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琴丫頭連連搖頭,哀求道:“求表小姐不要把我趕出去,我還有個姐姐,我還有個生病的姐姐啊,我不能被趕出去,求表小姐不要把我趕出去啊。”
她砰砰的磕着頭,咚咚的聲音直透人心底。
“裝模作樣個什。”倩萦别扭的别過臉去,“你家姐姐生病關我們什麼事,說的好像是受了我們的累似得。”
“她不是這個意思。”紀绮拍了拍倩萦的肩頭,對又琴丫頭問道:“你姐姐在哪個院子做事?”
又琴丫頭哭紅着小臉揚起頭來,“回表小姐話,姐姐她原本是大夫人那兒伺候的丫頭,後來生了病總不見好,大夫人覺得心煩,就把她趕去做了掃灑的末等丫頭了。”
紀绮聞言,哼了一聲厲聲道:“得了病就治病,你這是在污蔑大夫人。”她道:“大夫人是多麼菩薩心腸的人,豈會見死不救?”
那又琴丫頭的眼裡一下閃過一道厲辣,一瞬而過,又換上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沒有騙人,表小姐您可得信我啊,我真的不敢打了诳語。”
她嘤嘤的埋下了頭,道:“我家姐姐得了病,本該讓府裡的醫女給瞧一瞧其實也就能治好了。可是大夫人不願意,硬是不讓她治病,還整了一堆事情叫她做。”
那時候,姐姐已是咳的直不起腰來,可大夫人還是執意要她去打掃了佛堂,姐姐隻得趕緊趕了過去。
那佛堂裡雖是有人定時過來清理,可太高的地方畢竟危險,若非逢年過節的,也沒人會爬去這麼高的地方做些掃灑。
可是姐姐是個倔脾氣,被指了去打掃她就要好好的弄個幹淨,偏偏才爬了上去,便是眼前一暈給重重的摔了下來。
姐姐的腿都給摔的粉碎,趴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卻是杜大夫人,指着姐姐嫌棄的道:“一個沒用的掃灑丫頭,連本職都做不了還賴在這兒做什麼?”
她一句話說的輕飄飄,可姐姐的一生就算是毀了!
“姐姐她在那柴房裡奄奄一息,等到被放出來的時候早就已經燒的直不起身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表小姐。”又琴丫頭向着紀绮跪爬了幾步,“表小姐,您也是有家人的人,您還是個大夫,您能體會我的是吧。”
“這和你為何要在院子裡鬼鬼祟祟的沒有關系。”紀绮神色依舊。
倩萦掂量了紀绮的态度,便是一把推開了又琴丫頭,“小姐說的是!你别編一些荒誕的故事來搏同情,你倒是說啊,在咱們院子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又琴丫頭被她一把推開,卻是一下又坐起了身子,淚眼婆娑着連連搖頭,“不是的,表小姐,真的不是的。”
“你要不說,沒人能幫得上的你。”紀绮冷言道:“你到底是受了誰的指示過來的?”
不是杜大夫人,那就隻有……
“是三姨娘。”她喃喃道:“是三姨娘說的。”
三姨娘?!
紀绮心頭一緊,更是厲聲喝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我還能考慮救你的姐姐。”
“真的嗎?表小姐真的會救我的姐姐?”又琴丫頭隻覺得欣喜來的太快,一下抹了眼淚,道:“那天三姨娘來找了我,她對我說,若是能替她辦成了事,她就會去找了大夫醫治姐姐。”
她指的辦了事是讓又琴丫頭在紀绮的屋裡找了那半幅畫,半副讓杜四娘子毀了一輩子的畫。
又琴丫頭繼續道:“我在屋裡找了很久,卻是哪裡都找不到。我想,這後院裡你總不讓我們随便去,所以……所以……”
“賤婢!”倩萦隻覺得氣憤異常,一個巴掌甩在了那丫頭的臉上,“你想!你個小蹄子也會想了是不是!你把這裡當成是你的院子了是不是!你眼裡還有沒有小姐!你這個背主投敵的東西!”
“不是的,不是的……”又琴丫頭連連驚叫着,“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隻是……我隻是想救救我的姐姐……”
“你閉嘴!”倩萦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用力的扯着,“你之前就做過這種事,現在做起來是不是覺得駕輕就熟?賤人!你就是個賤人!”
她使勁的拉着又琴丫頭不讓她有機會掙脫,一邊轉過頭對紀绮道:“小姐!這種東西就該扔去柴房裡等着被發賣了去!”
“你先把她帶下去吧。”紀绮被吵得頭疼,歎了口氣擺擺手,“别讓她發了聲,也别讓她有機會逃出去。”
“小姐你就放心吧。”倩萦咬牙切齒道:“我定是将這臭丫頭給看的嚴嚴實實的。”
她說着,已經一把提起了那丫頭直往外頭拉去,一路上還罵罵咧咧的,隻留下塗地的尖叫和驚恐。
紀绮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隻覺得這事情遠遠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十娘子的生母宋氏她并沒有什麼印象,要說印象最深的那大概就是初來杜府的那天在大廳中的匆匆一瞥。
要說打了照面,卻真的隻是打了照面。
她為什麼要找那幅畫呢?為了杜四娘子?這可說不過去。
那杜四娘子是杜三夫人的嫡女,她是杜大老爺的三姨娘,兩個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為了十娘子嗎?可十娘子年歲比她還小,要說為了十娘子能有個好的親家,可現在要說親的也是六娘子啊。
六娘子。
紀绮的腦中像是閃過了一道精光,又一道不好的念想一閃而過。
為了讓自己的女兒能有個好婆家,她不惜要去搶六娘子看上的親家?
不會吧……她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這終生大事就算她三姨娘有心,最後拍闆定奪的可還是杜大夫人啊。
是什麼樣的誘惑竟讓三姨娘舍得冒了這麼大的風險?
正想的入神,倩萦已經拍了拍手走了進來,見着她愁雲滿面的樣子,以為是為了又琴丫頭的事兒,便開口勸慰道:“小姐,你也莫要擔心太過,我看啊,這丫頭幾天不過去回報,那三姨娘準是要急瘋了去,到時候咱們再去拆穿了她們,看那三姨娘以後還敢不敢打咱們的主意。”
“好啊。”紀绮忽的像是悟到了什麼,“這可真是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