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糜貞顯露/出了些安心之态,陸仁也笑了笑。而之前陸仁就在思考與分析着現在的時局近況,被糜貞插了這麼一杠子進來,腦子也就不由自主的跟着連續運轉了起來。這會兒再一思索之後,陸仁不緊不慢的灌了口茶,沉吟道:“甚至我現在還有這樣的猜想,就是你能夠從郯城帶着幾百人商隊來到這裡,會不會本身就是陳宮在有意的放你離開。不然以呂布那冠絕天下的西涼精騎,你覺得你能夠這麼一路安然無恙的來到許都?你臨到許都時在路上出的那點事,可是曹洪的人在見财起意,和呂布卻沒啥關系。”
糜貞愣了愣,連忙搖頭道:“不可能!向呂布提議娶我,借此謀取我糜氏家業的人就是陳宮,他又怎麼可能會放我離開?”
陸仁呵呵一樂:“糜大小姐,你的想法太單純了,哪裡會是陳宮的對手?陳宮的這一招其實是一石二鳥的……呃,說一石二鳥可能有點不恰當。反正這麼說吧,呂布娶你的事不管是成與不成,陳宮的目的都達到了。”
糜貞驚道:“這怎麼說?”
陸仁道:“很簡單,呂布如果娶了你,你們糜氏就不得不對±↖,呂布進行資助,那呂布無異于就得到了一個可以吃用好幾年的糧庫;如果娶不成你,陳宮也不可能會讓你們糜氏這個大糧庫落到别人的手裡。而在你來之前,子仲兄不是已經有意想把你送嫁給劉玄德了嗎?現在我說了這些,你覺得陳宮會讓你們糜家有合理的借口去資助劉玄德,進而使劉玄德重新擁有與呂布争奪徐州的本錢嗎?”
糜貞遲疑道:“會是這樣嗎?我家大哥要資助劉玄德,隻管資助便是,與我嫁不嫁于劉玄德又有什麼關系?”
陸仁啞然,心說你是這個時代的人,怎麼在這種利害關系上反而還沒不及我這個穿越者看得清楚?無奈的笑了笑,陸仁向糜貞解釋道:“情況不一樣的!如果你嫁給了劉玄德,那麼你們糜氏與劉玄德就是姻親。姻親有難,你們糜氏全力資助那叫天經地義,誰都不能說長道短;
“可如果不是你們的姻親呢?加上現在徐州名義上的主人是呂布,劉玄德都得算作是呂布的麾下,你家大哥也就跟着算是呂布的幕僚。沒有什麼合理的借口,幕僚資助外将招兵買馬那叫什麼?那叫有謀反之意!如此一來豈不是給了呂布把你們糜氏給端掉的合理借口?
“你家大哥是聰明人,不會犯這種傻,反過來陳宮也就能借此控制住劉玄德實力的過份增長,所以陳宮才會放任你來許都投奔在名義上本有婚約的我……當然這隻是我的推測,不過想想還是有些道理的。”
“原來是這樣……”糜貞聽完之後自然是愁怅不已,再擡頭看了看陸仁,複又憂慮的問道:“那在你看來,劉玄德能奪還徐州嗎?”
也不知是出于什麼樣的心态,糜貞在問完這一句之後忙向陸仁解釋道:“我、我家大哥畢竟已仕于劉玄德幕中,如今劉玄德已失徐州,若不能複還徐州,我家大哥就前途難料。若我家大哥有失,我們糜氏一族又該何去何從……所、所以我才向你問及劉玄德能否再複徐州。”
陸仁可沒聽出糜貞話裡另含的意思,所以是在想了想之後向糜貞搖頭道:“恐怕是沒什麼希望了,因為惦記着徐州這塊富庶之地的人太多了。如果進程不出什麼大的偏差……哦,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所料不差,呂布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袁術所迷惑、收買,出兵把劉玄德滅掉……”
糜貞驚呼了一聲,俏臉也有些變了形。
陸仁見狀趕緊安慰道:“不過你放心,劉玄德這個人一向命硬,而且論逃跑的本事可稱得上是天下無雙,再加上他身邊的關雲長、張翼德都是世所罕見的猛将,介時要殺出條皿路逃出徐州再改投到他處絕非難事。至于你家大哥嘛……這個有點難說。不過我想不管怎麼樣,你家大哥要逃出徐州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糜貞低下了頭,長歎道:“希望如此吧。但如此一來,我們糜氏一族在徐州的産業,恐怕就再也保不住了。”
陸仁心說差不多。你們糜氏的産業,不光呂布會盯着,徐州本土的大姓豪族也都盯着,一有機會那還不是像一群餓狼一樣沖上去你撕我咬?而在原有的曆史進程裡,糜竺會抛家棄産的跟定了劉備,沒準就是因為知道家業守不住了,所以索性跟着劉備打拼到底呢?
再看糜貞一直都低着頭沒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在許久過去之後,糜貞才幽幽的長歎了口氣,重新擡頭向陸仁道:“糜貞向陸先生說實話吧……其實自郯城臨行之前,大哥他與糜貞密談過一番,那時大哥就已經在擔心我糜氏一族恐有頹敗之危。現在糜貞帶了數百人丁來許都投奔先生,其實就是在作最壞的打算,事先分出一支宗族子弟,以免臨危之時宗族不保。”
陸仁心說是這樣啊?不過想想卻也正常,那個時代的人宗族觀念是很重的,發覺情況有點不對勁的時候就“遣散宗族”是很平常的事。穎川荀氏夠豪的吧?大亂來臨之前還不是馬上就分成了兩支,一支由荀彧帶去了冀州,一支則是由荀攸往益州帶?不過現在情況變好,這兩支又重新合到了一處。而糜竺與自己有舊,現在糜氏的情況不妙,就讓糜貞帶了一支糜氏的子弟來許昌找自己另謀出路,在這個時代真不是什麼稀奇事。
而這時糜貞的臉上泛起了一陣陣的潮紅,整個人也顯露/出了一個青春少女應有的嬌羞之态:話語更是吞吞吐吐的:“大哥他還說了,你雖然與我糜氏有幾分舊誼,但畢竟不曾深交,冒然來投又求以安頓這多宗族子弟之事,于情于理都有些說不過去。不過……”
話到這裡糜貞停頓了一下,看樣子是給自己鼓了好一番的勁之後才道:“不過你我之間畢竟是險有婚約,今日話既然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若你不棄,我願意依當日的未定之約嫁給你,我帶來的财物、人丁,就是我随行的嫁妝。隻求你能念姻親之親、舊日之誼,好生的安頓一下我帶來的那些宗族子弟,好令我糜氏宗族能得以保全。”
啪的一聲,卻是陸仁手中的茶杯失手掉到了地上。說實話,糜貞剛才所說的這些,陸仁不是沒有yy般的設想過,但總覺得也未免太過yy了一點。就如同糜竺所說的那樣,陸仁與糜氏之間是有那麼些的交情,但真心深不到哪裡去,結為姻親什麼的實在是有點不太現實。但此時此刻,陸仁所yy過的這些卻被糜貞這麼面對面的說了出來,而且還是從一個女孩子家的嘴裡說出來,陸仁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會不吃驚?
糜貞見陸仁失手掉落了茶杯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在暗中咬了咬牙,人也往陸仁的身邊湊近了一點,绯紅嬌澀的道:“其實陸先生對糜貞也頗有幾分在意的吧?”
陸仁回過神來,忙不疊的往後挪了挪屁股退開一些,手則向糜貞連連亂擺道:“糜、糜大小姐,不、不必如此哈!你既然是于危急之時來許都投奔于我,我自然會好好的安頓你帶來的這支糜氏宗族。至、至于婚嫁之事,咱、咱們回頭再說好不好?對,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糜貞的臉上泛起了幾許失望之意:“陸先生,你……”
陸仁也有些慌了:“這種事哪能亂來……哦,我是說感情是要培養的,不然你我之間現在的這個樣子和叫/雞……呸呸呸,我的意思是說你就當是為我的聲名考慮一下行不行?你現在這種情況跑來投奔于我,我卻在這個時候就娶了你,别人會說我是在趁人之危的!而我現在還得在官場上混,背上了這樣的一個名頭會有麻煩的。反過來說,我要是在官場上沒混好,我又如何能好好的安頓你帶來的糜氏宗族?總之總之慢慢來慢慢來,這種事還是水到渠成了才比較好。”
糜貞愣了愣,再想想陸仁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所以就把身子老老實實的縮了回去。不過這一縮回原位,糜貞的一張俏臉便從頭頂一直紅到了脖子梗。商家出身、能言善辯的糜貞相比起當時的女子是要灑脫不少,但不管怎麼樣她畢竟還是一個未曾出閣的女子,剛才如果不是于憂心之下鼓足了勇氣,那麼那樣一番露骨的話真是打死她隻怕都說不出口來的。現在算是平靜下來再回想一下剛才的情況,糜貞能不羞紅了臉?以至于糜貞現在都不敢再去看陸仁了。
陸仁也是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下來,重重的喘息了一陣之後向糜貞道:“要不這樣吧,我暫時在人前稱你家大哥為長兄,如此一來你可以算作是我的妹妹,那麼在辦點什麼事的時候也能方便一點。至于安頓你族人的事,這個急也沒用,太急了搞不好還會惹麻煩,得一步一步的來,你覺得怎麼樣?”
糜貞想了想便點頭道:“如此甚好,但……你可喚我為妹,我卻仍然是得喚你為先生。此中的意思,先生你應該明白。”
陸仁心說明白,當然明白。在那樣的時代,沒點姻親關系作為保證,不管是誰都不會安心。孫權想整劉備,還不得等到孫尚香歸吳,說出了那句“與彼不親”之後才真正動手?而糜貞這樣無非就是在告訴陸仁,隻要你陸仁願意,随時可以來那個那個,但問題是現在的陸仁又哪裡敢和糜貞去那個那個……
(诂計最近的這幾回寫出來就要被人罵是在開後宮,有失瓶子“非爽文”路線的宗詣。不過瓶子想說,有些事瓶子不會刻意的去回避,太過回避了反而會不自然而變得生硬,至少瓶子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好吧,繼續無恥求票、求收藏、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