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狼煙滾滾而來,讓曹老大的頭疼病再一次複發了。
滿臉痛苦地坐在議事廳上,曹操捂着腦袋龇牙咧嘴的在心裡将老袁家的十八輩祖宗罵了個遍。
但是,罵的再狠,也無法讓袁術退兵。所以很快,曹操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地圖上。
十萬大軍來勢洶洶,讓剛剛放下兵器回歸田園的曹軍士卒,心不甘情不願地集結了起來。但是和曹操一樣,他們既然吃了軍饷,就必須要上陣殺敵,所以和他們的老大曹操一樣,數萬曹軍也是在心裡面将袁術罵了個狗皿噴頭。
曹操喝了一口茶,穩了穩心神,左右環視了一眼,忽然冷笑出聲,“三十萬大軍!袁術也不怕把天吹破了!區區一郡之地,便能夠養兵三十萬的話,那他袁公路一定是把婦孺老弱一并劃拉到了軍營之中!”
夏侯惇铿然道:“土雞瓦狗,便是再多上一倍,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毫無戰鬥力可言!”
曹仁沉吟道:“話雖如此,可蟻多咬死象,元讓不可輕視啊!”
夏侯惇冷笑一聲,拱手道:“主公隻需與我三萬精銳便可,定不會讓袁術踏足我境内半步!”
曹操煩悶地擺了擺手,苦笑道:“如果隻是袁術一路敵兵,的确不足為懼。元讓你要知道,擺在明面上的敵人,從來都不可怕。隐藏在暗處的威脅,才是最要命的。”
董昭微蹙着雙眉附和道:“袁術選擇在此時出兵,的确頗為蹊跷。之前我軍與其有過數次交鋒,袁術都沒有占到什麼便宜,對于我軍的戰力應該心中有數才是。單憑他拼湊起來的最多十萬兵馬,根本就不可能是我軍的對手。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夏侯惇怒瞪着董昭,雙拳緊攥着,“什麼可能?公仁你别賣關子啊!”
董昭神秘的笑了笑,手指着北方歎口氣道:“袁術,有援兵!”
“報!陳留太守杜襲急報,并州大将張燕,率鐵騎兩萬犯境!”
就在此時,議事廳外飛奔進一個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地吼道。
“知道了,下去吧。”
曹操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
董昭也是如此,朝着夏侯惇微微颔首,做出了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韓俊,小賊!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夏侯惇狠狠地跺了跺腳,拱手請命道:“區區兩萬騎兵,還是戰力不高的并州騎兵,滅之不難!”
曹操一臉痛苦地揉着腦門,皺着眉頭道:“恐怕,援兵非隻這一處。”
夏侯惇眨了眨眼睛,猛地一拍腦門,如夢方醒地撮着牙花子道:“對!還有孫文台的那個兒子,聽說頗有其父之風,不容小觑!若他叢江東引兵攻來,還真是有些麻煩啊!”
曹操搖了搖頭,“孫策,十有八九是不會理會袁公路的。”
夏侯惇不解地問道:“為何不會?當初孫文台兵敗身死,是袁術收留保護了他們孫家人,而借兵給他渡江南下的是袁術,封他為揚州牧的也是袁術,他又怎麼可能對袁術的命令置之不理呢?”
曹操撇嘴道:“元讓你不懂,袁氏與孫氏之間,隻會有怨,而絕對無恩!”
夏侯惇張了張嘴,還要開口反駁卻被曹操伸手攔住了,“你們對袁公路都不夠了解,他絕不是一個慷慨的人,之所以會借兵給孫策,我估計十有八九是孫策拿出了讓他眼饞到無法拒絕的抵押。”
董昭會意道:“袁公路出身豪門,奇珍異寶見識的多了,能夠讓他眼饞的,這世間恐怕不會太多。難道是?”
曹操點了點頭,“如無意外,應該就是那個東西了。”
“難怪!”
董昭恍然大悟道:“難怪袁術一日比一日嚣張跋扈,原來他已有了不臣之心。”
曹操點了點頭,“而這一戰,便是他的立威之戰。他是打算要踩着我曹操的腦袋,登上那讓無數人瘋狂追逐的寶座啊!”
董昭兀自不敢相信地問道:“他果真有那麼大膽?”
曹操強忍着疼痛哈哈大笑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袁公路的心,可是比天還要高啊!”
董昭倒吸了一口涼氣,皺眉道:“若果真如此,他必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出兵的,主公還需小心應對啊!”
曹操皺着眉頭微微颔首道:“這是自然,袁公路雖然成事不足,但敗事卻有餘。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如果将兵力全都投入到汝南,陳留的前線戰場上,後方空虛而為敵所趁。”
“後方?”
曹仁沉吟道:“主公所指的,可是徐州?”
曹操搖頭道:“徐州如今百廢待興,兵力吃緊,韓俊留下來的兩萬兵馬,用于自保尚且不足,應無餘力犯我疆土。”
曹仁疑惑道:“徐州除外,便隻剩青州了,那些該死的黃巾餘孽,已經被清剿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漏網之魚,也大多躲進了深山密林裡不敢露頭,如何能威脅到我後方安危?”
還真是懷念戲志才啊!
曹操苦笑一聲,頭疼的更厲害了,無力地揮揮手道:“傳我将令,調夏侯惇,于禁,曹洪,樂進,呂虔及其所部兵馬共計四萬與人,于三日内在濮陽城外集合,随我出征南下迎敵!命夏侯淵,李典統帥本部兵馬,西進陳留,迎擊張燕。子孝,你留一下。”
衆将齊聲領命,各自告退準備去了。
曹仁一臉無奈地看着曹操,心裡很清楚,自己這一次又沒機會上陣沖鋒了。
果不其然,曹操輕輕拍了拍曹仁的肩膀,有氣無力地道:“此次危局,比之去歲張邈,呂布之亂,有過之而無不及,子孝留守後方,務虛謹慎為上,萬事小心,尤其是需要地方北面。”
“北面?”
曹仁若有所思地問道:“主公指的是,幽并軍?”
曹操表情痛苦地擺了擺手,“不是幽并,而是,是冀州!”
“冀州?”
曹仁滿臉的驚恐之色,不敢相信地搖着頭道:“袁本初與主公,可是有同盟之約啊!他怎麼可能?怎麼敢?”
頭疼欲裂的曹操,臉色慘白如紙一般,豆大的汗珠不斷地掉下來,掙紮着說道:“聽我的,沒錯!”
曹仁不敢再問下去了,扶住了點頭道:“末将一定謹記主公所言,除非身死,否則必保兖州不失!”
汝南,安城縣。
眼望着面前的群山,耳聽着背後湍急的流水,曹操的心裡面,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背水列陣,自古便是兵家大忌,主公如此布陣,想來心中已經是有了必勝把握吧!”
話是這樣說的,可是董昭的臉上,卻仍然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擔憂。
項羽破釜沉舟,死戰而破強秦。
韓信背水列陣,一戰而定趙國。
難道,局勢真的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嗎?
曹操緩緩搖了搖頭,“此戰勝負之關鍵,不在安城而在兩翼,隻希望元讓與文則莫要讓我失望才好。”
董昭倒吸了一口涼氣,猛然回過味來,轉頭看了一眼身後那連綿的營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曹操自信的笑了笑,“傳令,命人前去袁術大營搦戰,就說明日辰時,我曹操邀他在慎陽山下一叙舊情。”
董昭領命去了,曹操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眼望着重雲密布的蒼穹,長歎了一口氣。
“曹阿瞞好大的架子啊!”
袁術将曹操的手書随手扔到一邊,滿臉輕蔑的對曹營使者道:“回去告訴他,要戰便戰,休要玩弄這些不入流的小花招。我與他之間從來都隻有舊怨,而絕無舊情!”
使者唯唯若若地退出了,閻象卻皺着眉頭道:“主公為何不見?”
袁術悶哼一聲,“我軍勢大而曹軍勢弱,見與不見,又有何區别?傳令三軍,明日四更造飯,待天色一亮,便擂鼓進軍,不勝不還!”
橋蕤,雷薄,陳蘭,梁剛等将齊聲抱拳應喏,各自回營整備兵馬去了。
閻象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再說什麼。他雖然不擅溜須拍馬,可是必要的眼力見還是有的。
派出去的使者,連滾帶爬地滾回營帳轉告了袁術的原話,曹操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意外,因為這一切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董昭偷眼看了看曹操,揮揮手讓使者退下去了,猶豫了一下之後問道:“主公似乎已經猜到了?”
曹操傲然地點點頭道:“那是自然。袁公路雖然出身高貴,但自小便經常被我欺負,心裡面早已經留下了陰影,不要說與我會面了,便是聽到我的聲音,也會忍不住心裡打鼓,又如何敢應約而來呢?”
董昭更加的糊塗了,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夠用了。
曹操神秘莫測的笑了笑,“去把文謙喊進來吧。”
樂進,字文謙,陽平衛國人,身材不高,但卻勇猛頑強,逢戰必定先登。曹操陳留起兵之時,率本郡鄉勇千餘人來投,大小數十戰,每戰皆是身先士卒,無堅不摧,深得曹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