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布政使胡茂還有福州知府态度的轉變錢楓林并不在意,有些人識趣就好,若不識趣他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
三日後,叛軍終于攻來,錢楓林召集滿城的官員鄉紳商議抵抗之策,威逼鄉紳們捐錢捐物,以福建巡撫的命令給每家鄉紳派下捐錢數額,從數千兩到數萬兩不止,一時間福州城内怨聲載道。
拿着勒索而來的錢糧招募壯丁守城,可負責此項事宜的福州府官吏上下其手,大撈特撈,到壯丁們手中的錢糧寥寥無幾。
終于,守西門的一個千戶在叛軍的”遊說”下叛亂,打開了西門放叛軍入城,福州城瞬間陷落,自錢楓林以下的福州官員都陷于賊軍之手。
“錢大人,終于等到你來主事了。”
巡撫衙門,帶兵入城的陳默面帶笑容的對錢楓林道。
錢楓林搖搖頭:“唉,從一個封疆大吏變成了亂臣賊子,真他娘的!”
陳默卻微笑不語,這一切都是你錢楓林背後操縱,現在即便罵也是在罵你自己。
錢楓林也隻是感慨而已,現在形勢如此,已經不由得他不走到台前。陳默雖然也算善戰,可獨當一面的能力要差上很多。接下來要進行的事情太過重要,錢楓林不得不親自主持。
可即便如此,他還不得不對外佯作被俘虜做做樣子,不敢直接投奔叛軍。當然以後叛軍的事情将全都由他做主,陳默負責執行,當然對外還是把艾能奇退到台前,以艾能奇的名義行事。
當即,錢楓林吩咐下去,命陳默分派軍隊攻略福建各個府縣,務必把福建全境納入手中。攻占各府縣後第一件事情便是開倉放糧收攏民心,然後便是查抄境内士紳富戶之家,以從士紳們查抄的錢糧招兵買馬擴充支持軍隊。
“軍隊不能盲目擴充,每縣征召一營士兵,每府的新兵組成一鎮,委任精銳軍官為營正鎮将。征召士兵的标準你也知曉,訓練士兵的辦法咱們已經非常成熟。你負責提名相關的營正鎮将人選,報由我批準。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攻略各個府縣,下個月咱們将出兵浙江!”
錢楓林一一分派着接下來的任務。經略福建需要大量的時間,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可是現在需要盡快攻入浙江威逼朝廷,至于經營福建的事情隻能以後慢慢進行。
為了攻打浙江,錢楓林将不得不帶走絕大部分的兵力,接下來守衛福建隻能靠新招募的新軍了。
福州城内的官員大半願意投降,對這些進士官員錢楓林并沒有選用,反而挑選了一些雜途出身的循吏,對這些人先進行一番嚴格的軍訓,然後補充到軍隊中,或者在各府縣當不太要害的職位。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勉強把各項事務整理出頭緒,而幸虧有從東番調來的大量官吏,才有足夠的官吏管理占領的地方。
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除了汀州、漳州境内偏遠的少數縣,大部分
府縣均被占據。事實上很多地方已經經曆過一次西賊之亂,朝廷對地方的統治非常的薄弱,當聽到叛軍攻打過來,很多地方的百姓主動前來歸附,或聚集打開城門,或悍然殺官造反。
而福建境内的官軍早被打殘,僅剩的數萬軍隊在王寅的帶領下龜縮在金門廈門的沿海一帶島嶼,絲毫沒有收複失地的想法。
......
福建淪陷,新任東南總督左懋第狼狽逃到杭州,消息一經傳到南京,立刻引得朝廷大震。
誰都沒有想到,原本已經被剿滅的艾能奇竟然死灰複燃,而且叛軍進展如此猛烈,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福建總兵鄭芝龍陣亡,福建全省糜爛。
若隻是兵敗也就罷了,繼續調兵圍剿就是。現在大明外患已除,區區艾能奇又能起多大的波瀾。可是此次艾能奇之亂太過詭異,事情的背後有着太過的陰謀,讓朝中大員們一個個不寒而栗。
前任督師王寅坐實叛軍崛起,後在新任督師左懋第到達福州之前帶兵離開福州,躲在金門廈門等島嶼擁兵自重,拒絕接受新任督師左懋第的調遣,逃避朝廷對他的處罰,事實上已經等同于謀反。
而據傳,艾能奇叛亂和王寅有着密切的關系,或者說是王寅一手推動的叛亂,據說叛軍主要組成并非艾能奇原來的那些流賊,而是一支紀律嚴明戰力強悍的軍隊,所以才能短短一個月便席卷福建。
至于這支強悍的軍隊來自哪裡,很多朝廷大員都心知肚明,可是心中知道嘴裡卻絲毫不敢說出,誰都知道一旦說出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而對于王寅,朝廷再也不敢給與重責,生怕把他再逼到叛軍那邊。
當然,最憤怒的當屬崇祯皇帝莫屬,他沒想到有些人竟然如此大膽!
“查到那叛軍到底來自哪裡了嗎?是不是陳越的屬地東番?”崇祯咆哮着。
新任錦衣衛指揮使陸宗漢跪在地上,汗水從額頭滾滾而下,“陛下,請贖臣無能,叛軍的底細并未查出。不是臣不盡力,實在是臣剛剛接手錦衣衛,還沒有來得及整肅,原本的錦衣衛不知道又多少是劉能的人,根本沒法用。臣往福建,往東番派出了幾十個密探,但一直沒有回信,這些人仿佛石落大海一般,派出去以後便無影無蹤。”
“無能!廢物!”崇祯怒罵着,卻也無可奈何。
原本的錦衣衛是劉能一手把持,陸宗漢剛剛上任便遇到這樣的事,查不出來也能理解。
怒罵一陣以後,崇祯不得不把陸宗漢打發出去,渾身一陣陣無力感。
過去的年月,哪怕大明形勢太過危急,崇祯都能靠着強硬手段牢牢掌控住權力,朝内外文武也許有人陽奉陰違,可在皇權面前沒人敢造次。
可是現在,區區一個東南督師王寅,便敢公然不聽他的話,而偏偏朝廷又拿他無可奈何,這讓崇祯心中充滿了挫敗感。
王寅尚且如此,若是北京的那位公然和自己作對,自己又将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