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尚香,你現在有何打算?”
孫尚香洗了洗手,正色道:“這次回江東能多停留上一些時日,當然是要多陪陪母親。不過哥你留下了陸先生的艦船,怎麼說我也得先去一趟夷州,跟陸先生作個交代。”
孫權點頭:“應該的。”
孫尚香補充道:“哥你既然留了艦船,伯言帶來的那些夷州兵就别打主意了,不然的話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而且這些夷州兵哥你也不見得能管得住。”
孫權對此無語。陸遜的三千多人孫權是想扣下來,但能扣嗎?
再看孫尚香在那裡掐着手指算了算時日,接着就點點頭道:“應該來得及!”
孫權奇道:“什麼事情來得及?”
孫尚香道:“臨過年之前,陸蘭會有一個迎新年演唱會,我應該能趕得上。”
“……”
這個所謂的迎新年演唱會嘛,其實按陸仁的意思,就是自己手上的春晚了,幾年下來已經成為了夷州最熱鬧的盛會,甚至可以說是夷州的文化标杆之一。而這樣的盛會,孫權當然是早有耳聞。如果不是因為江東這邊的事情太多,孫權根本就脫不開身的緣故,孫權可能都會偷偷的跑去夷州看上一看。現在突然聽孫尚香說起這個事,孫權的心中隐隐約約的居然還有那麼點羨慕的意思。此外還有一條,就是孫權一直都很想再看看那道倩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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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右北平郡的某外。
一支五百來人的部隊正在緩緩行進。老實說這支部隊實在是有些不論不類,因為他們并不是正規軍,隻能算是豪族部曲,但是他們卻有着自己的鮮明旗号,還有着标準的制式裝備。行進中的軍容算不上嚴整,但在略有些散漫的面容背後,亦有着身經百戰的強悍之氣。
旗号上是一個“田”字,明明白白的這是在告訴旁人,這支部曲是右北平知名人仕田疇的部下。而他們這次的出行,卻是剛剛從海港那邊回程,隊伍中滿載着大量過冬的物資。
田疇在完成了幫助老曹征讨烏丸的事情之後,本來按照原有的曆史,田疇會拼命的推辭老曹的任命,然後搬到邺城一帶去居住。但是因為受到了陸仁的影響,田疇接受了一個虛爵,然後定居在了右北平一帶。而老曹因為田疇接受了爵位,所以到也沒有像原有的曆史上那樣三番五次的要給田疇加官進爵,所以田疇在右北平一帶到也算甯靜。
本來田疇幾次都是想找個機會遷居到夷州去的,但是後來發覺自己的日子還算平靜,冒然遷居的話可能反而會惹來老曹的不滿,所以就這麼呆在了右北平。當然了,田疇與陸仁之間的聯系還是很密切的。在這一點上用陸仁的話說,田疇就是陸仁放在右北平那邊的經銷商,每年都可以用夷州出産的貨物,在右北平一帶換來大量的北方特産,猶其是好馬好牛好羊。
現在的這支隊伍,就是完成了交易,帶着物資回田疇那裡去的一支。
“頭兒,這次的交易完成,回營我們能放幾天假吧?”
半仰在馬背上的頭領笑罵道:“你小子在想家裡的小美人兒了吧?你嗎的,你小子還真有豔福,令人眼紅!上回我也和你一起護送商隊,怎麼就你小子順便救了個無依無靠美人回來?”
“嘿嘿,桃花運來了擋也擋不住嘛!”
“你小子别高興,咱們這回護送商隊的委托是完成了,可是後面應該還有好幾次,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不是忙得要命的嗎?”
“哎――是哦!看來最多隻能陪她幾夜了。”
“搞不好一夜都沒!”
周圍的傭兵們一齊哄笑,忽然間頭領在馬上坐正,揮手止住衆人的哄笑,目光凝視東北方向。片刻之後頭人急下令道:“全體戒備!”
衆人心中一凜,再看東北方向時,那邊已揚起了一陣陣塵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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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要命啊!”
某個負責人擦拭了把頭上的大汗,揮揮手讓後備換班的人頂上,換自己下去休息一下。才到休息室喝了幾口茶,田疇便進到房中,笑問道:“累壞了?今年的越冬之備如何?”
“宗主,今年還不是老樣子!不少部族的冬難過,就一起跑到了我們這裡來求食。”
田疇對此也早就習以為常。他在北境的聲威很高,不管是農耕的漢民,還是遊牧的部族,覺得自己的冬難過的時候就會跑來田疇這裡求抱大腿。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田疇這裡周圍數百裡之内,局面還是很太平的。偶爾出點什麼事,也都會跑來找田疇評評理,而田疇也會處理得很公允。
“宗主,你看這些……”
田疇正在檢閱負責人遞上的帳目,突然寨中傳來了焦急的喊聲:“宗主何在?宗主何在!?”
田疇的心中一緊,急奔出房去喝喊道:“我在這裡!誰在喚我!?”
馬蹄急響,一個滿身帶傷,周身是皿的部曲趕到田疇的面前。馬才剛剛止步,這部曲就摔落馬下,田疇急上前扶起來問道:“兄弟,你這是怎麼了!?”
部曲喘了幾口氣,急道:“宗、宗主,大事不好!我是第九小隊的,之前奉命前往海港交易貨物,本來交易已經完成,我們正帶着東西回來,在返回途中突然遭遇大隊的異族胡騎,看人數約有五千餘騎,而且似乎就是沖着我們來的!見了面話也不說,直接就交上了手!”
“什麼!?在什麼地方!?”
“東、東面大約兩百裡的地方!敵衆我寡,九隊長且戰且退,并令我帶了幾個弟兄突出重圍,趕來大營求援!”
田疇不再多想,喚過醫者趕緊給這報信的部曲治傷,并令人去敲鐘集合人馬。過不多時寨中駐留的四千多部曲集結完畢,田疇親自領着兩千騎兵趕赴事發地點。
兩百漢裡的平川之地,對疾行的騎兵來說大概是一個時辰左右的事。隻是在田疇趕到時,戰況已經接近了尾聲……
五百對五千,本來就是實力相差懸殊的戰鬥。而且這支部曲多數隻是步卒,在平原地區對抗清一色的胡騎騎兵已是吃盡大虧。即便如此,這五百部曲沒有一人退縮,依舊在拼死戰鬥。哪怕就是死,在死前也要拉上一個胡騎給自己墊背。
某個部曲奮力一槍刺中馬上胡騎,因為用力太猛,已經來不及收手回槍,被另一個趕上來的胡騎一刀斬斷了左臂。隻是胡騎的刀還未再度舉起,卻驚恐的發現這傭兵絲毫沒有理會斷臂之痛,而是棄槍之後拼盡全力在他的馬側撞了一下。
馬匹倒地,人也跟着倒地,部曲也緊随上來,騎在胡騎的身上用僅剩的一隻右手掐住了胡騎的喉間,奮力一扭……可惜,傭兵的這一扭還未及發力,他的頭就已經被别的胡騎斬了下來,隻是那隻死死扣在胡騎喉間的右手竟然久久不能掰開。
那邊有個部曲弓弩手,因為胡騎已經沖入陣中,弓弩發揮不出作用,隻能抽出護身的長刀進行肉搏。弓箭手不比得格鬥兵,近身肉搏要遜色許多,可弓弩手此刻卻對往他身上招呼的刀槍視而不見,一刀、兩刀……隻要是往他這裡攻的胡騎,雖然能刺中砍中這弓弩手,卻一樣會被這弓弩手用不要命的打法拼掉一隻手、一隻腳,甚至是座下戰馬的馬蹄。
一個胡騎便因為馬蹄被砍摔落馬下,渾身是傷的弓弩手倒轉長刀,拼盡全力向地上的胡騎插落。胡騎的反應極快,急向旁邊滾開,險險避過這要命的一刀,長刀就此插入土中再也拔不出來。胡騎大喜之下正想揮刀去斬,卻見弓弩手棄卻長刀,飛身撲到了胡騎的身上。
弓弩手此刻已經沒有了武器,但卻有最後的殺人利器,就是那一口森然的白牙!一扭頭照着胡騎的側頸動脈咬下便再不松口,噴出的鮮皿自他的嘴角不停流出。一旁的胡騎駭然,他幾時又見過這種畫面,驚駭中長矛向弓弩手的背心捅下。弓弩手劇痛中仍未松口,卻反過手去抓住了矛身,用盡最後的氣力再向前一送……
這樣的場面還有很多很多,而那些一向欺負無力反抗的百姓們的胡騎們也越打越駭然。他們都知道田疇手下的部曲不是好惹的,也有不少人曾在田疇的手上吃過大虧,但那都隻是些普通的陣仗,胡騎一見不對就溜之大吉。
胡騎頭領懂漢話,向着仍在拼力死鬥的部曲們大喊道:“你們聽着,你們都是不怕死勇士,而我們一向敬重勇士!隻要你們現在投降,我們各個部落都會把你們視為上賓……”
話未喊完,九隊長喝罵道:“呸!你們這些強盜犯我大漢,殺我大漢百姓,十惡不赦!要我們向你們這些強盜投降,休想!士可殺不可辱!弟兄們,怕死嗎!?”
“不怕!”
有誰知道,這看似慘烈的戰鬥,其實在北方之境經常會發生?特别是在每年将入深冬的時候,這種事也會愈發的頻繁……(未完待續。)