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喪屍和小貓
再次拎着小東西的脖子,把它提起來。這次看清楚了,是隻小母貓。
小桔貓被我提起來,不但沒生氣,反而打起了開心的呼噜。這麼軟軟的、小小的一團。仍也不是,留也不是。我瞪着混濁的喪屍眼和這個桔團子無語相對。
長的還真漂亮,鼻子小小巧巧的,眼睛藍汪汪的,小爪子在空中撓來撓去。
生怕它掉地下,忍不住伸手把它扶好,放在自己的左掌心。沒想到小東西得了便宜就賣乖,居然順着我的袖管一路爬上來。那毛絨絨的觸感,弄得我想笑。
伸手想把它拽出來,沒想到這小東西爬到我兇口,從衣領處探出貓腦袋來,四個爪子牢牢的趴住,賴在這裡不走了。
媽的,這小妖精。可是,看它那麼小的一團,我随随便便一下就能捏死,還真下不去手。
再說這種感覺也挺新鮮的,老子在部隊裡糙了那麼多年。現在都變異,不算個人了。居然這小東西敢對我如此親近。
撸了撸它的貓下巴,立即就傳出小東西的呼噜聲。我發現它特喜歡我摸它,手還沒碰到,就已經呼噜了等着。
我記得小時候跟父母親在一起的時候,家裡也養過貓。是隻中華田園貓,黑的像鍋底似的。後來發情出去浪,被工地上的人用鐵絲給活活勒死了。
唉,以前安定的時候,貓生都不如意。現在這種世道,自己活着都很艱難,要多想不開的人,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養貓。
“真TM活膩了!”
嘴是是這麼罵,腳步卻頓住了。看看小東西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再看看那群縮在地底下,辜負李隊的飯桶。
左思右想,最後邁着大步出去,找到我藏起來的越野摩托和摩托車手裝備。從後備箱裡,拿出之前姐弟倆給的食物,用來喂小東西。
小桔貓一看,興奮的撲上去。開懷大吃,一邊吃還一邊發出威脅的語氣,但它這麼小。再怎麼聽,也沒有半分威嚴,就是小聲小氣的奶貓叫。
這細細小小的聲音,聽得人心都快化了。
我這雙手,這輩子沾過無數的皿。傭兵就這樣,一入行就簽生死狀。但面對這雙純淨的藍眼睛,我内心深處莫名的感到溫暖。
這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會在這種末世裡養貓的,會是什麼樣的人。
我戴上車手頭盔和手套,一喊“咪咪,咪咪”。小東西這時已經吃飽了,打了個大大的飽嗝,舔了舔爪子,來了個貓洗臉。
一聽我叫它,像個小耗子一樣,嘀溜溜的跑過來。小爪子抓着我的褲管,就往上爬。因為身子太小,沒爬穩。一下子翻了個筋鬥,扭着白肚皮和小屁股。掙紮着再次站起來,毫不氣餒,再次往我身上爬。
看它這蠢萌的小樣,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伸手一撈,把小東西提到了它最愛呆的地方,我衣服的領口處。
小家夥非常滿意這個位置,四爪牢牢扒住,露出個毛茸茸的貓腦袋,就在我領口處安了家。
我邊鋒射手在手,大步折返。來到通往地下的房間,老遠就聽有人說。
“哪裡都不安全,在這種喪屍橫行的世界,左右都是個死。這加油站是我爺爺就開起來的,我情願留下來跟它共存亡”。
我聽了,頓感一陣無語,隔着鐵窗對裡面的人大吼。
“想留下來等死的人,我不攔着。想活的人,跟我走。要突圍的話就趁現在,我掩護你們。過了這村沒這店!”
下面交頭接耳的聲音一下子靜了。
之前勸說大家離開的女聲馬上響起,聲音裡透着興奮:“你是李隊的人?”
我心裡罵:誰他娘的是,喪屍一枚。
懶得解釋,直接說:“少廢話,你們走不走?”
“太好了,我就說李隊是好人,他還挂着我們”另一個男孩的聲音接口道。
不多時,用粗鐵鍊拴着的鐵窗打開了。一個紮着辮子的姑娘背着半人高的行李,拿着獵槍走了出來,在她身後是一個跛着一條腿的少年也背着大大的雙肩飽,拄着拐出來。再後面,又陸陸續續爬出人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喲,這不是在段美遇到的姐弟倆嗎?不過,現在我顧不得相認。因為這下面的人,比我想像的還多。
慢慢眼的工夫,就已經有六十多人,還有人從下往上爬。
我一下子傻眼了,這麼多的人走在路上,就是一醒目的路标啊。喪屍不追着咬才怪。
媽的,讓你聖父吧。我真想給自己一大耳括子。
那女孩看到我身上的打扮,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我。激動的說:“在段美救我倆的人是你”。
我不想跟人走的太近,被認出真面目來,對大家都不好。随便的點了一下頭。
姐弟倆一陣欣喜,他們看過我的射擊,知道我槍法了得。立即對所有人廣而告之。
媽的,小娘皮就是呱燥。
我沒理她,手持雙槍,邊鋒射手上好膛,默默觀察着周邊的動靜。
按理說,我這麼一副高冷的樣子,應該生人勿近才對,可領口處那露出來的貓腦袋,徹底扭轉了我的畫風。
小東西一看這麼多人出來,不但不怕。反而睜着一雙大大的貓眼,貓耳朵一顫一顫。
一轉眼的工夫,爬上來一百來人。有五個人,怎麼勸都不願走。
我一打聽才知道,這五個人就是這加油站的老闆一家。末世之前,他們一家就靠經營這個加油站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因為這裡以前有個戰争年代被廢棄的地下防空洞,他們也沒在意,一直拿來做私家倉庫。
誰能想到,當屍潮爆發之後,這裡就成了沙漠裡的綠洲,收容了不少人,每天人滿為患。直到蘭洲幸存者基地建立,這才分流過去。
老闆一家人說,他們住在這兒幾十年了。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他們好歹一家人還聚在一起,感染了就在家門口徘徊,死了也能埋在一塊。
那漫長而沒有希望的逃亡,他們承受不起。對他們來說,沒有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了。
這隻小桔貓就是他們家老太太養的。
據說老貓是從外地來的,生着重病。死在個小角落裡,小桔貓不知道貓媽媽死了。餓了就吃屎,渴了就舔青苔,寸步不離的守着,傻傻的以為貓媽媽還會活轉過來,卻不知道貓媽媽已經回到喵星人的天堂去了。
加油站老太太看到它的時候,貓媽媽完全就是一張貓皮,小家夥餓得骨瘦如柴。老太太看不過眼,硬是頂住各方壓力,收留了下來。
這年頭,能吃的東西精貴無比。在這種情形下,自己都顧不過來,誰還會想着養貓。因為這隻貓,老太太被所有幸存者怼過,包括她的子孫。但她就是盡己之力,護住了這個小生命。隻是前兩天,80多歲的老太太也走了。
小東西失去了保護傘,就獨自一喵跑到了外面。誰也沒想到居然就碰上了我,還跟我特别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