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六是鎮上的小乞兒,年僅十歲的他,父母在三年前就已染上怪病與世長辭。當時他才七歲,年紀幼小,沒什麼勞力,因此親戚們都不願意收留,甚至兩位至親叔伯還變相占了他家田地。
要不是大秦律法森嚴,他的兩位叔伯怕鬧出人命攤上官司,小六連遮風擋雨的房子也保不住。
父母雙亡,又田地盡失,都不知道以後如何生活。
而陸小野,原本是個棄嬰,年齡和小六一樣。他十年前被鎮上的農戶陸大在野外拾起,并撫養長大。兩年前山上的大蟲作惡,沖到田舍裡傷了不少人。而小野的養父陸大,為了救他則不幸被咬死。至此,無依無靠的小野也淪為了街邊乞丐。
兩人同病相憐,故此成為了最好的夥伴。他們一樣命苦,也一樣命不該絕。适逢三年前朝廷廣推武道,他們有幸學了内功強身健體。夏抗暑,冬禦寒。除了乞讨外,也能一起上山摘些野果野菜,下河摸魚果腹,這才沒有被餓死。
自從沈雲來到鎮上後,因為出身相似的緣故。他對二人動了恻隐之心,平時沒少幫助和接濟,加之上次他又從鄭雄的手裡将二人救下。一來二去,兩人下意識地就把他當做了大哥。
“雲大哥,救救小野、救救小野吧……”小六聲音抽泣,十分傷心。
沈雲見他泣不成聲,這一時半會兒恐怕也說不清楚,索性就不再追問。要真等小六說明白了,估計他的基友也就廢了。沈雲直接把小野從他背上接過,抱進屋裡為小野運功療傷。
小野被傷得不輕,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他才悠悠醒來。
“醒了,雲大哥,小野醒了!”小六見狀欣喜不已,往前急走了兩步,憨厚地喜極而泣。
沈雲聞言,這才停止運功。他滿頭大汗,十分疲累。若非境界已達登堂入室,還真的沒辦法支撐這麼久。
“雲大哥,謝謝你!”小野躺在床上虛弱地感謝道。
“舉手之勞而已。”沈雲擺擺手,又叮囑道:“這幾天你要多休息,不要随意下床走動”言畢,又對小六問道:“小六,小野受傷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鄭雄又找你們的麻煩了嗎?”
沈雲和兩人的關系不錯,鎮上大部分人都知道。而鄭雄剛在他手上吃過虧,所以才有了這樣的猜測。
“雲大哥,不是鄭雄,是黑心狼!”小六咬牙切齒,面色陡然變得猙獰。
黑心狼,是小六對他兩位叔伯的稱呼。沈雲訝異,原以為是鄭雄,沒想到卻是小六的叔伯們。
不待他繼續追問,就聽小六悲傷道:“雲大哥,黑心狼搶了我爹娘留給我的宅子,将我和小野趕了出來。我們氣不過,就和黑心狼動了手。隻是我們打不過黑心狼,宅子沒要回來,反而被他們打傷了。雲大哥,我們現在真成無家可歸的乞丐了。”
說完,小六不禁又哭了起來,哭聲十分凄慘。
沈雲暗歎了一聲,先搶田地,又強占宅院,小六的兩位叔伯忒是狠絕,簡直比豺狼更甚,完全把人往絕路上逼。
這丁長順和丁長發二人,不念與小六父親的兄弟情義,侵占田地也就罷了。如今竟還奪了小六遮風擋雨的房屋。這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無情無義無恥的腌臜之徒。
前世他雖見過不少肮髒之事,但似這般完全枉顧皿脈親情的,卻是少之又少。義憤填膺的同時,他又對此事心生疑惑。
丁家宅院是祖傳大屋,一個四合院,占地面積不小,在整個東門鎮都十分少見。丁家當初分家産,祖屋被小六的父親繼承,丁氏兩兄弟對此向來眼紅已久。可惜房契一直在小六手裡,他們礙于大秦律法也不敢明搶,擔心被告到官府充軍邊塞。
在大秦,若無特殊情況,充軍的下場和戰俘一樣,隻能充當打仗時的炮灰。
三年前他們不敢這樣做,但為何現在卻敢?莫不是活膩了?
沈雲的心裡很不舒服,他想幫小六一把。當初他剛來鎮上,人生地不熟,是小六好心收留他,讓他有了落腳之處,夜裡免受風雨侵襲之苦。後來搬到鎮外,主要是因為他不喜歡寄人籬下。
這些恩情他都記得!
見小六哭得傷心,沈雲心裡也堵得慌,安慰道:“小六别難過了,這幾天你和小野就先住我這裡,讓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幫你把宅子給奪回來。”
小六聞言止住了哭聲,心裡一下又有了希望,滿臉期待地問:“雲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可随即又平靜下來,落寞道:“不可能的,宅子的房契不見了。黑心狼不知道在哪裡弄了一張假的轉讓文書,硬說上面的指印是我的,這次就算是鎮長,恐怕也幫不了我了。我真沒用,沒能守住爹娘留給我的東西。”
小家夥不僅頭腦清晰,還挺有使命感。不過連房契也不見了,此事的确有些棘手。
沈大公子才剛做出了承諾,不可能因為一點點困難就這麼快地自打嘴巴。那不是他沈大公子的行事風格!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他都要嘗試一番。
聖母婊嗎?
無所謂了,人活着但求一個暢快,小六被欺負了心裡不好受,他見了心裡也不暢快。
“小六,你放心吧!真的假不了,假的永遠也真不了。我先姑且一試,若成功自然是最好,失敗的話你也别擔心,大不了今後你們就和我一起住。有我在,還不至于讓你倆流落街頭。我相信你爹娘在天有靈,看見你能開心的活着就已經很欣慰了,你可千萬别辜負他們對你的期望。”
沈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慰了一番,又緊接着道:“你先好好照顧小野,我去鎮上打探一下情況。屋裡還有些吃的,你們先填一填肚子,晚上雲大哥回來請你們吃燒雞。”
出了門,沈雲直接來到小六的兩位叔伯家。房契突然丢失,肯定和這兩人有關。
按照小六所言,這件事處處充滿蹊跷,比如小六的房契才前腳消失,他們随後就拿着轉讓文書上門搶奪,天底下哪有這種剛好的事。
小六說過,他的房契一直随身縫在衣服的夾層裡,根本就不可能丢失。所以這件事絕對是丁氏兩兄弟謀劃的。現在隻要他找回丢失的房契,那丁氏兩兄弟僞造的文書自然不攻自破。
恰巧,丁氏兩兄弟都不在家。沈雲心喜,潛進屋内偷偷翻找起來,可過了許依然一無所獲。他沉默了半晌,又直奔丁家宅院而去。
丁氏兄弟同時不在家,那多半會在小六的家裡。房契的下落,興許能從他們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到小六家時,他發現宅子的前門緊閉,門上無鎖卻怎麼也推不開,很明顯是有人從裡面上了門闩。看來丁氏兄弟果真在宅子裡面。青天白日的大門緊扣,也許正躲着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沈雲來到後巷,見四下無人,就輕身翻牆而入。武功已經登堂入室,區區一堵一丈多高的牆根本攔不住他。
四合院剛被奪走,現在還沒有人住進來,所以整個宅院内空空蕩蕩的。
“先去前廳看看,找個機會把二人打暈,搜一搜他們的身,看能不能找回房契。”現在有武功傍身,他并不介意使用暴|力解決問題。
由于之前在此住過,所以他對宅子的分布也十分清楚。
很快就穿過後宅來到前廳外面,結果不出所料,兩條黑心狼都在。
“大哥,今天你下手可是有些重了,那小乞兒不會因此死了吧?”
“放心,我有分寸。我說三弟,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悲天憫人了?那該死的野種居然敢咬我,要不是衆目睽睽,迫于律法的壓力,我真想将他當場打死。”
行搶奪之舉,無愧疚之心。黑心狼果真名副其實。
聽見這惡狠狠的聲音,沈雲便身子一矮躲在牆角。他不作聲,靜靜地靠在牆角。心想姑且先聽他們廢話一番,然後再找機會搶回房契。
思緒間,他又聽見丁長發道:“什麼悲天憫人,我這不是擔心攤上官司麼。大哥先消消氣,那小乞兒被你打成那樣,無人醫治少說也得受半個月的罪,這事就先不提了。可是大哥,關于那個消息,你可确定了?”
丁長順道:“放心吧,消息是我無意間從趙教習那裡偷聽到的,絕對不會有假。隻要我們抓住了這次機會,趁機進入軍|隊裡面,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如今邊境無戰事,我們兄弟隻需在軍|營的夥房裡混個幾年,利用軍|隊的資源好好修煉。等到卸甲之時,在哪裡都能謀一個好的出身。”
丁長發歎氣道:“大哥英明!隻是可惜了這處宅子。”
丁長順喝道:“愚蠢!後天到來的大人物乃是一方權貴,豈會看上這小小的宅院?再說,隻要能讨得他們的歡心,進入了軍|營。與之相比,一座宅院算得了什麼?”
丁長發賠笑道:“也對,這小小的宅院,那麼大的人物頂多暫住于此。日後少不得要還給我們。”
丁長順颔首道:“你能這樣想最好。這次機會難得,千萬不要錯過了。那大人物後天抵達鎮子,隻要我們将宅子成功送出,就再也不用龜縮在這種小地方了。”
“姥姥的。原來這倆兄弟搶宅子不是為了自己住,而是打算用來攀上某位大人物,好趁機謀一份前程,真夠不要臉的。”
沈雲躲在牆角暗罵,他萬萬沒想到,丁氏兄弟搶奪宅院還有這樣的陰暗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