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鋒與底牌
晉陽毒粥案之後,原著中的張雲華在接下來的“真龍天祭”上徹底露出了馬腳,不但沒能成事,還把旗下人馬折進去三分之一,參與其中的劉彥德被徹底排擠到了權力邊緣,被黑甲衛嚴加看管,隻要再往前一點點就是牢獄之災。
但現在的張雲華是楊清岚在控制,已經遠離盛京的她自然不會再讓這一事件發生,但她也不會浪費張雲華的前期布置,在那基礎上又做了不少準備,一邊繼續朝晉陽趕路,一邊等着盛京方向傳來的消息。
張雲華原本的計劃是在真龍天祭期間在盛京各地布置火雷,然後身為禮部高官的劉彥德負責在真龍天祭上動手腳,将皇帝祭天用的高香換成摻有特殊藥粉的緻幻劑,并且在祭台之下也布置了火雷。
一旦天祭開始,賀轍就會中招,然後祭台下的人就會趁機點燃火雷,這邊一響,盛京其他地方布置的火雷就會被點燃,整個城市都将籠罩在火雷的恐懼中。
緊接着,她派出上百位事先雇傭好的花子四處散播流言,稱皇帝賀轍離心離德,遭到天怒,因此才會有此天罰,企圖引起民衆恐慌。
不過,她的計劃在天祭之前就被祁元之識破,不但事先得到了全部計劃,還針對這個計劃給她挖了個坑。
首先,祁元之派人将祭台下的火雷引線剪斷,但僞造成毫無異狀的模樣,然後做了兩份一模一樣的高香,在天祭開始後臨時更換成沒有加料的那一份,再然後,在祭台不遠處布置了一處火雷點,用作迷惑張雲華一方人馬的餌料,最後利用青天府和皇宮暗衛無處不在的勢力偷偷地摸清了盛京城中絕大多數火雷點,暗中将火雷點周圍的居民遷離,替換成他們的人。
于是天祭當天,一本正經把全部流程走完後,賀轍裝作終于中招的模樣“昏倒”在了祭台上,祭台下的暗樁早就等得心急了,見狀也沒有仔細查看就掏出火折子點燃了引線。
引線還沒燒完,他就被一擁而上的黑甲衛捆了個結結實實。
賀轍從祭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斜着眼瞥了那個被捆成粽子的暗樁一眼,施施然離開。
皇帝一走,祁元之立刻下令點燃不遠處的火雷,一聲巨響後,京城各處陸續響起爆炸聲,與此同時,許多事先布置好的煙花在京城上空炸開,讓京城居民均以為剛才的爆炸聲是引燃煙花導緻的。
幾乎所有爆炸點負責引燃火雷的人都被抓了個正着。
在這之後,盛京開始了一場以“皇城腳下不容肮髒”為由的大範圍清掃,把京城範圍内能救濟安置的花子都集中安置在城郊寺廟,救無可救的都驅逐出城,不過三天,盛京城内的花子就被清理的幹幹淨淨,預定好的流言一個字都沒流出來。
祁元之賀轍一方大獲全勝,張雲華一方則慘敗收場,盛京城内的基層人員基本全數落網,中層人員半數被抓,剩下的也如同驚弓之鳥逃出了盛京,高層人員也被抓了四個人,其中有兩個都是劉彥德費盡心思才發展來的朝中官員,結果一朝入獄,再也出不來了。
頂層人員如劉彥德,雖然因為沒有直接證據不能拘捕,但軟禁卻沒有一點問題,随便找個什麼理由就能把他關起來,隻要不用刑,就連最喜歡找青天府和皇帝茬的禦史都無話可說。
天祭之後,張雲華在盛京城内的勢力基本等于癱瘓,又因為将軍府被暗衛圍了個嚴實,沒有辦法随時和外界溝通消息,身為指揮中樞的将軍府也成了聾子瞎子,整整一年多沒敢亂動。
因為提前知道繼續按部就班下去會有什麼結果,楊清岚在投影來的當天就對天祭的布置有所改變,甚至動用了連張雲華本尊都甚少使用的底牌——施嫔。
施嫔是一個在後宮不算冒頭但也不是沒有存在感的一般嫔妃,年齡比劉穎小上兩歲,進宮要晚三年,平均每個月都能排上一次侍寝,這個頻率在嫔級當中算相當拔尖,隻是和幾個占着妃位的女人一比就差了許多,更别說還有一些帶着新鮮勁的年輕姑娘。
施嫔出身一個七品小官之家,母親雖是正妻,但她卻并不受寵,所以選秀一開就被家裡人送進了皇宮,企盼她能受皇帝眷顧,給家裡帶點好處。
沒有人知道,她的乳母是張雲華的人。
有乳母從小洗腦,再加上在家一直不受重視,施嫔一直對将軍府言聽計從,是張雲華預留的最深的那幾條暗線之一。
像施嫔這樣的女孩子,一般都會嫁給七品左右官員做正妻,或者給三品左右官員做妾,原本張雲華打算通過掌控她來影響她未來的男人,可誰能想到她竟然成了皇帝的女人!
施嫔剛進宮那段時間,将軍府給她下達的命令多是“保全自己,襄助小姐”,隻是想讓她好生自保,并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多幫助幫助劉穎,可誰能想到劉穎竄的飛快,她還沒來得及幫什麼忙,就成了後宮最尊貴的女人之一。
于是施嫔這枚暗子就一直擱置在那,随着她品級的提升,最後成了張雲華不敢輕易動用的底牌之一。
施嫔很聰明,不然也不會在出身毫無幫助的情況下還一步步爬到了嫔級的位置,和劉穎一樣,她生了一個公主一個皇子,但都是不怎麼受重視的那種。
打兒子出生起,施嫔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不是競争那個最高位置的人,這輩子所求最多就是抱緊賀麟大腿,未來做一個富貴閑王,不管從哪方面考慮,她都隻有繼續聽将軍府的才有未來,所以也沒想過不聽話,即使這麼多年也沒有來消息讓她做什麼,但她一直準備着。
然後她等來了楊清岚給的任務。
遣散了宮人,施嫔一個人呆在卧房内盯着手中的方巾翻來覆去的看,愣是沒明白這上面那句話的意義。
“天祭前夜于禦花園東北角假山腹中撞破一次密會?”
雖然直接照做就可以,但施嫔總覺得是自己沒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萬一這裡邊隐含了其他的内容呢?
想了想,她點燃了一支蠟燭,然後把方巾置于上方來來回回烤熱,就連鎖邊都烤卷了也沒烤出什麼隐藏字符。
難道要浸水?
可是浸水之後上面的字就會花掉啊……
不過就一句話,記在心裡就行,花掉就花掉吧。
于是施嫔又把方巾丢進了水中。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拎起那塊已經看不清字迹的方巾,施嫔搖搖頭暗道自己實在多想,把它随手扔進屋角的火爐後吹滅蠟燭離開了卧房。
她平時不怎麼去禦花園,為了幾日後的行動,需要提前做準備才行。
……
因為楊清岚不按套路出牌的緣故,本該在盛京主持陷阱之局的祁元之在真龍天祭到來之際仍舊滞留在晉陽,雖然仍然有提前布置,但畢竟比不上親臨坐鎮,這個時代通訊落後,對于盛京的一切,祁元之其實沒有多少把握。
随着時間愈發逼近天祭那天,祁元之就越後悔為什麼自己要死等在晉陽。
其實早在榮威夫人一行離開盛京不久,他就可以推算出他們到達晉陽所需時間,足夠他趕回盛京主持天祭大局,然後再趕回來,那個時候他們還在路上磨蹭呢。
本來他是怕這期間會發生什麼大事,所以不得不留在這裡做定海神針,但這麼多天過去,别說大事,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沒一件,整個晉陽安靜的如同一隻孵蛋的母雞,而他就像蹲在雞窩邊的黃鼠狼……
啊呸,什麼破比喻,幹嘛把自己比成黃皮子。
憑空啐了一口引來副手詫異的注視,祁元之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擺正表情,繼續看手裡的紙條。
這是今天下午剛接到的從盛京飛鴿傳書送來的消息。
上面簡要叙述了青天府在盛京的發現,以及按照他遠程操控逐步鋪開的“待君之甕”,所有一切都“無甚異狀”。
多看了兩眼紙條最後的“無甚異狀”,祁元之按了按太陽穴,眉頭緊鎖。
雖然一切似乎進展順利,所有情況盡在掌握,可他為什麼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
沒道理啊……
榮威夫人此刻還在路上,整個車隊被暗衛和黑甲衛以及兩個絕無可能叛變的禦醫多層把守,不可能有什麼大動作,而她之前的布置都被悉數探知,青天府也做了應對,不管怎麼看,都沒有疏漏的地方。
難道是劉彥德劉彥修那兩個地方沒有安排好?
祁元之仔細想了想,覺得應該不是那兩處。
劉家這兩個男丁都不是成大事的人,就算有什麼動靜,哪怕他不在盛京,青天府也能輕松應對,不至于出岔子。
又或者……德妃?
可德妃如今被軟禁宮中嚴加看管,那裡畢竟是賀轍所在之處,皇宮暗衛可比他青天府更高一籌,真要能出漏子,哪還能讓将軍府蹦跶到今天都沒被抓住尾巴?
那到底是為什麼會一直有心神不甯的感覺呢?
祁元之的大腦飛速運轉,把所有已知線索一條一條梳理過去然後再逐一排除,然而依舊沒有收獲。
得出這個結論後,他并沒有松口氣,而是更加緊張起來。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既然他感覺不妙又找不到問題所在,那麼隻有一個可能了——
榮威夫人手中還握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