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送隊仍在龜速前行,陸仁則躲在車裡發着呆。或許是因為這一趟沒能見着蔡琰的緣故,陸仁總覺得有點遺憾和擔心。也正是由于這些遺憾與擔心,使得陸仁的手中在反反複複的擺弄着那支竹笛,卻始終都吹不出一個音來。
“陸兄!”
“何事?”
曹昂拍馬來到了陸仁的車旁:“子孝、子廉二位叔父的快馬信使送了信來,讓我們就在這裡原地紮營,他們的五千兵馬很快就會來此與我們彙合。”
陸仁愣了愣,再從車裡探了個頭出來。别人心裡或許不清楚,但陸仁的心裡卻相當的清楚,這個時候曹操會把曹仁、曹洪這兩員大将派過來接應自己的這支糧隊,恐怕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曹操已經帶着漢獻帝往許縣動身了。如果是原有的曆史進程,漢獻帝随曹操前往許昌是在九月,而現在卻是八月都沒到,時間上至少提前了一個多月。
安營紮寨這一類的事不用陸仁去操心,再說他操心也沒啥用,他不怎麼懂這些,所以無非是在車上等着睡到營帳裡去而已。而在兩天之後的入夜時分,曹仁和曹洪所率領的五千人馬趕到了這⊥,裡,陸仁手裡的活也就正式的交接到了這二位的手裡。
因為天已入夜,要動身啟程也得到明天,陸仁和曹昂就弄了頓豐盛的飯菜先招呼一下曹仁和曹洪再說,順便的陸仁也想和這二位拉拉關系、套套近乎。
其實真論起來,别看陸仁已經在曹操麾下混了兩年多,但還真沒怎麼和曹仁、曹洪打過交道。主要是這二位一直跟在曹操的身邊打仗,陸仁卻一直是躲在後方搞後勤,彼此之間隻能算是勉勉強強的認識,但卻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往來。
不過這二位對陸仁卻并不怎麼感冒,席間的舉止恐怕隻能用“禮貌的客套”這個詞來形容,陸仁對此也隻能是無可奈何。再一轉念,便公事公辦一般的問起了曹操那邊的情況。曹仁就告訴陸仁,曹操是在七月中旬說動了漢獻帝和那幫子官卿,然後開始遷都許縣。
這些都沒什麼,隻有一句話引起了陸仁的注意,就是楊奉和原有的曆史進程一樣屯駐在梁,此外也一樣的對曹操帶着漢獻帝遷都的事表示不滿。而曹操會派曹仁、曹洪帶着五千人馬趕來接應陸仁的這支運輸隊,就有擔心楊奉會襲擊這支相對來說比較重要的糧隊的意思在裡面。陸仁的這支糧隊運送的糧食雖說隻有五萬斛,可畢竟是興建新都的頭批啟資金,出不得什麼差錯。
漢時的梁,其實就是後來的大梁、汴梁、汴京,也就是現在的開封。就地理位置而言可以說是正好在洛陽、許昌、鄄城這個三角形的中央位置,因此楊奉如果是想攔截曹操,單就道路方面來說并不難。
不過這些和陸仁沒多大的關系,陸仁現在會挂上心頭的隻有一件事,就是以楊奉的兵力,想和曹操的大軍作戰未免有些勢單力孤。楊奉既然是想和曹操搶奪這個“挾天子以令諸候”的政治優勢,恐怕楊奉會去借兵就是再所難免的事了。而帶着借來的兵一到梁……陳留就在梁的西面沒多遠的地方。
曹操那頭的事用不着陸仁來擔心,也輪不到他來擔心。相比之下反而還是蔡琰那頭的事會更讓陸仁上心一些,老實說也有一定的可能能做到。默默的盤算了一下時間,陸仁就試着跟曹仁開了口,說既然曹仁、曹洪帶了兵來接應自己的這支糧隊,現在又已經交接完成,那自己再跟着也就沒了什麼意義。而且自己隻不過是一介文職官員,這一路上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早點回濮陽去着手準備下一批的糧草。
當然這隻是陸仁找了一個順理成章的借口,主要的目的卻是在回去的路上再去蔡琰那裡看看。要是事有可為,就盡可能的試着勸蔡琰趕緊搬家。一句話,陸仁雖然怕被“瓷”上,但能盡一盡力的事,陸仁還是想試試看,畢竟那個時候蔡琰算是救過陸仁一條命的。真要是什麼都不做,陸仁的心裡有些說不過去。但凡是大老爺們兒的,誰又願意虧欠女人的人情?
由于陸仁找的借口……其實說是建議都可以,反正在曹仁看來,陸仁說出來的話合情合理,那當然是滿口應允。說句老實話,曹仁也不想這一路上有這麼個沒啥用的文官跟着,想想都覺得有點麻煩。于是在商議定之後,陸仁就準備于次日的清晨出發,沿原路返回濮陽。至于曹昂則是繼續跟在陸仁的身邊,畢竟曹操那裡沒給曹昂什麼新的指示,曹昂也不好随意的亂動。
閑話少說,到了次日的清晨,陸仁與曹昂帶了一百騎的随從,與曹仁、曹洪道别之後,就掉回頭按原路返回濮陽。陸仁這時也耍了個小心眼,特意的拖到天快黑的時候才抵達臨近蔡琰所在的村落的附近,然後當然是順理成章的說去蔡琰那裡借宿一晚。
于是這百餘騎就跟着陸仁往蔡琰所在的小村去了,隻是當他們臨近村落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村中盡是散亂的火光,隐隐約約的還能聽到哭喊聲和慘叫聲。
曹昂見狀當然是下意識的帶住了馬,扭頭向馬車中的陸仁道:“陸兄,前面好像不對勁。”
陸仁也早就從車廂裡鑽了出來,遠遠的一望見這般情形就驚呼道:“我x!我怎麼會來得這麼正好!?”
有眼力好的從騎……或者也可以說是有這方面經驗的從騎馬上出聲道:“看這樣子,是有賊人在村中劫掠。不過看這樣子賊人數目應該不多,最多兩百來人的樣子。”
曹昂的目光馬上就甩向了陸仁:“陸兄,你看我們是不是過去救人?”
陸仁本來是有些猶豫不定的,畢竟自己這裡才一百來騎,真碰上了大部隊那就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送人頭的。但一聽說村裡的賊人不多,陸仁就放下了心來,馬上就從車裡跳了下來再一翻身騎上備用馬匹的馬背,唰的一聲佩劍出鞘再往前一指:“救人去!哦對了,大家記得都聚在一起殺敵,切不可輕易分散!”
這一聲令下,陸仁與曹昂便帶着這百餘騎殺奔了村中,而在前列的從騎很快就吼回來一個消息:“都是些匈奴胡騎!趁他們顧着劫掠未及上馬,快殺!”
這一下曹昂的這些從騎都來了精神,因為匈奴人難對付主要是在馬上,下了馬的匈奴人就很不怎麼樣了。現在這些匈奴人大多都沒騎在馬上,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進村劫掠的匈奴散騎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這一百多騎殺将進來,立刻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曹昂的從騎們如斬瓜切菜一般的都不知放倒了多少。不過他們在這裡固然是殺得起勁,卻沒有留意到陸仁的眉頭鎖得緊緊的,而陸仁的心中亦在暗自輕歎道:“果然還是匈奴兵跑到這裡來了,很多的事,畢竟不是我能影響到的……”
村子并不大,百餘騎打了幾個來回之後,匈奴兵基本上就被殺得差不多了。但網漏吞舟,還是有少數的匈奴兵找到機會騎上了馬,然後就飛一般的四散逃竄。而這時的陸仁,卻帶着幾個人趕到了蔡琰的莊舍,一沖進院中就見蔡琰被一個五大三粗的匈奴人扛在了肩上,馬上就二話不說的沖了過去,飛起一腳踹在匈奴人的小腹之上,直接就把這匈奴人踹翻在地。
蔡琰好像是被匈奴人打暈了,而陸仁的這一腳把匈奴人踹翻之後,蔡琰自然就摔到了地上,卻也因此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了一些。接下來也不用陸仁跟上去動手,跟着陸仁的幾個随從馬上就沖了上去刀劍齊舉,結果了這個匈奴人的性命。
陸仁這裡把劍往地上一插,蹲下身子一手挽起了蔡琰的頭,另一手在蔡琰的臉上連連輕扇:“喂、喂!蔡琰,蔡琰?醒醒!”
蔡琰好不容易才回轉過神,睜開雙眼看了看挽着自己的人,雙眼中盡是迷茫:“你、你是……”
“我……”陸仁心說好吧,看樣子自己連點映象都沒給人蔡大美女留下,隻好搖了搖頭道:“你不記得我的人,也該記得我留下來的那些曲樂吧?”
“你、你是陸仁?”蔡琰這才明白過來,再扭頭看了看已死在一旁的匈奴人,回想起了剛才所發生的事,立刻就驚恐得花容失色:“好險,好險!陸仁,你、你是趕來救我的?”
陸仁道:“你這不廢話嗎?行了,醒了就快起來,總不能讓我一直這麼抱着你吧?”
蔡琰也慌忙離開了陸仁的臂彎再站立起身,收拾起了周身上下。而這一收拾衣着,蔡琰和陸仁都暗自松了口氣,因為蔡琰的外衫雖然有些淩亂,裡面的衣物卻是完好如初,也就是說蔡琰雖然被那個匈奴人打暈了,還扛到了肩上,但顯然并沒有受到淩/辱。
用陸仁的話說,诂計是自己這裡來得及時,那個匈奴人聽見外面有了不對的動靜就沒來得及把蔡琰怎麼樣,隻能是急匆匆的把蔡琰打暈再擄走,不然以蔡琰的樣貌和身材,哼哼……
這時曹昂也找到了陸仁,劈頭就是幾句話甩過來:“陸兄,村中的匈奴大多都已殺,但仍逃走了一些,恐怕此地不宜久留!”
陸仁點點頭。楊奉弄來匈奴人,肯定不會隻弄來這麼幾百人,村裡的兩百來個匈奴,诂計就是趁機分散開來到處劫掠中的一支而已。現在跑了一些,那麼這些逃掉的肯定會跑回大部隊那裡去喊人,再來時就不會隻是兩、三百的了。
“馬上集合衆騎,盡快離開此地!此外傳告幸存的村民也趕緊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