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門城樓,看着城下蜂擁而來的潰兵,城上衆官員無不臉色發白。
“這,這就敗了......”南京守備忻國公趙之龍喃喃道。
阮大铖獻出的誘敵之策得到了馬士英的贊同,負責具體執行的也就是劉澤清阮大铖和他。劉澤清部戰力較強,負責設下埋伏攻打入城的平南軍,趙之龍則負責防守京城給劉澤清當後盾。
計策是個好計策,沒想到竟然打成這樣,劉澤清這厮該是多麼的廢物啊!
這一刻,趙之龍非常的後悔,後悔當初不該聽從馬士英的蠱惑,為了一個國公的爵位上了福王的賊船,導緻現在進退失據。
作為擁立福王的重臣,崇祯一旦進入南京,必然饒不了自己!
自己該怎麼辦啊?打,雖然自己是南京守備,名義上掌握着南京衛軍數萬軍隊,可是趙之龍自己知道,南京的衛軍有多久沒有操練,又欠了多久的饷銀?用這樣的士兵卻和久經沙場戰力強悍的平南軍對陣,借他個膽子也不敢。
必須得找個退路了!趙之龍暗歎道。
“快開城門啊,讓這些軍隊進城!”看着城下扣城得敗兵,監軍太監韓贊周連忙叫道。多一些軍隊就多一些力量,如此才有守住京城得可能。
“不能開城,這些敗兵士氣全落已經不能再用,叛軍就在他們身後,打開城門得話這京城就守不住了。”錢謙益當即阻止了他。
錢謙益向福王請旨去城上督戰,并負責勸說城内士紳官員招募鄉兵。福王聞言非常高興,封他為督師全面負責守城事宜。
考慮到錢謙益已經和自己綁在了一個戰車上,并且還得借助于錢謙益得威望發動全城官紳守城,馬士英也沒有反對,不過私下裡囑咐劉澤清一定要小心一些。
所以設下陷井誘殺平南軍的計策馬士英和劉澤清根本沒有告訴錢謙益,對外面發生了的具體情況錢謙益也所知不多,還以為是侯方域等人按照自己的吩咐打開了城門,平南軍入城殺敗了劉澤清。
對欲反正投誠的錢謙益來說,劉澤清所部是最大的障礙,若是劉澤清入城,侯方域等人開城投降的事情必然會洩露。他當然不願讓劉澤清再入城,就讓他和他的軍隊在外城讓平南軍幹掉吧!
“可是,可是這京城守兵兵力不足啊,多些人進城也能多些力量。”韓贊周焦急道。
“怎麼,韓公公,您是打算一心跟着福王了?”錢謙益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錢閣老你這是什麼意思?”韓贊周陰沉着臉,死死的盯着錢謙益,“難道你要背叛皇上投降不成?”
“呵呵,話别說的那麼難聽,什麼背叛不背叛的,我們都是崇祯皇帝的臣子,當初陛下殉國消息傳來咱們才不得不另立福王,現如今陛下南歸,理應重新為天子,我不過是想順應潮流撥亂反正而已,背叛投降這樣的詞語可不能用在我的身上。”
錢謙益兇有成竹的道,城上的守軍半數都是他派人招募的鄉兵,力量并不比守城的衛軍差,而且趙之龍等人又豈甘心為福王陪葬?
“你,你,你......”韓贊周指着錢謙益說不出話來,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當初就是錢謙益在朝廷上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福王,這才當上了内閣次輔,現在有說什麼撥亂反正,我呸,這麼不要臉!
可是若論能言善辯,八個韓贊周加起來也敵不過一個錢謙益!
“韓公公,您這南京鎮守太監的職位可也是陛下所封,怎麼?你就願意背棄故主投靠福王,做那不忠不義之人?”錢謙益看着韓贊周,陰恻恻的問道。
“我.....”被他這一問,韓贊周竟說不出話來,他哪裡願意背叛崇祯,不是當初不小心上了馬士英和盧九德的賊船再也下不來嗎。若是一開始就知道崇祯還活着,打死他也不會選擇投奔福王。
“隻要你肯幡然悔悟,陛下那裡肯定會既往不咎的,畢竟陛下匆匆南來,身邊也亟需要人手。”仿佛知道韓贊周是怎麼想的,錢謙益輕輕道。
韓贊周頓時恍然大悟,崇祯南歸,事實上就是丢掉了北京的一切難逃,據聞身邊連個侍候的太監都沒有,将來到了南京當上皇帝,必然也要重新建立内廷,可他倉促間去哪裡找這麼多的太監去?而自己這樣懂規矩的宮裡老人正當用。隻要自己能夠求得崇祯的原諒,重新回到他的身邊,這宮裡大檔的位置唾手可得,就是當上司禮監首座也不在話下,畢竟在這南京城中還有誰的資格會比自己老?
見韓贊周已經心動,錢謙益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了趙之龍,“忻城伯,您以為呢?”忻城伯這三個字叫的格外重。
見錢謙益稱自己忻城伯而不是忻國公,趙之龍知道,錢謙益是在提醒自己,一旦選擇了歸降,這忻國公的爵位也就當到頭了。畢竟忻國公是福王所封,崇祯不可能承認。
看着錢謙益臉上的笑容,趙之龍心情無比的複雜,丢掉國公的爵位他并不在意,可問題是崇祯會真的繞過自己嗎?韓贊周不過是一個沒有跟腳的太監,自己可是南京城世襲的伯爵,家大業大!
“平南軍已經兵臨城下,留給咱們的機會不多了,伯爺,您的快點考慮了!”
錢謙益淡淡的道,對這趙之龍,他并沒有勸太多,因為他知道凡是家大業大的人考慮的就多,一般不會作出铤而走險的事情。
果然,沒有一會兒,趙之龍已經下了決定。
“就聽錢閣老的吩咐,本伯是大明世襲的伯爵,撥亂反正理所應當。”趙之龍慨然道。
“錢閣老,咱們到底該怎麼辦,您說說吧。”韓贊周焦急的催促道。
既然選擇了重新投靠崇祯,就不能幹等着,必須要立下些功勞來作為投名狀,如此才能讓崇祯赦免以往的罪過并進而得到重用。
聽了韓贊周的話,趙之龍也一臉殷切的看向了錢謙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