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兼在自個兒宿舍裡頭看書,看得久了正要出去逛逛。剛要出門便有個婆子進來傳話,說是宋家大小姐有事想請教,約了在書院花園的亭子見面。
楊兼揚了揚眉毛,轉了個身就往花園走去,遠遠地便看到了小亭子中宋春娘的身影,可是很快的,宋夏娘兩人的身影也映入眼簾,楊兼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楊公子,你來得可真慢。”宋冬娘一見到楊兼就叫喚。
宋春娘瞥了她一眼,“四妹妹不可無理!楊公子,不好意思,舍妹唐突了。”
楊兼笑了笑:“沒事,我确實走得有點慢。不知大小姐有何問題?”
看門見山,不拖沓不墨迹,宋春娘不自覺對他印象更好了一些。
“楊公子,是這樣的,我們布莊最近在用荸蘿織布時碰到了一點麻煩………”宋春娘與楊兼交流起專業織布問題,一問一答,宋春娘問的犀利細緻,楊兼博覽衆書,回答起來從容淡定。
宋夏娘和宋冬娘插不進嘴,隻能在旁邊看熱鬧。
“好沒意思啊,他兩說得真熱火朝天,咱們隻能幹瞪眼。”宋夏娘百無聊賴,手裡晃悠着一根狗尾草。
宋冬娘也跟着抱怨:“就是,本來以為能出來玩玩,結果一點意思都沒有,唉……要不咱們在花園裡逛逛吧?”
“切,這麼小的花園逛起來多沒意思。要去你自己去。”
“哼,你想去我還懶得帶呢!”宋冬娘白了她一眼,走到宋春娘面前打報告。
宋春娘與楊兼交流的熱火朝天,倒是忘了還有兩個妹妹在旁邊,甚是抱歉道:“行,你在附近玩玩吧,二妹妹,你不去?”
宋夏娘斜了眼看過去:“我要走了,你和楊公子孤男寡女多不合适。”
宋春娘一陣汗顔:“你這是什麼話!”
楊兼正色道:“宋二小姐所言極是,不若我把孟潭也叫過來,多幾個人也不打眼?”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宋春娘徹底無語了。
虧得宋夏娘好拍手叫好:“好呀好呀,那我也把三妹妹叫過來,别人看到也就是咱們四姐妹偶遇楊公子等人而已。”
“幹嘛還把三姐姐叫出來?她不是要休息麼?”宋冬娘不解嘟囔道。
“你懂啥?我這是為了咱們姐妹好。”宋夏娘瞪了她一眼,“把三妹妹叫來,你不是有伴了?”
“那倒是。”宋冬娘随手叫了一個婆子過來,“你去把三小姐叫過來,就說我和大姐在這裡等她呢。”
楊兼也叫了個小厮過來,讓他找孟潭去。
宋夏娘撅了嘴暗笑,有情人又要見面了。突然間,眼神瞟到楊兼,隻見他也看了過來,眼中帶着犀利和了然。
宋夏娘心裡止不住咯噔了一下,莫非他也知曉孟潭與宋秋娘的事情?不自覺的,宋夏娘對楊兼留心起來,可是再等定神看過去,楊兼已經收起了視線,又轉過頭跟宋春娘聊了起來。
難道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宋夏娘迷惑了,不管怎麼樣,這兩人的事情都得盡快落定了,不然夜長夢多,再傳出去,生生把一樁好事變壞事了。
沒一會,孟潭就來了,與宋家三姐妹一陣寒暄,緊接着,宋秋娘也來了。
因着早前說了與孟潭的親事,宋秋娘再見他就免不了害羞,低着頭細聲細氣打招呼。
“楊公子,孟公子,我想去騎射場玩玩,你們能帶我進去麼?”宋冬娘眼巴巴看着楊兼孟潭,一臉的期盼。
“去騎射場幹嘛啊?”宋夏娘鄙夷她。
“去玩玩不行啊?”宋冬娘反問。
“不行。”宋夏娘冷冷道,“女孩子家家去那裡做甚?還不如在花園裡走走逛逛。”
“多沒意思,要逛你自己逛。三姐姐,孟公子,咱們去騎射場吧?好不好?”
孟潭撓了撓頭,面露難色:“這個,還真不清楚能不能進去。我們平時也就隻有上課才能去,其他時間去不了的。要說能自由出入的,也就是鄧四公子了。你們要是找他幫忙估計還能有戲。”
孟潭和楊兼是不知曉上午那出戲的,自然就實話實說。
宋冬娘一聽就蔫了,“唉……不會吧,要找他,更沒戲……”
“或者直接跟紀院長說說,他要是點了頭,你們就能去。”
這不是廢話麼?宋夏娘翻了翻白眼,直言道:“要是找外祖父外祖母,鐵定沒戲。來這是讓咱們修身養性的,誰讓咱們去騎射場玩呢?快打住吧,一會兒又被抓了個現行,又得被罰,還得連累别人。”
宋冬娘被戳中傷心事又叫嚷起來:“我怎麼連累别人了?你就老揪着不放,三姐姐都沒你這麼斤斤計較!”
“她不計較是她性子軟,你害的人家打掃廚房衛生還好意思說?反正我是不會跟你一起的。三妹妹,孟公子,我也勸你們别跟這個惹禍精一起,不然還得招麻煩。”
宋夏娘說着還特意看了他兩一眼,别人不明白,宋秋娘還能不知道啥意思?立即就臉紅了,低聲說道:“我不去,我就在這裡跟大姐一起。”
宋冬娘拉了她的手:“三姐姐,在這多沒意思,大姐還得跟楊公子讨教正事,咱們就趁着機會去玩玩吧,外祖母管得這麼嚴格,以後還不知有沒有機會呢!”
孟潭汗顔,自己方才不是說了有困難麼?為何宋四小姐還執着要去?不得已他再次提醒:“宋四小姐,在下恐怕沒法帶你們去……”
“聽見沒,聽見沒,都說去不了了,你再說也沒用!”宋夏娘嘲笑道。
宋冬娘的火被點了起來,炸了毛就怒道:“你不想去就别去!我求着孟公子和三姐姐去,關你什麼事?”
一直沒吭氣的宋春娘發話了:“閉嘴!你們還知不知道規矩了?來了這麼些天,我瞧着也沒學好!等回去我跟父親母親說了,讓你們回去關禁閉學規矩吧!”
“不要大姐!”宋夏娘和宋冬娘同時說道,兩人多看了一眼,又哼着氣轉過頭去。
“不想我告狀就老實點。别老做丢臉的事!”宋春娘嚴厲叮囑。
兩人“哦”了一聲,老實了,跟着宋秋娘和孟潭在花園裡溜達。
“真是不好意思,老讓你們看笑話。”宋春娘抱歉道。
“呵呵。沒事,你們姐妹情深,讓人甚是羨慕啊。”楊兼不無感歎,臉上的神色不像是假的。
“楊公子家裡沒有兄弟姐妹麼?”宋春娘好奇問道。
楊兼神色未變,有些黯然道:“生母早逝,隻留下我一個孩子。家中隻有繼母生的幾個弟妹,與我不親近。”
短短幾句話,讓宋春娘對楊兼起了同情之心。
“再不親近總是皿親,與旁人比總要多親密一些。”
“那倒是未必啊,有時候皿親帶來的傷害更為嚴重……”
涉及到家庭隐私,宋春娘不欲窺探太多,安慰了幾句又轉而說起了正事。
楊兼也收起了傷感,畢竟兩人隻是普通朋友,多說了反而唐突。
另一邊宋家三姐妹和孟潭在花園溜達,宋夏娘有意識地将宋冬娘拖住,不遠不近地跟在宋秋娘和孟潭後面。雖然看不到神情,但是時不時傳來的話語聲表明兩人相談甚歡。
宋夏娘心裡暗暗有了計較。
等宋春娘和楊兼談完,宋夏娘等人正好也轉了回來。
楊兼和孟潭告辭離去,宋家四姐妹也走回小院子。
“二妹妹,我有事要與你談談。”宋春娘突然說道。
宋夏娘便把她迎進自己的小屋子,把門鎖好坐了下來。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關于三妹妹和孟公子的。”宋春娘直言問道。
宋夏娘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啊?他們能有啥事?”嘴上是這麼說,但是眼中的一絲慌亂沒有逃過宋春娘的眼睛。
“你費勁吧啦把他兩叫過來,剛才在花園裡又故意拉着四妹不讓她接近三妹和孟公子,難道都是無意而為?”
為了節儉費用,書院的花園布置簡單,就是一些低矮的草叢和花,以宋春娘的身高和小亭子所處的高位,要看到宋夏娘等人的舉動太容易了。
宋夏娘見瞞不過隻好都招了。
“三妹妹和孟潭?孟公子性情憨厚樸實,三妹妹性子柔弱,兩人倒算是般配。既然二人有意,那就讓孟公子請了人上門提親便是。想必父親母親不會反對的。”
有這麼容易就好了。自家大姐在外主持生意慣了,對于内宅之事所知甚少啊。
“大姐,孟公子家境似乎不太好,如果貿然上門提親,隻怕阮姨娘不肯啊……”
宋春娘想了想,好似如此。每每家裡逢年過節發賞賜,阮姨娘都會斤斤計較。這麼個人本性應該是愛财的吧。隻是,嫁女兒可不能隻看錢财,人品也很重要啊。
“阮姨娘是個問題,二妹妹有何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