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字康成,東漢末年着名的經學大師,甚至可以說是當時的儒家經學第一人。而且德高望重,極受當時世人的推崇與敬重……當然這些和陸仁并沒有多大的關系,陸仁真正在意的,是曹操在攻打徐州的時候,整個徐州可能哪裡都不安全,唯獨鄭玄那裡會是個安全的地方。
這麼說吧,這一時期的曹操敢屠城,敢殺當時的名士邊讓,但卻絕對不敢動鄭玄一根毫毛。要知道以當時鄭玄在天下仕子心中的地位,曹操要是敢動鄭玄,那就意味着曹操很難再招募到有才華的士子來幫他打天下,甚至現在麾下的謀臣士子都會跑個一幹二淨。曹操再犯混也終歸是曹操,這種虧本的買賣是絕對不會做的,至少是現時點還沒成什麼氣候,而且年富力強、頭腦清醒的曹操是不會去做的。
當然晚年的曹操是殺了不少名士,比如說崔琰就是曹操逼得自殺的。但那時的曹操是什麼情況?大業已成,不是皇帝的皇帝,誰敢明目張膽的多說他半句?但現在的曹操嘛……隻能算是個有點實力的小諸候罷了,要顧慮到的影響可不是一點半點。
閑話少說,隻說荀立一提起鄭玄在徐州,▽,陸仁立刻就雙眼放光,接下來可就有點沒什麼心思再和荀立扯淡了。因此不鹹不淡的和荀立又閑聊了幾句,就裝模作樣的擡頭望望天,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嘴臉向荀立道:“哎呀,已經這麼晚了!常直兄明天還要趕路,我明天也打算一大早就去郯城賣柴。二十裡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我打一個來回搞不好要一天的時間,所以大家都早點休息吧。”
荀立到是有些意猶未盡,因為荀立觀查了陸仁許久,感覺陸仁這家夥真的很奇怪。明明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流民、樵夫,但有意無意間說出來的話卻相當的有見地,很多見解甚至令荀立都在心底暗暗驚呼……其實陸仁哪裡有什麼見識可言?隻不過是在腦子亂亂的時候,話不經大腦的把一些後世的結論與評價什麼的給順嘴說出來了而已。但這種事後諸葛亮,忽然一下了擱到了事發之前,會驚到人、吓到人到也正常。
不過荀立也看出陸仁這會兒心裡有事,已經沒了交談的興緻,知道再強拉着陸仁閑談也不會有什麼意義,心中隻能作罷。想了想之後荀立道:“義浩就不能在臨睡之前再吹奏上一曲嗎?”
“……”陸仁有些無語的望向荀立,笑了笑之後指了指附近:“常直兄你沒搞錯吧?這個時候我吹笛子會挨左鄰右舍的罵的。還是早點休息吧。”
荀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與陸仁相互一禮之後目送陸仁一頭鑽進小泥屋。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某個侍從見陸仁那頭沒了動靜,便悄悄的湊到了荀立的身邊,在荀立的耳畔低聲道:“主上,這個人會不會是袁本初派來……”
荀立擺擺手,亦低聲回應道:“絕對不是。其實袁本初對我并不怎麼看重,僅僅是将我當成尋常的士子而已,我在不在袁本初的帳下為其效力,對袁本初根本就無關痛癢。其實我這次離家出遊表面上是想避開些麻煩事,暗中卻是在幫荀文若打探一下徐州的虛實……唉,誰讓我在他那裡騙吃騙喝得多了,他偶爾要我幫他點忙,我真不好意思不幫幫他。行了,都早點睡吧,明天我們去郯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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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次日平明衆人起身,因為都是要去郯城,荀立便邀陸仁一同上路,說是路上還可以一起聊聊天省得無聊。至于陸仁準備弄去郯城賣的木柴,荀立很幹脆的讓侍從把柴從陸仁的獨輪車上給轉擱到了三匹馬上,同時還讓了一匹馬出來給陸仁騎。但這時問題就來了——陸仁哪裡會騎馬啊?
看着陸仁的那一臉窘态,荀立也是哭笑不得,最後索性把缰繩往侍從的手裡一扔,改為步行前往郯城,殊不知陸仁其實是很想騎一騎馬的……現代社會裡的吊絲一族,又能有幾個會有機會去騎一騎馬?陸仁在“闆磚事件”之後,都還打算差不多的時候去草原上轉一圈,過一過“騎着馬兒唱着歌,奔馳在遼闊的草原上”的瘾呢!隻是現在見荀立都邁起了11路,陸仁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二十漢裡換算成現代公制的話其實連十公裡都不到,而且徐州地區基本上都是平原地型,路比較好走,因此陸仁與荀立這一行人雖然是一路邊走邊聊的步行晃悠着過去,大概是早上六點半左右出發,到上午十點不到的時候也晃悠到了郯城。
陸仁賣柴是有固定客戶的,将近三百斤的木柴換回了他與李老大概五天的口糧。本來這也沒什麼,就是買陸仁柴的客戶正好是間酒肆,而荀立一見了酒可就有點變了樣,硬是拉着陸仁向酒肆要了一個小間,叫來了酒菜要和陸仁灌上一通,把個酒肆掌櫃和小二給看得一楞一楞的。陸仁的底他們大緻清楚,心說這個砍柴的窮小子怎麼和這樣的士子交上了朋友?
要說喝酒,陸仁還真不怕和荀立對着灌。這年頭的大學生,又有幾個不會在周末的時候和同睡一個寝室的狐朋狗友去灌上幾瓶啤酒什麼的?八度的啤酒沒個半打以上别想放倒陸仁。而漢代的酒類多為粗釀型的米酒,其酒精度數普遍不高,一般都隻是在兩、三度左右,對陸仁來說根本就是有點酒味的飲料而已,沒個五斤六斤的诂計都不會有什麼酒精反應,就是味道差了點,與陸仁映像中甜甜的鄉下米酒相差甚遠。
但這有酒有肉的不吃白不吃,畢竟這一個多月的下來,陸仁還真沒沾過什麼葷腥,更沒有喝過酒……平時砍的那點柴隻是勉強夠他與李老糊口而已,酒和肉真心買不起,因此陸仁并沒有推辭什麼,很快就與荀立你來我往的灌起了酒、吃起了肉。
男人嘛,往往是酒一下肚話就會多,陸仁也并不例外,與荀立天南地北的胡侃亂吹了一通。好在陸仁的酒量還行,酒雖然下肚了不少,但頭腦還算清醒,不該說和不能說的話,陸仁是一句都沒有說過。隻是既便如此,有些陸仁覺得沒什麼問題的話題,說出來之後還是令荀立的心中在暗自驚訝。當然也有一些,荀立也搞不懂到底是真的,還是陸仁借着酒勁在吹牛。
因為陸仁還要走回小村,荀立自己也有事要辦,所以他們的酒喝得并不多,都隻是有個兩、三分的醉意的時候就收了手。這時的天色已是午後,這倆貨也終于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這臨别在即的,荀立始終覺得就這樣和陸仁道别有點可惜,略一沉吟之後便表示希望陸仁能在話别之前吹奏上幾首曲樂來“稍慰吾願”。
要擱了平時陸仁可能不見得會吹,但這會兒的陸仁有了個兩、三分的醉意,多多少少的也有那麼點想借酒裝瘋的意思,再說這吃了别人的、喝了别人的,還拿了别人的,現在不吹上幾首曲子意思意思确實覺得有點說不過去。當下便取出竹笛,然後試音找曲子調樂譜,先是吹了一曲昨天荀立聽過的《鳳歌青天》,然後覺得現在臨别在即的,就又挑了一首頗有些話别之意的《揮劍問情》吹奏。
兩曲過後荀立顯然是還有些不過瘾,拼命的要求陸仁是不是能再吹奏一曲有慷慨激昂之意的曲子,弄得陸仁心說你們這個時代的人,是不是對慷慨激昂型的音樂有着特殊的偏好?諸葛亮就很喜歡吟唱《梁父吟》,可據陸仁所知,《梁父吟》是一種慷慨激昂的……葬歌啊!
隻是荀立此刻的要求,陸仁真心不好拒絕,于是又趕緊的翻找了起來。但是片刻之後,陸仁就猛的一拍腦門,心說我這裡的曲子,慷慨激昂型可能是找不到,但有些凄美而激昂的曲子到是有一首現成的而且非常熟的,就是《仙劍三》的主題樂《禦劍江湖》。
《禦劍江湖》絕對是《仙劍》系列的配樂中最有意境的配樂之一,往往能讓人從中聽出幾許孤寂、激昂、悲涼,還有很多很多……總之陸仁這裡與前兩曲的低緩柔和幾乎完全不同的高昂之音一響,整個酒肆都在瞬間安靜了下來,隻有陸仁那凄美高昂的笛樂聲在酒肆中旋繞。
《禦劍江湖》的原曲其實很短,隻有一分三十秒,但這會兒的陸仁因為帶着幾分醉意,意外的被這凄涼激昂的曲韻觸動了他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後對之後歲月的擔心,竟然把《禦劍江湖》加長版給續在了後面,而且銜接得非常好,至少在荀立的耳中聽不出什麼破綻,整首曲子也因此拉長到了将近六分鐘之久。
當這一曲奏罷,荀立不說聽得如醉如癡,但仍靜靜的坐在那裡緊閉雙眼,似乎仍在回味着剛才的曲韻。陸仁到是清醒得比較快,見荀立如此也不好有什麼動靜,因此隻是坐在那裡等荀立回過神來再說。
隻是陸仁還不知道,他所吹奏的這三首曲子,已經引起了整間酒肆裡的人的注意。而在酒肆内舍的一間非待客用雅間中,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剛剛從樂境中醒來,便急忙喚過身邊的侍女,低聲的吩咐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