成我,我也會這樣做。不做就不做,做就做絕。那小子,表面上吊兒郎當的,其實卻是個殺伐果敢的主,是個能做大事的。可惜,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蘇總,你稍等。”
林陽呆愣了半晌,蹭的站起來:“我去找人。一定會找到他的聯系方式,讓他乖乖的滾回來,出現在你面前。要不然,我、我就把卿本佳人一把火燒了!”
蘇南音沒阻止她,也沒支持她,隻是一個勁的說晚了,完了的。
林陽快步走出了辦公室,噔噔的下樓,來到院子裡,鑽進那輛黑色的卡宴後,卻沒着急啟動車子,而是撥打了個手機号。
馬上,手機就被接通了。
也沒等那邊的人出聲,林陽就冷冷的說:“你馬上回青山分部,保護蘇總的安全。徹查鬼蝙蝠的行動,就此結束。”
“明白。”
手機那邊有個木然的聲音傳來。
把手機随手扔在副駕上,林陽啟動車子,沖出了分部大院。
晚上八點半。
卿本佳人。
前來消費的小情侶們,成雙成對的出來或者進去。
大廳的小舞台上,有個穿着長裙的女孩子,正用心彈奏着鋼琴。
一個服務生快步走了過來:“女士,請問幾位?”
“我找你們老闆。”
林陽冷冷的說:“限他一分鐘内出現在我面前。要不然,我就一把火把酒吧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