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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謀 第409章 老夫人對綰寧坦白真相

姝謀 瀟騰 5139 2024-05-31 13:58

  望月軒。

  申時四刻剛過,綰寧便醒了。

  一旁守著的半夏一聽見動靜,立馬把手上的活計往旁邊一放,輕輕把帳子打起來:

  “小姐,你醒了。”

  身後的杜若聽見半夏說話,出門吩咐人端來熱水和熱茶。

  床上的綰寧睜開眼睛,就著半夏的手起來,看了窗口一眼。窗戶關著,外頭寂靜無聲。

  “什麼時辰了?”

  “小姐,已經申時四刻了。”

  綰寧點點頭,起了床,半夏伺候她穿上衣裳。

  綰寧腦中想著晚上要做的事情,從屏風後出來,洗漱過後,便傳來了杜若問話。

  半夏把茶水放到綰寧跟前便退了下去。

  “關於東晉公主要和大皇子見面的事,殿下那裡怎麼樣了?”

  杜若回答:“回小姐的話,都安排好了。”

  綰寧又問:“東晉公主那邊呢?”

  杜若:“十三公主從國公府離開之後,去了一趟醉香樓,把醉香樓包了下來。

  而後向各大家族的小姐遞了帖子,約晚上在醉香樓吃飯,一共有三十家的小姐。

  其中小姐認識的,有謝大小姐和太師府周六小姐,還有郡主都在。這三十家小姐都回了帖子,晚上應該都會到場。”

  綰寧點點頭,楚幽想得周到,那麼多家的小姐,魚龍混雜的地方自然對小姐們名聲不利,直接把酒樓都包下來也是代表了尊重和態度。她對楚幽的印像又好了一分。

  三十家的小姐,加上丫鬟下人,幾乎要把醉香樓塞滿,到時候楚幽悄悄溜出去,也不會引起人的懷疑。

  讓楚幽和大皇子見面,確實是有風險的,但是隻要不讓人抓著證據,這風險便約等於沒有。

  若是因此被人循著風聲,曝出點什麼信息來,倒正中她下懷。所以,隻要大皇子那邊不讓人抓住把柄,便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讓君逸護住一個人,還是完全可以的。

  一切都按預定軌跡進行,隻等著事情一步一步的做成。

  說完這些,杜若還沒有走,綰寧擡頭就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發生了什麼嗎?”

  杜若低頭:“剛剛小姐歇息的時候,東晉九皇子進了宮。”

  綰寧一聽這話,微微凝眸:“什麼意思?九皇子入宮?楚錦年以九皇子的名義入了宮?”

  杜若點頭:“是。”

  綰寧:“他進宮做了什麼?”

  杜若:“倒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據我們的消息來報,就是非常正常的覲見,隻是他並未說是跟使臣一塊來的,而說的是在民間遊歷,來了大周,聽聞東晉使臣來了京城便趕往京城。”

  綰寧低頭,一副沉思狀:前世,並沒有這一出。前世這一回太後壽宴,楚錦年混在東晉使臣中,來到京城,一直都沒有透露出他自己的消息,從東晉使臣來,到東晉使臣走,都沒有人知道東晉九皇子混在東晉使臣的侍衛中。

  這一回,是發生了什麼,讓事情有了改變?

  前腳來了國公府,後腳便入了宮,綰寧不得不去想,是不是跟國公府有關系。

  前世,楚錦年也來見過老夫人,但是他也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綰寧看了一眼門外:不行,這件事她一定要去問問老夫人,這般猜測太被動了。

  若是楚錦年也和前世一樣,她並不擔心他們會生出什麼變故。哪怕要用楚幽救大皇子,她也有把握把一切都控制在可掌控的範圍內。

  但是現在,楚錦年自我暴露了,她不知對方的目的,也不知對方要做什麼。這樣下去很容易踩著紅線。

  綰寧起身,就要往老夫人的壽安院而去。但隨即想到什麼,看向杜若:“楚錦年去宮中,你為何欲言又止?”

  杜若聽著這詢問的話,嚇了一跳,趕忙解釋:“不是,小姐,是九皇子在進宮之前,先去了一趟逸王府。”

  “逸王府?”

  綰寧眉頭深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總覺得這個楚錦年是一個巨大的變數。

  “是以東晉使臣的名義去的,還是以九皇子的名義去的?”

  杜若:“小姐,是以東晉九皇子的名義去的。”

  綰寧聽著這話,手輕輕的繞著帕子。

  一國的皇子到了大周,先不進宮覲見皇帝,卻見了一位皇子,若不是君逸此時坐在輪椅上,怕是詆毀他的折子一定如雪花一般。

  綰寧:“殿下可有做什麼?”

  杜若:“殿下第一時間便讓人傳了信入宮,說九皇子去了逸王府,詢問陛下該如何應對招待。”

  綰寧吐出一口氣:這還好,要不然的話,就算那些大臣不參君逸一本,皇帝心中怕也是要對君逸生出不滿來。

  不喜和不滿,是兩種意思,但總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君逸這樣做是在向皇帝表明態度。免得事後發現,那就有嘴說不清。

  “九皇子去逸王府做什麼?”

  杜若看了綰寧一眼,才回答:“求娶小姐。”

  四個字杜若說得那叫一個別扭。

  綰寧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慍怒:“他是衝著我來的,還是衝著殿下來的?還是衝著國公府來的?”

  杜若搖頭。

  綰寧才不相信楚錦年真的對自己有什麼想法。前世他們也是見過面的,但是根本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連一點點苗頭都沒有。由此可見,並不是楚錦年對她這個人有什麼興趣,而是這一次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有了改變。

  至於楚錦年究竟想做什麼,也隻有等她弄清楚真正的全部的真相才能知道。

  綰寧向壽安院而去,一路上讓杜若把楚錦年在逸王府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

  在杜若說到君逸用嫻貴妃威脅楚錦年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打蛇打七寸,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他們現在,行事風格是越來越像了。

  到了壽安院,張嬤嬤出來回話。

  “小姐,老夫人身子有些不適,怕是今日天冷著涼了。老夫人說怕把病氣過給小姐,便不見小姐了,等過幾日好些了再說。”

  綰寧:“祖母病了?看過大夫了嗎?”

  張嬤嬤:“老夫人說不用麻煩,休息幾日就好了。”

  綰寧看著張嬤嬤,又擡頭看了看天色,走上前,壓低聲音開口道:

  “張嬤嬤,你去告訴祖母,讓她不必躲著我,我知道那個人找到國公府來了。”

  若真是病了,張嬤嬤一定比誰都著急,還會讓她勸勸尋大夫來。但是現在很顯然不是。

  張嬤嬤大驚失色:“小姐你……”

  說到這裡,張嬤嬤住了口,看向綰寧。

  綰寧一臉堅定又堅持的模樣,張嬤嬤到嘴邊的話也再說不出來,隻得道:“小姐,稍等一等,老奴先去看看老夫人。”

  綰寧略微俯身:“勞煩嬤嬤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對方竟然找上門來,有了這一次,自然也有下一次。”

  張嬤嬤不敢搭話,隻囫圇地應了一個“是”,便進了屋子。

  好一會兒,張嬤嬤才出來,看向綰寧:“老夫人請大小姐進去。”

  綰寧把杜若留在了外面,自己進了屋子。

  屋子裡,老夫人在首位上正襟危坐,看向綰寧的目光,帶著一點擔憂又帶著一點驚訝還有一些愧疚,似乎百感交集。

  綰寧走上前,對著老夫人行禮:“祖母。”

  老夫人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坐吧。”

  “是。”

  綰寧在老夫人下首坐下來,老夫人看向她:“你,知道什麼?”

  綰寧如實回答,“祖母,孫女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想來問問祖母,孫女想知道真相。”

  老夫人眉頭松了又皺,皺了又松,聽綰寧這話並不準備開口,卻聽到綰寧又說:

  “祖母,我知道有人找上了門,讓祖母左右為難,是……跟我有關吧?”

  若是跟她沒關系,前世老夫人在東晉使臣來過之後,不會面露愁苦,對她欲言又止。

  也不會在這一次東晉使臣來後,對她避而不見。

  無論是什麼事,必定跟她有關。

  老夫人聞言,面色一變,綰寧心裡已經確定了七八分。

  “祖母,既然事情跟我有關,能否讓我知道真相。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無論做何決定,了解事情才好應對,也好過以後事情發生時,稀裡糊塗入了局,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綰寧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讓老夫人自己對號入座。

  果然,老夫人聽完之後,臉色糾結又悲痛,流露出一股愧疚之意。

  綰寧見老夫人許久不說話,試探著問道:

  “祖母,可是因為我的生身母親,蘇梓月?”

  她從小在蘇家長大,吳霜已經死了,蘇家的蘇長榮往上數幾代都清清楚楚。而國公府世代忠良,她父親宋淵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排除其他的可能,唯一可能和東晉產生巨大糾葛的,便隻能是她母親這一支,江南蘇家。

  老夫人看向綰寧,仿佛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再想到什麼,淚水悄然落下,嘴唇囁嚅,卻說不出話來。

  綰寧起身上前,替老夫人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祖母您別急,有事慢慢說,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承受。無論什麼事,我都不希望被蒙在鼓裡,哪怕是要命,我也希望明明白白的去見閻王。

  事情已經發生了,逃避不了,隻能去面對,如何做,我們商量著來就是,但是起碼,祖母要讓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祖母相信我,我不會亂來。祖母為我好,想保護我,我知道。但是,關於這件事我想知道。我已經知道那個人來找過祖母,萬一有一天對方找到了我門上,我一無所知,祖母說我該怎麼辦?”

  話說到這裡,老夫人已經沒有理由再隱瞞。

  她長嘆了一口氣,擦了擦淚,接過綰寧倒的茶,一口喝光。讓綰寧坐下,看了綰寧許久,在綰寧肯定的示意中,這才緩緩開口,把事情說了出來。

  綰寧靜靜的聽著。哪怕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臉上也依舊保持波瀾不驚。這件事,老夫人原本就是擔心她才選擇瞞著她,若她反應過甚,老夫人定會自責。

  事情很匪夷所思,也是充滿了傳奇性,但是她連重生這種事情都經歷了,其他的事情無論再離譜也可以接受。

  老夫人一邊說,一邊注意觀察著她的表情,見綰寧認真專注的模樣,神情冷靜自持,心中亦是暗暗點頭。她要是綰寧這個年紀,怕是沒有綰寧做得好。

  想到這裡,再沒有保留,把所知道的事情合盤拖出,事無巨細。

  綰寧聽著老夫人的敘述,腦中逐漸清明。

  困惑在心中的那些謎團,像一下子被打開了一把把鑰匙,坦誠地暴露在自己面前。

  怪不得她的皿可以救君逸。

  怪不得瘟症對她沒有一點影響。

  原來如此。

  原來郡主府那個玩具青蛙的小機關,紮破了蘇梨的手指,應該就是為了要確認蘇梨是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

  原來楚錦年千裡迢迢的來大周,就是為了找她。

  隻是因為她是國公府幹親這件事,陰差陽錯錯過了她的身份。

  前世,大家都認定了吳霜才是她的親生母親,這一世是君逸幫她清除了證據,不讓人發現她的身世。所以兩次楚錦年都完美錯過。

  原來如此。

  一切想不通的,都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綰寧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現在並不知道我的存在,祖母是不想讓我出去是嗎?”

  老夫人伸出手,綰寧向前移了個位置,伸出手去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

  老夫人看著綰寧,眼睛又紅了一圈:

  “好孩子,誠如你所說,我告訴你這些,是以防萬一,萬一被人發現不至於稀裡糊塗,而不是讓你去做傻事。

  雖然你是霍家的後人,但是,你並沒有在南疆生活過,這件事讓你一個人擔著,不是這樣的說法。

  還有一點,你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菩薩,靠你一個人,賠上自己也未必有用。”

  綰寧:“是,祖母,我明白,我隻心裡知道這件事。”

  老夫人眉頭皺成川字,看著綰寧,猶疑道:“雖說你的可能很大,但也許並不是,所以你也別太有心理壓力,祖母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給你生困擾的。”

  綰寧笑了笑,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她是不是,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她卻知道得分明。若她不是,如何能救得君逸。

  綰寧看向老夫人:

  “祖母,我們是一家人,無論有什麼都一起擔,我非常高興,祖母能信任我,並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看著如此懂事的綰寧,老夫人淚如雨下。

  綰寧安慰了她好一會兒,老夫人才放松下來。

  綰寧想到老夫人說的那些,又問道:

  “祖母,我母親她……,真的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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