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
陸仁驚呀的回身望去,因為來的這位真是打死他都想不到的人:“糜小姐!?”
隻見糜貞人在馬上,先是回頭向跟随着她的仆從們吩咐了幾句,然後就縱馬趕到了陸仁的身前翻身下馬與陸仁相對而立。隻是真當她與陸仁面對面的站到一起的時候,卻又不知該如何向陸仁開口。而陸仁這裡還犯着懵,同樣的也沒有開口說話。一時之間,二人竟然是這樣相對無言了起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糜貞側過頭看了看那兩個墳包,這才勉勉強強的開口道:“李老和小平……這是陸先生你親手下葬的村民嗎?”
陸仁也望了一眼,臉上隻有苦笑:“不止他們兩個。真要說起來,這小村裡的人都是我親手安葬的,隻不過除了李老和小平之外,安葬其他的村民的時候因為時間上不允許,我隻能用火葬的方式來安葬他們,免得他們的屍身被野狗咬、被烏鴉啄。”
“我就知道陸先生是個宅心仁厚的人……”嘴裡這麼說着,糜貞又稍稍的猶豫了一下,這才向陸仁問道:“陸先生這是要離開徐州了吧?”
陸仁點$≦,點頭,臉上苦笑依舊:“我昨天一時氣惱之下狠狠的罵了那些當官的人幾句,想來徐州中人對我已是容之不下,我不走幹嘛?留在這裡被他們沒完沒了的找我的麻煩嗎?”
糜貞歎了口氣:“昨天酒宴上的事,大哥都和我說了,真是委屈陸先生了……糜貞在這裡代大哥向陸先生賠個罪。大哥他身在官場,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昨日在宴中不能站出來幫陸先生你說幾句話,确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陸仁擺擺手:“沒事,我沒怪過他。他的苦衷我理解的。”
“多謝陸先生對大哥他的體諒……”
扯完這幾句不鹹不淡的閑淡,糜貞又沒了言語,到是一張俏臉有些稍稍見紅,低垂着的雙手也絞起了衣袖。就這樣過去了許久,糜貞終于有些支唔的向陸仁道:“陸先生,有件事……大哥他昨天對我說了。”
陸仁聳聳雙肩:“又是什麼事啊?最近我身上發生的事那可真是多了去了,我都不知道令兄說的是哪件。”
“……”糜貞望向陸仁的目光忽然帶出了幾分嗔怪之意,不過當她發覺此刻陸仁的身上隻有落寞與失意時,這幾分的嗔怪也就随之消散。複又低着頭沉默了片刻,糜貞深吸了口氣,很認真的向陸仁道:“大哥跟我說,那天陸先生你會突然回小村暫住數日,是因為陸先生你拒絕了大哥的招親之意,又怕與我相見時會尴尬難言,所以就回小村暫時避開我一下。陸先生,糜貞就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拒絕大哥的好意?難道說是覺得糜貞配不上陸先生你嗎?”
“我……”陸仁差點沒爆句粗/口出來,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糜貞會來問這件事。而當天他面對糜竺都不知該如何接招,現在面對着糜貞這位正主,被糜貞這突然的一問,更是立刻就風中淩亂了。二人之間的氣氛,也随之變得既尴尬又微妙。
好不容易陸仁回過味兒來,就忍不住多看了糜貞幾眼。隻是這一看之下,陸仁就感覺糜貞完全沒有那種小女生碰上這種事時的那種嬌羞之意,反到是有幾分心中不滿、憤憤不平的意思。再略一轉念,陸仁的心中就隐隐約約的明白了點什麼,心中啞然道:“我靠,我這是在演那些三流的言情肥皂劇嗎?這種劇情都能讓我碰上。好吧好吧,那我就按那些三流肥皂劇的劇本來應付一下看看。”
心中既有決意,陸仁就搖搖頭再笑笑,向着糜貞輕歎道:“我不明白糜小姐為什麼會有此一問……這樣吧,我知道糜小姐雖是女子,但卻是爽直之人,你我之間就不要那麼扭扭捏捏、惺惺作态了。我現在隻問糜小姐你一句,糜小姐的心中對我有意嗎?”
糜貞稍稍一怔,因為她也沒想到陸仁會問得這麼直接。但她畢竟不是那種嬌羞的千金小姐,反到是因為幫着糜竺打理産業多年,很有幾分敢做敢當的爽直,當下略一思索之後便搖頭回應道:“糜貞不懂這些,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對先生你……”
陸仁直接就接上了話:“更多的應該是把我當成一個挺談得來的大哥哥,甚至是偶爾可以戲弄一下的好玩伴吧?”
“這個……”糜貞皺眉思索了一下,點頭道:“仔細一想,到确如陸先生所言。”
陸仁心說要把你糜貞扔到現代社會裡,絕對會是那種備胎環繞的女神。至于自己嘛,還好一向都很有那種當好一個吊絲備胎的自覺,從來就不認為有哪個女神會真的喜歡上自己,想推倒女神還不如直接用錢砸來得方便快捷。隻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自己的這種心态居然還會派上用場。而且現在看來,糜貞會有那麼一問,絕對不是糜貞對自己有意思,而是女神們對自身的美貌,亦或是各方面條件的影響下的一種自尊心在作怪。
要是在這種問題上和她們糾纏不休,天曉得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自己和糜氏兄妹之間的交情還算是可以的,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要和對方打交道,真的沒必要因為這種破事和對方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因此話還是說得婉轉一點才比較好。
“我承認,糜小姐你美麗動人,陸仁不是聖賢之人,對糜小姐你也曾動過一點心思。但是我很清楚糜小姐你對陸仁并無此意,隻是把陸仁視作一個長兄、一個玩伴,即然如此,我又何必讓糜小姐你心中為難,進而委屈自己?那樣隻會讓你我的心裡都不舒服而已。”
頓了一頓,陸仁索性開始扯淡:“而且我這個人别的可能是不怎麼樣,但于流浪四方的時候,這一類的事情到是經曆過一些的。看過那些生死相許的故事之後,我心中渴求的是那種兩情相悅、相知相戀的伴侶。至于糜小姐你心中所渴求的,則是一方英豪、世之英傑,在這一點上陸仁自問是沒辦法讓糜小姐你滿意的。”
糜貞見陸仁毫不避諱的說曾經對自己動過一點心思,但是又如此坦然的說出了拒絕的原因,話還是那麼的中聽,潛意識裡的那幾分不滿頓時就煙散雲散無蹤迹。而在潛意識裡的這幾分不滿消散之後,糜貞其實還是很有些舍不得陸仁的。畢竟對糜貞這樣一個漢時的女子來說,身邊能有陸仁這樣的一個朋友真的是很難得的事……當然說是備胎也可以,雖說糜貞不曉得備胎是什麼意思。
這話又說回來,現代社會裡的女神們往往不把備胎們當回事,可在古時女子隻是男人的附屬品而已,備胎們對女神的優良品質可是古時女子們心裡異常渴望的。現在陸仁就要離去,糜貞的心裡當然不會好受,要知道糜貞也隻有陸仁這麼一個備胎而已。但糜貞也很清楚,她是不可能挽留住陸仁的。
輕歎了口氣,糜貞從馬背上取下了一個包袱,遞到了陸仁的面前道:“昨夜大哥宴後歸來,說過陸先生在宴中的事後,我已猜到陸先生會就此離去,也知道先生在臨走之前一定會來小村這裡看看,所以就連夜備下了這些幹糧和盤纏,也算是糜貞的一點心意。”
陸仁也不客氣,很幹脆的就接了過來,因為現在的自己确實很需要這一類的東西。再想了想,陸仁便對糜貞道:“臨别之前陸仁有幾句話,糜小姐你記得暗中告知令兄。陶府君年邁體弱,恐怕不久于人世,介時令兄必将重新擇主而侍。陶府君的二子皆是無用之人,侍之無益,反到劉玄德是當世英雄,值得令兄追随一生……好了,我言盡于此,時候不早也該上路了。告辭!”
各自施禮話别後陸仁翻身上了馬背。糜貞見陸仁将要舉鞭,卻也是沒來由的突然喚道:“陸先生!”
陸仁問道:“糜小姐還有何事?”
“啊……”糜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喚住陸仁,支唔了好一陣之後才道:“陸先生若是以後有機會,還請記得來徐州看看糜貞……”
陸仁随意的一笑,在馬上向糜貞拱了拱手之後就揚鞭而去,隻留下個糜貞站在那裡望着陸仁遠去的方向呆呆的出神,心中湧起了一陣陣的失落之意。
糜貞呆立了也不知多久,忽然聽到身後有陣陣的馬蹄聲傳來,急回頭望去時就愣住了:“大哥?”
糜竺看見糜貞站在這裡也是一愣:“小妹?你為何在此?”
糜貞道:“猜到陸先生要走,所以來此贈些幹糧盤纏與他。”
糜竺趕緊的四下張望:“陸先生人呢?”
糜貞道:“已離去多時……啊,這幾位是?”
糜竺又趕緊的在糜貞與劉備兄弟之間互相介紹了一下,劉備當然是因為沒趕上陸仁的事歎息了一番,對張飛也斥責了幾句,随後目光就落到了糜貞的身上。
糜貞多少有些不方便和劉備等人見面,所以在禮貌客套了幾句之後,就帶着幾個仆從先回郯城去了。而劉備在糜貞走後,少不了向糜竺問起糜貞的事,當然還有糜貞與陸仁之間的關系。糜竺在大緻的解釋了一番之後,忍不住輕歎道:“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可惜,如果當時陸先生答應了與小妹的這門親事該多好?”
劉備也點了點頭:“是啊!陸先生見識卓遠,備也可時時向陸先生請教。”
此時對劉備而言,是少了個可以幫他出主意的人;對糜竺而言,則是少了個能幫着他和劉備拉近關系的人。隻是他們和陸仁都沒想到,正是今天的這番話,使得日後的進程和原有的曆史進程有了一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