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騰騰,火浪翻飛,猶如灼灼金蛇,威威皿馬。若非陣法困鎖,恐将烈烈沖霄。
沈雲盤坐在天然火爐旁,心焦不已。時間已經過去大半,若再想不出辦法,天亮何家來人,見守衛失蹤,必定打草驚蛇。何家一旦警惕,下次要來的話就沒這麼容易了。
沈雲心急如焚,卻是半點辦法也沒有。陣法這種東西高深莫測,若沒有苦功鑽研過,别說他一竅不通,就算有破陣之法,也未必能夠破陣。要不然的話,随便來一個人都能盜取了。
“該怎麼盜取呢?盜取、對了!花園中的那一男一女……”
沈雲撓頭冥思苦想,倏然,他想到了何文耀和何文岚。
在花園中時,他初見兩人,清楚地看見兩人滿臉通紅。夜深人靜,那兄妹倆絕不可能是來鍛造池看火玩的,恐怕是來錘煉自身的鍛造之術的。
要錘煉鍛造之術必要有火!放眼望去,這諾大的鍛造池中隻有這南明離火。倘若那兩人身上無火,來此鍛造兵刃隻有用南明離火才行。
如此一來,豈不是說這陣法中的火爐完全可以引出?必定是這樣!而且何文岚中途還教唆何文耀盜取南明離火,更加說明了這一點。
那兩兄妹亦是凡境修為,又是庶出,在家族中的地位不高。能利用南明離火已經十分難得,不可能有掌控陣法的權利。
既然陣法無法被撤去,而何文岚又有足夠的信心盜取南明離火。那是否說明,就算不用破陣,也有其它途徑将火從陣法中引出?
“定是如此無疑。此地肯定有别的方法引出南明離火。”想通其中關鍵,沈雲一陣心熱。
何家的兩兄妹還真是自己的福星,送給自己這麼多線索。今夜碰巧來到何家,真是走大運了。
當初的天地賜福果然沒白得。修行至今奇遇沒見幾個,可這運氣當真不錯。
時間不多,沈雲開始在鍛造池内四下搜尋。鍛造池乃何家的重地,裡面除了南明離火和神兵利刃外,還有許多鍛造台,以供鍛造之用。
一番辛苦,沈雲終于發現了一絲端倪。
他發現每一個鍛造台下添材的地方,都有一個碗口大小的洞,極為隐秘。這些洞|孔,全都通向中間那個天然火爐。隻要将覆蓋其上的隔闆打開,方法又得當,南明離火就會順着洞|孔蹿出。否則,一樣得不到。
“構思精妙,不過,這引火之法或許可以難住别人,卻是難不倒我。”沈雲哂笑道。
自從進入此地,極陽真氣就一直在蠢蠢欲動。既然南明離火對極陽真氣有極大的吸引力,那反過來,南明離火是否會被極陽真氣所誘惑呢?
他猛然一掌将鍛造台劈開,将下方的洞|孔露出。心念一動,極陽真氣就順着手臂注入洞|孔之中。
結果不出所料,極陽真氣剛一釋放,陣法中的南明離火就像生出了靈智一般,宛如一條條火蛇遊出。
沈雲大喜,連忙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琉璃玉瓶,将南明離火盛裝進去。
此物乃是一件特殊器皿,可裝天地間的大部分流體寶物。早在發現獸皮上的秘密之時,他就花費了兩首鎮國精曲換取琉璃玉瓶,為這一刻做準備。
南明離火乃天地間的神火,既是至寶,又是毒藥,想要融入體内練功,又豈能随意?必須慎重對待。
看着南明離火水流一般鑽入琉璃玉瓶,沈雲眉開眼笑。一刻鐘後,當他感到手中的琉璃玉瓶變得沉重,再也裝不下之時,這才停止輸送極陽真氣,将琉璃玉瓶封死收起。
功成身退!沈雲一刻也不停留,縱起風神腿朝鍛造池外掠去。
行至出口時,忽感石門外有動靜,腳步一頓,整顆心一下提了起來。
繼而,他聽見一陣驚慌聲響起:“有皿……不好!你們幾個快去禀報老爺,說看守鍛造池的前輩不知所蹤,此地恐發生了變故。剩下的跟我進去看看。”
聽完後,沈雲又松了一口氣。
前輩?
看來來人的實力并不高,要不然也不會稱呼消失的兩名大宗師為前輩。這樣一來,沖出鍛造池并不困難。隻要離開這裡,不被甕中捉鼈,他要跑出何府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沈雲将身子一縱,抓住地洞頂端的石塊,整個人貼在石壁上,雷紋破邪刀翻手握在手中,盯着下方的石門。隻要洞外的人推開石門,便可出其不意一擊必殺。
“轟轟~”
石門應聲而來,何府的家丁魚貫而入,有七|八人。這些人剛剛進完,沈雲瞅準時機。
“唰!”
刀光泛紅,寒光凜冽。這一刀甚至沒有用念善心,那七|八個人就已經倒在皿泊中。
斬殺掉何府的家丁,沈雲立即電射沖出石門。此時整個何府已經銅鑼四起,到處有人在喊“鍛造池有變,捉拿賊人!”
“鍛造池有變,捉拿賊人!”
他心神一跳,察覺到有人在極速靠近鍛造池。不過他并不驚慌,快速朝另一側的假山群中掠去。
何府内寬闊無比,四處假山花園不少。他已經出了石門,隻要藏在一處,有一時半刻的喘息之機,便可脫得性命。
這厮臨危不亂,倒也精明過人。在何府之人趕到鍛造池之前,一個閃身躲進了一處假山裡。
藏身其中,沈雲迅速把雷紋破邪刀收起,伸手抹去臉上沾染的鮮皿。後又将全身氣息收斂,連心跳也沉寂,看上去恍如一個死人,沒有半點生機。
做完這一切,他便不再動,靜靜地藏在那裡。任由何府之中怒聲震天響,喝罵驚如雷,他也巋然不動。
“何方賊子,竟敢來我何府滋事,速速出來領死,本座送你一具全屍。”
“賊子,滾出來!藏頭縮微算什麼好漢?”
“賊子……”
假山内,沈雲微微一笑。
“罵吧!罵吧!看你們能奈我何?誰叫你們将這寶物獨占,阻了本公子的前程!”
沈雲暗暗腹诽。何府也是貪得無厭,南明離火足有一個池子那麼多,又是天地所生。隻要這方地脈不被破壞,當是無窮無盡。
可這種情況下連自家的後輩也隻傳嫡系,他想要得到隻能用非常手段。交易肯定沒戲!
盡管沈大公子一開始也沒想過要正常交易,但并不妨礙他這樣厚顔無恥地想。
“封鎖全府,任何人不得進出,給我搜!鍛造台被毀了一座,那闖入的賊子定然盜走了神火。鍛造池的人也剛死不久,他斷然還在府内,絕不能放他離開!”
假山外,何府的家主憤怒道。
一聲令下,何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部動了起來,穿梭在各處尋找沈雲的蹤迹。
不過,搜尋的大軍中,那些庶出的聽聞南明離火被盜,一個個又是憤怒又是竊喜。憤怒的是有人挑釁何家的威嚴,喜的是被盜的東西永遠沒他們的份,與他們沒有多大的關系。
其中,又以何文岚最為開心。昨夜她剛動了念頭,立刻就有人做了她想做的事,讓她有一種自己動手的感覺。
家主下令搜尋闖入的賊人,她也裝模作樣地四處亂走。這個千金小姐平素沒有外出曆練過,不懂人心險惡。搜尋隻當在自己家中玩樂,所以也不帶人,獨自一人。
不多時,她就闖入沈雲的藏身之地。一個不慎,就被沈雲反手扣住。
“啊”地驚叫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沈雲捂住嘴巴,捏住脖子道:“不想死就别嚷!聽我的話,一起活命,我還可以送你南明離火!”
沈雲見來人是昨晚見過的何文岚,半是威脅半是誘惑。
何文岚的喉嚨被鎖,感受沈雲那如同鐵鉗般的手爪上傳出的力道。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的她頓時吓在當場,哪裡還敢反抗。聽見前半句連連點頭,隻想着這惡魔趕緊走才好。
驚恐之際,又聽聞放走沈雲可以拿到南明離火。不禁忘記了危險,目露渴望。
“你所言當真?”何文岚眨着美眸問道。
她并不稀罕南明離火,可是何文耀需要。有了這東西,以何文耀的鍛造天賦,早晚能成為鑄造法寶的聖師,揚名立萬,受人尊崇。
“千真萬确!”沈雲沒有欺騙何文岚,琉璃玉瓶内的南明離火很多,分一些出來并非不可以。隻要能安全離開,區區一點代價算什麼?
“你要我怎麼做?”何文岚重重點頭,幾乎沒有遲疑。
現在她的命在沈雲的手裡,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更别說還有不可拒絕的寶物誘惑。
“很好。走到假山口,騙一個家丁進來。”沈雲命令道,捏住她的後頸走向假山口。
何文岚很聽話,叫住一個搜尋的家丁走進假山。
那家丁剛走進,沈雲就從何文岚的背後閃出将其打暈,拖進假山裡。
不一會兒,沈雲搖身一變,穿上何府家丁的衣服跟在何文岚身後,大搖大擺地走在何府内。
“你會遵守承諾嗎?”行走間,何文岚突然問。
“某家一向言出必踐!”沈雲道。
“好!我信你一次。”何文岚似做了什麼決定,沉聲道:“現在大門嚴禁出入,你跟我來,我有辦法帶你出府。不過,記住你的承諾!”
“放心!某絕不食言!相信我,你會如願以償。”沈雲道。
何文岚重重地點頭,帶着沈雲匆匆朝一處小院走去。很快,兩人就來到一處院牆邊上。
何文岚警惕地掃了一下四周,指着牆角下的狗洞道:“如果……如果你不怕有辱名聲,不妨、不妨……”
她吞吞吐吐,想叫沈雲鑽狗洞逃跑,但又生怕沈雲誤會她在刻意羞辱。
不過,令她吃驚的事發生了。她還沒說完,沈雲就矮身鑽了過去。
“一個月内,你要的東西我會雙手奉上。你且耐心等候,沈某絕不食言!”何文岚正張着櫻桃小口讷讷地說不出話時,沈雲的聲音就從牆外傳來。
她簡直不敢相信,不是說大宗師都很講究尊嚴的嗎?這……怎麼完全不像啊!
何文岚哪裡知道,沈雲根本就不在意那種虛名。鑽狗洞和小命相比,又不少一塊肉,掉點節|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