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韻彎起唇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看起來很虛弱。

　　“醫生都不和我說實話，他們一直都隻是對我說還有希望，可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慕錦韻嘆了口氣，偏著頭靠在椅背上，眼神灰暗無光。

　　沐南歌看著慕錦韻這個樣子，微微有些動容。

　　一個女人在三十歲的時候，正是精力最好最有魅力的時候。

　　更何況慕錦韻這樣從小在富貴窩裡長大的千金小姐，如果不是突然得病了，現在也該是光彩奪目的樣子。

　　自從知道慕錦韻得了癌症之後，便一直覺得有些惋惜。

　　再回首去看過去幾年的事，沐南歌總有種大夢一場的錯覺。

　　沐南歌看著慕錦韻，緩緩說道：“醫生說還有希望，就一定是有希望的。”

　　慕錦韻自嘲的笑了一聲：“這種時候，你不應該讓我早點去死嗎？”

　　“我不是你。”她不是慕錦韻，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

　　慕錦韻面上自嘲的意味就更濃了，她搖了搖頭：“我以前一直瞧不起你，現在才發現，我活得還不如你。”

　　沐南歌語氣很淡：“你有齊城。”

　　沐南歌發現，她提到齊城之後，慕錦韻原本灰暗的眸子裡亮了一瞬，像是有焰火燃了起來，但很快又熄滅。

　　“齊城真心對你，就算為了他，你也該好好保重。”沐南歌會這樣說，有一半原因是因為齊城。

　　齊城幫過她，她是知恩圖報的人。

　　慕錦韻微微垂眼，避開和沐南歌談到齊城的話題，問道：“你和北辰怎麼樣了？你千裡迢迢的過來，不會真的隻是來看我吧？”

　　和慕錦韻不想談到齊城一樣，沐南歌也直接忽略了她話裡提到的齊城，說道：“沒錯，我不是專程來看你的。”

　　慕錦韻倒也不驚訝，她和沐南歌打過交道，這個看起來很柔弱的女人，其實是個憎惡分明的人。

　　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有什麼事就說吧，隻要是我現在還能辦到的，我一定幫你。畢竟，我曾經……對不起你。”

　　“蘇棉在國外的時候，一定不隻是認真念書和工作吧。”沐南歌盯著慕錦韻，語氣裡情緒難辨。

　　慕錦韻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沐南歌：“你……想對付蘇棉？”

　　慕北辰隻是把她送到國外治病之後，就沒再管過她，更不會特意和她說他的近況，所以慕錦韻到現在也不知道蘇棉和慕北辰已經在一起了，更不知道沐南歌和慕北辰已經徹底陌路。

　　沐南歌也沒拐彎抹角，承認得很幹脆：“對。”

　　慕錦韻雖然曾經和蘇棉很要好，但也隻表面姐妹而已，彼此之間的友誼並不單純，純粹是因為家世相當，社會地位相差不大，所以才會湊到一塊。

　　自從慕錦韻被慕北辰趕出國之後，她和蘇棉也決裂了。

　　慕錦韻遲疑了片刻，出聲說道：“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人其實玩得很開，有幾次蘇棉和我提過一個特別的俱樂部……”

　　她說到這裡，看了沐南歌一眼。

　　沐南歌接住她的話，說道：“成人俱樂部嗎？”

　　慕錦韻面色有些尷尬，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沐南歌對這些略有耳聞，但從來也隻是聽說而已，她倒是沒有想到蘇棉能玩得這麼開。

　　“我可以幫你聯系一下那邊的俱樂部……”慕錦韻見沐南歌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急忙解釋：“我去過一次，但沒和她們一起玩。”

　　沐南歌點點頭，表示理解。

　　慕錦韻是真的心高氣傲，她不會為了玩樂，什麼阿貓阿狗都看得上。

　　這時，醫生敲門走了進來：“慕小姐，今天感覺怎麼樣？”

　　慕錦韻沒什麼神采的回了一句：“和昨天一樣。”

　　醫生看見沐南歌，有些歉意的說：“抱歉，不知道你有朋友在，但你現在該檢查了。”

　　慕錦韻看向沐南歌：“你晚上再來找我。”

　　沐南歌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還是轉身出去，出去的時候還順手帶上了門。

　　慕錦韻大概不想讓別人看到她躺在床上任人檢查的樣子，不管身體病到何種程度，自尊往往更重要。

　　照顧慕錦韻的傭人也在外面，看沐南歌長得漂亮，就忍不住和沐南歌搭話，基本上都是圍繞著慕錦韻的病情。

　　“慕小姐一直很痛苦，基本都睡不好，也吃不了什麼東西。住進來半年了，醫生也不敢給她做手術，希望太渺茫了，能維持這樣的情況已經很不錯了……”

　　聽著傭人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著，沐南歌心底有些感慨。

　　如果有一天她也像慕錦韻這樣得了癌症，她會是什麼樣呢？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被沐南歌自己掐滅了。

　　不會的，她還有慕沐，還有沈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從裡面出來了。

　　醫生見沐南歌還在，笑著說道：“你是慕小姐的朋友？”

　　不等沐南歌點頭，醫生就自動把沐南歌歸類到慕錦韻的朋友當中了：“慕小姐現在的心態很差，相比她的病情，我更擔心她的心情，幾乎沒有朋友來看她，你能來看她想必和她是極好的朋友，希望你可以勸勸她。”

　　醫者父母心，醫生是真的想治好慕錦韻的病。

　　沐南歌點了點頭。

　　醫生走後，沐南歌又推門走了進去。

　　慕錦韻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盯著天花闆。

　　聽見動靜，她轉過頭來發現是沐南歌，面上閃過驚訝：“你怎麼沒走？”

　　“暫時沒有別的事要做。”沐南歌在床前坐了下來。

　　氣氛很低沉，兩個人都無話可說。

　　她們從前不是朋友，現在也不是死對頭，連關系都不知道該怎麼劃分。

　　“你是才過來吧？有吃過飯嗎？”慕錦韻大概是不習慣問這種關心的問題，面色有些不自在。

　　“沒有。”沐南歌一心想著要辦正事，忘記吃飯了，要不是慕錦韻突然提起，她都忘記餓了。

　　慕錦韻把傭人叫過來：“你們去做點吃的。”

　　傭人退下去給沐南歌做飯。

　　慕錦韻突然說了一句：“她們做的飯菜，可能沒你做的好吃。”

　　“沒事。”沐南歌有些驚訝，慕錦韻還記得她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