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最近感到很奇怪,走在路上,總會碰見柳長青那個小子,可是按照以往的行為,他每次都要跟自己搭話,結果現在卻沒有。
身邊的小夥伴們不停奚落他,他也沒有反駁,很是反常,有一次小月偷偷跟在柳長青的後面,看到他手拿長劍不停揮動,模樣極其認真,感覺有些開心,心道,“他好像有點長大了呢。”
淩有衣的把妹方法頗具成效,柳長青也能隐隐感受到,隻是當他沉浸在這份喜悅的時候,整個洞天派卻仿佛陷入了一層陰霾之中,除了他們幾位年紀尚小的見習弟子,各位師兄師姐都沉着臉,面色如水。
四周,都在讨論着什麼。
“聽說掌門與齊長老已經相繼離開洞天派了,我們也走吧。”
“不成,顧師兄跟胡師兄都沒走,我們有什麼理由走。”
“說得不錯,生是洞天派的人,死是洞天派的鬼,我們絕不能做逃兵。”
“哼,他天劍派真要忘恩負義,老子就跟他們死磕到底,琅琊劍譜絕不能交,誓死跟随張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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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青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可心裡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走上前問道:“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位長相清秀的女弟子微微一愣,俯下身摸着柳長青的頭,笑道:“沒什麼,小弟弟,從明天開始,師兄師姐們要就進行一場重大的訓練了,時間比較久,你們離洞天派遠一點,最好就回家裡,以免受到波及。”
由于洞天派隻是一個很小的門派,所以人數少的可憐,就是弟子的招募,都是派現有成員挨家挨戶去農村鄉下這些偏遠地方找的,很多都是沒有太大資質,但能勉強能修習玄通的小孩。
就像柳長青與小月這樣的見習弟子。
見習弟子并不住在洞天派之内,而是統一安排在山外一個住所,隻有在修煉時才會到山上。
大難臨頭,顧生與胡遠為了不讓新來的小弟子們擔心,就編了這樣一個謊言。
柳長青滴溜着眼睛,哦了一聲,随後又練了會劍法,回到山下。
晚上來到住所的食堂内,很多弟子都怨言不斷,說來了洞天派都沒學到什麼本事,這幾天就被趕回家了,很是不爽。
柳長青由于被孤立,一個人悶頭坐着吃飯,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第二天早晨再想去山上的時候,幾個入口已經被看守人攔住,很多見習弟子興緻闌珊,索性卷卷鋪蓋回到農村幫忙幹活。
但柳長青沒有離開,而是悄悄躲在山上入口的樹下,偷偷聽着兩位守衛弟子講話。
“我們在這守個兩天,那些見習弟子差不多就要回家了。”
“是啊,再過兩天時間,天劍派的混蛋也該過來了,依照費羽明的性格,必定會帶很多人對我們進行屠殺!”
屠殺!
聽到如此令人震撼的詞語,柳長青臉色劇變,頓時變得蒼白無力,難道說,師兄師姐是為了保護我們才讓我們離開的嗎。
“哼,他要真帶人來,我老武也不怕,反正爛命一條,殺一個回本,殺兩個賺到。”
另一個弟子回道:“說的不錯,隻是這一次劫難,我怕是很難度過了,就不知道那些孩子回來後,看見這般蕭條的畫面,該會是怎樣的心情。”
老武安慰道:“你放心,大師兄早已安排好,屆時與孩子們接觸最多的龔師兄會做好善後工作,随便編一個門派解散的理由吧。”
另外一位弟子的眼角,忽然劃過閃晶晶的淚光,“真希望以後,他們能以洞天派弟子的身份替我們活下去啊。”
聽到這兒,柳長青總算大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他攥緊雙拳,心情極度複雜,作為一個見習小弟子,他來到洞天派的時間不算很長,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特别是被小夥伴們抛棄之後,各位師兄師姐始終對他關懷有加,即便在這危急存亡的時刻,都能為了讓孩子們不留下童年的陰影,說下這番善意的謊言。
柳長青真的很恨,恨自己沒有一點實力,從小想做大俠,卻什麼都辦不到。
“如果你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又談什麼守護呢。”恍惚間,他忽然想起淩閣主當時所說的話語,目光锃亮,腳下一動,就往外頭趕去。
俠隐閣内,淩有衣與龍全正在廚房外頭吃早飯,相互調侃。
“我說龍全,再過一天就要去當臨時演員了,你就一點不緊張,不排練一下麼。”
龍全張牙舞爪地吼了一聲,目露兇光,表情要多猙獰有多猙獰,一拍桌子,憤然起身道,“老子人稱巴蜀黑狼淩有衣,識相的都給老子留下買路财,否則,哼哼,有色的劫色,沒錢的直接殺了。”
“喲,現唱現賣啊,不錯不錯,挺有悟性。”淩有衣滿意地稱贊了一聲,忽然覺得哪裡不對,追着龍全一頓暴打:“我靠,敢亂用我名字是吧,小爺我不打死你。”
“哎喲我滴媽呀,口誤,純粹就是口誤。”龍全一路抱頭鼠竄,卻看一個身穿藍衣的小男孩喘着粗氣跑了進來。
淩有衣跟在後面也注意到了他,打趣道:“柳長青小朋友,我不是讓你三天後再來嗎,怎麼,這麼快就搞定了?”
柳長青的小臉凝重如山,絲毫沒有開玩笑的念頭,嚴肅道:“淩哥,我現在,可以更改委托嗎?”
似是察覺到他的異樣,淩有衣逐漸将嬉笑的嘴臉放下,認真道:“你想怎麼改?”
“我說不清楚。”柳長青搖了搖頭,随後将自己聽到的話以及洞天派的現狀一一道出。
雖然他講的斷斷續續,邏輯不通,淩閣主大概将其歸納為一點。“也就是說,天劍派的人馬上會來攻打洞天派,你想讓我幫助你們是吧。”
柳長青就是這個意思,連忙點頭,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龍全的瞳孔猛然睜大,驚呼道:“天劍派,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益州第一宗門怎麼會攻打你們洞天派。”
柳長青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或許是角色扮演太深入的緣故,龍全一下就火了,朝他吼道:“你不知道還來這兒委托,不是把我們往火坑裡送?誰曉得是不是你們門派做了什麼虧心事,惹惱了人家天劍派!”
柳長青沉默不語,他确實不知道其中原委究竟是怎麼樣的,但是這一次,一定不是我們的錯。
淩有衣咬着手指微微思索了一番,拍了拍龍全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沖動,平靜道,“這不還有一天時間嘛。”目光移向柳長青,道:“你有洞天派的衣服嗎,不是現在穿的這身,更大一号,我能穿的。”
“有”柳長青迅速點頭,說道:“最近好幾位師兄都下山來送我們成年後的衣服,說等我們長大了,一定要好好穿起來,我不懂為什麼。”
“哪有人會送好幾年後的東西。”淩有衣擡頭望着遠方,淡淡道:“因為有些東西,不是想要抓住就能輕易抓住的,有些事情,明知是掙紮,也要在倒下後不斷站起,一次又一次的與命運對抗。”
“龍全,好好待在俠隐閣。”淩有衣揮袖離開。
“阿淩,你真的要去?”龍全伸出手,還想再說點什麼。
淩有衣沒有轉頭,揮了揮手。
“長青,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