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份子錢的問題,而是臉面的問題。
這宋典史果然與衆不同,把他們當人看呢。
“鄭大人,我們下值之後,一定會到的。”那些站在門口的衙差拼命地點頭道。“且我們還會準備份子錢。”
鄭四科一聽發火了,“你們這是看不起我們宋大人嗎?他說了,你們過去喝杯喜酒,就是看得起他了,還出什麼份子錢呢?如果你們出份子錢,他會生氣的。”
衙差們臉帶微笑,這是一般官員的說法,但一般情況下,大家都會湊份子錢,免得以後惹官員不高興。
一般官員,衙差們不是很想巴結。
可像宋典史這種年輕有為的官員,他們非常想巴結啊。
衙役裡面也有分為三等,一等像後世的臨時工,隻是憑着關系過來打工,工錢全由所在的衙房發放。
這種衙役是最低下的,低賤如狗一般。
另外一種是由衙門發放工錢,相對就好一點。
最後一種是官員的人馬,安排在各部門裡,有時在工作上的處理,也會容易不少。
而最低等的衙役就是在門口站着,三班倒的輪班,日曬雨淋,非常辛苦。
這些人隻是找人過來幹活,這個月可能在這裡幹活,下個月,就不一定能在這裡幹了。
因此,他們一聽是宋文建請喝酒,當然是想着巴結上宋文建了。
宋文建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在衙門裡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如果他們能向宋文建靠攏,以後可能會有好日子過。
不要說别的,就拿伍觀海和鄭四科來說。
伍觀海本來是一個快要被辭退的衙役,居然能當上兵房的典吏。
鄭四科隻是一個沒有用的門子,後來也當上吏房的典史,可以說是風生水起。
還有宋文建身邊的一些人,以前還是洋青鄉的農民,現在也在衙門裡當上衙役,個個牛哄哄的,讓人羨慕不已。
那些人紛紛向鄭四科保證,調好自己的班後,一定要去雲客酒樓喝宋文建的喜酒。
鄭四科笑着往裡面走,看到鐵刀正從裡面走出來,便問道:“鐵大捕頭,宋典史說其它人沒有空可以不去參加他的喜宴,但你一定要去。”
“我?”鐵刀微微愣了一下。
本來他是不想親自過去,畢竟李如軍與宋文建鬧得不歡。
他準備讓張強帶份子錢過去就行了,可現在鄭四科這樣說了,他如果不去雲客酒樓喝喜酒,宋文建可能會恨上他。
他所管轄的工作有不少是與宋文建有關,如果宋文建不配合的話,他的工作也開展不了。
想到這,鐵刀隻得點頭道:“鄭四科,你跟宋典史說一聲,我一定會到。”
“好。”鄭四科笑着往裡面走去。
宋文建來到李如軍的公房,見李如軍有點心神不定地坐在椅子上,并沒有看桌案上的公文。
“李大人。”鄭四科叫道。
李如軍聽到鄭四科的喚聲,身子一震,擡起頭問道:“鄭四科,有什麼事嗎?”
“李大人,宋典史讓我轉告一聲,你是我們一縣之令,中午一定要去雲客酒樓捧捧場。”鄭四科笑道。“至于那份子錢,是不用出。就算你去的時候出了,宋典史也會雙倍還你。”
哼,宋文建真是太天真了。李如軍在心裡暗道。
永昌候家将已經與雷州衛所的人說好,今天就會過來抓宋文建。
為了打宋文建的臉,那家将故意選在今天正午是動手。
他們要在宋文建宴請遂溪縣有頭有臉的人吃飯時,再把宋文建帶走,宋文建會臉面無光,以後都不能在遂溪縣擡得起頭了。
且那家将說,隻要宋文建被抓走,是不會再活着回來了。
現在快到午時,那些人就要在雲客酒樓動手,李如軍感覺有點坐立不安。
現在鄭四科又來叫他去雲客酒樓喝酒,他哪會答應呢?
李如軍搖頭道:“鄭四科,你去告訴宋典史,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就不去了,到時我會讓人送禮過去。”
“李大人,你如果能去的話,是會為我們家少爺的宴席增色不少啊。”鄭四科哀求着:“你還是去吧,要不我派轎子過來?”
“鄭四科,你沒有聽到我說身體不舒服嗎?你去忙吧,不要打擾我了。”李如軍向鄭四科下了逐客令。
鄭四科見是如此,隻得無奈地離開了。
李如軍看着鄭四科離去的身影,不由暗笑。“宋文建的道行還是差了不少,人家都要來抓他,他毫不知情,居然想着擺喜宴來賺錢。哈哈哈,宋文建,你牛不了多久。”
宋文建剛喝完一壺茶,見街上來了不少官兵,知道對方要來了。
一樓已經有一些賓客過來了,他們看到有官兵過來,臉上不由透着吃驚。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官兵過來?”
“難道他們也來喝喜酒?”有人問道。
“你見過有人拿着刀槍喝喜酒的嗎?”另外有人反問。
“看來是要出事了。”那些賓客急忙縮回來,想着上二樓避風頭。
宋文建往着外面走去,大牛等人都拿着兵器跟在後面。
“我們是雷州衛過來辦事的。”外面有官兵大叫道。
宋文建對着前面叫道:“陶哥,難道你想躲在後面不出來嗎?”
剛才宋文建在二樓上面時,已經看到這次是陶運科帶隊。
人群裡有一個人聽到宋文建的叫聲,讪讪地走出來了。“宋典史,我們的關系隻是一般般啊,你不要跟我稱兄道弟了。”
宋文建笑道:“陶大人,我們借一步說話,可行?”
如果是平時,陶運科是會與宋文建說點話,再叫後面的官兵抓人。
可他當時以為這次過來抓宋文建不會是他,所以暗中把消息賣給宋文建,算是還宋文建的人情,還能賺點跑腿錢。
沒想到指揮使說他本來就是遂溪過來的,熟悉遂溪的情況,後來又叫他帶着一個千戶的官兵過來抓宋文建,這讓他頭疼啊。
陶運科想着自己躲在後面,不讓宋文建看到就行。
可宋文建在二樓看到他,他隻得出來說話了。
這個宋文建真是笨啊,昨天他都暗中通風報信了,你就趕快跑嘛,還在雲客酒樓擺什麼喜酒呢?
難道宋文建是嫌命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